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相处,牧衣与余然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相聊甚欢,畅聊到大江南北。
牧衣也算是知道了上官英的所以然。余然忧虑上官英去满春楼,乃是上官英虽为人虽蠢笨,实则心狠手辣及其记仇,睚眦必报。不论多久,就算是天涯海角,只要遇上,杀之而后快。
五年前有一老商人为蝇头小利欺骗于他。也是不幸,后来巧遇,当时便命人把老夫大卸八块,凡有关联之人悉数斩杀。当地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暴行。后来此事被他爹派人压下,京城更是无人知晓。长此以往,他犯的所有肮脏之事都随死者葬身泥土,掩在黄沙中。
牧衣他们前几日刚与上官英结下梁子,想到对面住着条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狗熊,随时想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牧衣就感到莫名恶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想让他近他们分毫,既包括夜府里的人,也包括上官柔。
莹儿懵懂,只当是听了一场说书罢了,记着那是欺负小姐的坏人。
这几日墨郎几乎天天呆在书房,牧衣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恐扰他清净。
再过几日便是墨郎的生辰,牧衣几乎天天见不到他,正愁不知送墨郎什么好。
死马当活马医问余然道:“墨郎,可有欢喜之物?”
莹儿“公子喜欢小姐。”
牧衣无奈笑道:“正经点,再过半月便是墨郎生辰了,不知什么入他心?再晚恐准备不上。”
莹儿一脸愁容,在脑里飞快的舞动着自己喜欢的,小姐,零食,武功等。好多她喜欢的事物中就是没有找到公子喜欢,尤其钟意的东西。
牧衣就是因为墨郎对任何事物都很淡然,才不免有此一问,还期望着能得到什么回应,本也不打算莹儿回答她,不过刚才那个回答她喜欢。
余然不知思索着什么,道:“牧衣,他过生辰,却不喜欢生辰。他因为不喜欢,才要做的更大,你懂。”
牧衣满心疑问,等着余然说下去。
余然继续解释:“都道是儿的生辰,娘的难日。我与他自幼相识。你专心操办宴会,那日只需陪他就好。”
余然不让牧衣送礼,自是有她的一番道理,只是终没有袒露出来。
牧衣不禁联想到大婚前,夏侯仁对她说的那句话“母亲失踪,父亲归西”,怕就怕是在同一天。
原本喜气洋的餐宴上,一朝倒塌,满地狼藉,萧败收场。
他是为时刻提醒自己么?
叶子墨生辰那日,虽不似牧衣及笈之礼,宴动全城,却也有不少名流雅士,商贾大夫前来参加。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因为夜府本就小厮很少,牧衣操办时,找他爹特意借了些许人手,此时看仍是不够。
门口小斯忙着收礼,落目,忙到眼花缭乱,门内小厮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牧衣还是低估了墨郎的影响力。
黑黝黝的密室内,一男子跪在一个无字灵牌前,灵牌位于中枢石柱之上,此石柱高约三尺,较之其他星罗棋布的石柱可谓鹤立鸡群。
一只颇有灵性的松鼠围在男子的身边,仿佛安慰似的拍打着他的衣衫。
男子拜了三拜,对那牌位道:“父亲,孩儿不孝。母亲至今生死未卜,不能手刃仇人。今年又是一事无成。”
此人正是夜子墨,一杯老酒倾洒而下,恨意袭满胸腔。
他起身,顺了顺松鼠的毛,对它道:“我很好。”
走出密室,又是那个风翩翩的玉公子。满眼痛苦,敛入眼底。
今日是那夜子墨的生辰,却不是他夜陌的生辰。
牧衣自今早醒来看见空荡荡的旁边就赶紧梳洗完毕后去找夜子墨。今天的她很是忧心墨郎。
奔书房而去的牧衣正巧碰上刚刚从书房出来的夜子墨。
牧衣直接牵起墨郎的手,佯装生气道:“几月了,穿这么单薄就出来。是小孩子吗?”说罢,便直直拽他回室内披了件外衫。
夜子墨任由牧衣牵着往屋内走去,他今天是真的有点冷。
夜子墨仿佛因为一件外衫暖和了不少。牧衣坐在他的身边,不停的搓着他的手嘟囔道:“我该给你调养调养,省的你到处乱跑,调养的在屋内下不了床才好。”
墨郎听到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阿衣,那我岂不是要靠你养活了。”
牧衣道:“那也不错,总比找不到你好,这样我就天天见到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完才微微发觉有些暧昧的意思。
夏侯仁来找夜子墨,直接进入了两人的卧室,自然是没有想到会看到孩子们恩恩爱爱。
当时就后悔不已,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可脚都迈进来,也不能退回去了,硬着头皮,咳嗽两声,暗示告诉他们,父亲来了。
夜子墨赶紧起身迎接,礼貌道:“父亲。”
“贤婿,提前送的礼物,喜欢的不得了呀?”
夜子墨瞟了一眼牧衣,道:“欢喜非常”。
牧衣看着老不正经的父亲与总是一脸正经的墨郎打着哑迷,好奇的凑近问道:“什么礼物?为何女儿不知,父亲不想说说吗?
夏侯仁道:“什么你还都要知道,神仙也没有你这样的。”
牧衣依旧怀疑的打量着夏侯仁,夏侯仁一经女儿目不转睛的审视,周身猫腻仿佛恨不能抹到脸上,诉说着,我有问题,怎么看我都是有鬼的。
忙道:“宾客落座良久,主人该出场了。”甩下这句,一溜烟的跑走了。
牧衣更加奇怪,父亲这样怕她,为了什么?一个礼物,何至于此?她连忙转头看向墨郎,直接表现出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态度。
墨郎似不明其意般道:“阿衣,宾客到了,宴席该开始了。”便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出去。
牧衣只能先忙正事,心里默默记上一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手牵手来到庭院中间。
“当真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由衷称赞,个个赞不绝口。
夜子墨接过小厮递来的酒杯,将酒少的给了阿衣。双手举杯,自左往右敬向在座诸位。
“今小生摆宴,得诸位光临寒舍,此吾之兴也;携美眷得与诸位共度良宵,此吾之幸也;幸得上天垂怜,诸位欢喜,今聚于此,为小生庆生,吾之幸甚矣。小生现饮此杯,聊表谢意。”
说罢,众人起身,举杯共饮此酒。
夜子墨还未多说,只见一小厮恐慌着自门口踉跄进来,“公子,公子……”众人震惊。
牧衣看到其身后一道身影出来,心想:哇,好一只砸场子的狗熊,当真是“威风凛凛”。
仿佛自带鼓风机的上官英大踏步进来,喊道:“玉公子,来迟,莫怪。”
谁都没有看到他们身后的夜子墨,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眼现寒光,转瞬即逝。
宴席准备时,余然与牧衣商量过。上官英睚眦必报,消停那么久,难免今天不会惹事,果然预料的事发生了。
两人双双交换眼神,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牧衣笑道:“来者是客,照顾不周,还请见谅。上官公子请,赐座。”
上官英毫不客气的往余然身边走去,牧衣示意莹儿将长凳放于余然旁边,不要动粗。
余然不施舍一眼给上官英,这种,我自怡然,我自乐的态度,明显把他当做了空气。
上官英被这无视的态度惹怒,当即起身,欲拔刀相向。
他旁边携带的不引人注目的丫鬟,压住他的胳膊沉声道:“约定呢?”
这个女人,用三个字挫下上官英的锐气,不简单。
从这女子的态度中就知道,上官英无论服不服,她可以掣肘他。而且她不打算在这里惹事,明显比上官英聪明。
上官英一甩长衫,重新坐下,行动中透着自己的不爽。
夜子墨向前温文尔雅道:“上官公子,别来无恙。我这小妹不懂事,让你见笑。”
余然见夜子墨如此态度,便知他有意顺姑娘所言,调息此事。起身道:“小女鲁莽,请公子见谅。”
他们两人配合的滴水不漏,若不是牧衣知道自己与余然的原计划是戏耍上官英。
吃饭出洋相,回去痛三天。
牧衣都不会发现两人在现场表演谦卑戏。于是她满心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人唱大戏。
上官英洋洋自得的喊道:“余然,攀上高枝要学会做人的,跟本美男学宽容。”说罢,脸笑成肉包。
大笑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写满光芒万丈,无人能匹。让众人“顶礼膜拜”,信服拜奉。
牧衣见他这副蠢样,当真有种想上去踹一脚的冲动。在场哪一个不比他强,做狗熊到是要跟他学学。
余然听此话也不生气,静静坐回座位,听着旁边的某人自吹自擂,心里乐开了花。
众人听这小子笑声冲天,妄自尊大,也是目瞪口呆。有的感觉可笑至极,有的当看猴耍,有的好心担心他会笑晕,满脸焦虑。
刚才的女子估计实在看不下去,不想被自己同僚蠢死,行至墨郎面前,向其拱手致歉。
夜子墨用手掌托起她的手。在两人接触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小小的银球落入另一个人的掌心,两人不动声色的双双收手。
看起来只是一场礼貌的往来。
上官英看到女子致歉,怒道:“你干什么,白冰?”
白冰冷冷道:“东西碎了,道歉。”
原来是上官英向余然发难时,一起身,打碎了一些瓷具。
上官英不以为然道:“几两钱,瞧你那贱样。”
白冰懒得再搭理他,道:“吃完,自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上官英在原地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白冰成功转移了上官英的火力点,让上官英集中火力炮轰她。
至此,一场宴会才继续下去。
少风自看到上官英两人进来后,脸一直黑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好转。
牧衣为宴会最终完美收场,感觉非常满足。
暴风雨前的宁静会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