第285章 兴许便是错过的缘

裴晏舟没有休息的打算,饶是将洛城的事交给了林景修,他在清醒后也依旧没有让自己停下。

“主子放心,一切皆按着主子的吩咐在进行。”

仓凛脸色严肃了些许,将新收到的几封密信递了过去,“只是京都又加急送来了几封信件,里头还有三皇子的亲笔信。”

“宫里头有事?”

“属下听玄卫送来的消息,陛下对您私自出城极为不满,眼下正派人打探您的行踪,好在被三皇子给压了下去,还借着上次的事安抚了陛下几句,三皇子的意思,大抵是让主子您先安心办着洛城的事。”

“极为不满......”

裴晏舟指尖摩挲着荷包上的花纹纹路,陷入他一贯思考的神色。

“怕是这不满里,还有我们三皇子的手笔。”

“主子的意思,三皇子故意挑起陛下对主子的怒火?”

仓凛眼中闪过惊讶,却见前头的人摇了摇头。

“故意倒是不会,不过是顺势添了把火,想提醒我承他这份情罢了,算不得大事。”

裴晏舟自让人将信加急送去三皇子府,便知晓会有这么一出。

不过只要最终能达到同一个目的,他并不介意三皇子如何行事,也不介意将这重要的功绩送到三皇子的手上。

“继续说。”

“是,主子。”

仓凛低头应声,跟着一同进来的木大夫因此退回了外间,脸上带着无奈。

“三皇子还在打听主子的婚事,属下估摸着,要么便是三皇子改了主意,想娶许将军之女,要么便是想借主子的婚事,来拉拢其他人。”

仓凛将收到的消息一一说了个仔细,除了密信里头的他不知,其余倒也将如今京都城的情况说了个全。

裴晏舟听了半晌。

不知是受伤昏沉太久,还是想起一日不能瞧见宋锦茵,他心底竟头一次对这些事生了燥意。

“回信过去三皇子府,我有心仪之人,除了她,其他婚事我都不会应承,也不会作数。”

男人的语气坦然又坚定,让仓凛有些愣神,不免就想起,这些年里主子对锦茵姑娘的不同。

彼时他们瞧不明白,不明白主子为何一边恨急了姑娘,像是愿意瞧着她去死,一边又将她困在身侧,不愿放,也离不得。

后来经了姑娘这一逃,他们这些人再愚钝,也都看出了主子心底的念头,更何况主子自己。

只是连他都知晓,如今多少是晚了一些,只能盼着主子能借着这次受伤,重新再添些将人追回的希望。

“晚些时候,将三皇子打听许幼宜消息的事,传到那绣坊东家耳中去。”

裴晏舟的话将思绪飘远的仓凛拉回了神,而他亦睁开了眼,准备起身。

宋锦茵既是去了绣坊,他不如早些去池子里泡着,免得她回来瞧见那些伤口,心中沉闷。

“可主子,那东家不过一介商贾,贸然听见皇子的消息,怕是会......”

“你怎知他只是一介商贾?”

男人抬眸,随意扫了他一眼,“好些将消息传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会将心思放到许幼宜身上,还是继续想助茵茵离开。”

“是,属下这就去。”

仓凛领命,只是还未待退下,便又听前头的人将他唤住。

“再派人去一趟国公府......安排好这些后,你回屋休息,身子好了再回来。”

“属下只是守在主子身侧,不碍事。”

“玄三到了,你趁着休息的日子,好好同他说一说茵茵的习性。”

裴晏舟起身时牵动了四处的伤口,让他溢出闷哼,引来了外头的玄卫。

仓凛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锦茵姑娘的习性,他若是清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可若是不清楚,听着却又像是失职。

......

宋锦茵从绣坊出来时,莲香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

后头跟着吴绣掌的侄子,摸着头,一直想同她说话,却迟迟寻不到机会开口,半晌才挤出了一句,“锦茵姑娘瞧着圆润了些许,甚是有福气的模样。”

宋锦茵唇瓣张了张,一时语塞,唯有莲香笑了片刻,笑够了,才将她拉开了那处。

“我瞧着吴绣掌的侄子,兴许是对你生了心思,若是知晓你有了身子,不知道会不会哭。”

“莲香姐,这话可不能瞎说。”

“怎得是瞎说。”

莲香抬起下巴,轻哼道:“今儿个第一日开门,他不去做他的木匠活,眼巴巴地跟着吴绣掌来了绣坊,见到你就挪不动道,还不停往你怀里塞东西,不是有心思是什么?”

“莲香姐不也收到了吃食?怎得只说我一个。”

“他可一眼都没瞧我,一直想方设法来寻你说话。”

两人行了几步。

莲香的声音在空荡的小道上有些大。

宋锦茵知晓暗处一定有裴晏舟的人,也知晓这话怕是会传到他的耳中。

一想起那日裴晏舟因着旁人将她逼至小院木门的霸道模样,宋锦茵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赶忙开口。

“我今日同几位绣掌说了我有身孕一事,往后这话可不兴再说了,免得让旁人听见。”

“真说了?”

宋锦茵点头,隐约瞧见前头街上的糕点铺子。

雪玉来洛城还未尝到这处的吃食,正好能给她带一些回去。

“那完了,人家回去怕是得伤心好几日,其实说起来,吴绣掌这侄儿为人憨厚善良,是个踏实人,可惜瞧不上我。”

宋锦茵眨了眨眼,侧头仔细瞧了瞧旁边的莲香,确定她只是在瞎扯,这才松了口气。

“莲香姐这是想嫁人了?我听说前头有家铺子的东家,早些时候总是来寻姐姐,莫不是......”

“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姐姐喜欢哪样的?”

这话一问完,宋锦茵突然就想起了林景修的脸,愣了一瞬。

正想换个话头,却听旁边的姑娘轻笑开口:“我喜欢的人太厉害了,只能待我往后有了名气,再来换掉他,重新慢慢挑。”

宋锦茵没跟着她一起笑,只因着她的坦诚而走了神。

莲香从未隐藏过她的野心,也从未否认过她对林景修短暂的心动。

大抵也不算短暂,比如此刻,莲香大大方方的承认,她一直记得初见林景修时的惊叹。

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是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第一次瞧见的裴晏舟,记得第一次濒临死亡时在水下瞧见的少年,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醉酒,在那座冰冷的竹雅院里对她极尽温柔的眉眼。

喜欢大抵是这世上最说不清的事,亦是最纯粹的事。

从动了心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再无能越过他的人,谁也不及他,她只想同他长相厮守。

就像以前的宋锦茵,或许也像如今的裴晏舟。

只是两人已经再难对上,落到旁人口中,兴许便是一段错过的缘,带着让人感叹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