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朝婚假,为之奈何

“陛下,夏侯御医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只见宸光殿内懒洋洋的椅躺在龙榻上的九五至尊一边侧目注视着老太监,一边右手扶额,揉着眉梢似是在舒解疲倦似的缓缓打趣说道:“老东西,让他在外候着你心疼了,我看你和他一样都是越老越糊涂了。”

老太监讪讪的回到“老奴就只会关心您一人,还要照顾您一辈子呢,陛下您英明神武,老奴就一定不糊涂的。”

皇上看着他笑了一下,指着他说:“去,让他进来吧。”老太监连忙俯身退出大殿,轻轻关上殿门。

这个时候的夏侯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整个人浸泡在烈阳之下,滚灼气烘烤着黄金大殿门口的这个男人,让他有些狼狈。

看他身高近九尺,五官深邃,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宽厚仁慈的感觉,让人很想亲近。

夏侯早在家中就已料想到这次宣见定然让人不会好过,待到见到皇上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像刚洗过澡一样。

夏候一进来便赶紧跪拜低垂着头道:“参见陛下”。

皇帝缓缓地坐直了身体,微眯着那双似乎永远都睡不醒的眼睛,开口道:“起来吧”皇上与夏侯说话,一些事情向来是点化为主,只留给夏侯一点可怜的选择权。其实就是一个选择题有四个选项但只有一个是对的,但还是冠冕堂皇的让你自己选它。

皇上直言道:“夏侯,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夏侯只是摇头,露出满脸的不明所以道:“微臣怎能知道陛下的心思呢。”

皇上似乎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听说令爱出落的亭亭玉立,前不久举行及笄之礼,前去观礼的官员不少啊”。

夏侯忙解释:“听说喜事大家就都前往凑热闹了。”

“说的也是,不知令爱可有在他们哪家公子里择出一个好夫婿?”

夏侯本来有几分把握感觉今日召见与牧衣有关,现在便更加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他既不能选择站在太子这边也不能选择别的党羽,从始至终他们家只能忠于皇上,所以牧衣的选择只有两个,不是嫁给皇上就是嫁给平民。

夏侯义正言辞道:“陛下,其实小女与玉公子早有婚约。还望陛下成全。”

“就是京城的玉公子夜子墨,朕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

“千真万确,微臣怎敢期满陛下,小女与玉公子早有婚约在身,奈何公子父母去世早,于是当年定下的口头婚约就先被搁置,至今没有人提及罢了。”

“既是有言在先,理应履约才是。你说呢?夏侯。”

“陛下教训的是,臣一定谨记于心,让他们不日完婚。”皇上这才慢悠悠的走下龙榻,手掌搭在夏侯肩膀上道:“静候佳音”。

只听夏侯府内一声惊呼传来:“什么,嫁人,爹,我还是你的小棉袄么!!”

正是夏侯回来告诉女儿后女儿不可置信的惊呼,今天中午父亲进宫之前,她还依偎在父亲身旁撒娇,一回来就带来如此惊天霹雳的消息,不免让人难以置信。

屋内夏侯坐于桌前此时却真的没有一点笑意,满脸爬着的乌云难散,脸色难看至极。

再看这立于身旁的女子一袭粉红长衫轻薄而修身,显得丰神绰约,及腰长发如云飘飘,一双星眸灵动的勾人心魂,星河万丈沉淀其中。

待到她看明白父亲乌云密布的脸庞后,她算是终于明白了,此事千真万确,牧衣这才款款走到桌旁沉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母亲知道么?”

夏侯不忍心看女儿,只是低着头羞愧道:“衣衣,你的母亲刚刚知道,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见你呢”。

“是不是皇上说了什么,让你不得不这样做,今中午进宫之前还没有事,回来就成这样了,一定是他又说什么了!!!”说着她便攥紧拳头,越说越气愤。

夏侯说:“陛下是在提醒我罢了。还记得我说过,朝廷各方势力发展,我们家谁也不沾,只属于属于皇上。和玉公子结婚是此时最好的选择,这不仅能让你远离朝廷纷争,不成为婚姻政治的牺牲品,又能让皇上明白我们家的立场。待到风头过去后,你再找一个喜欢的人嫁了,平安无忧一辈子。可好?”

牧衣看着她这个昔日英明神武的父亲,不苦反笑道:“您与皇上自天下未平时一起共事,到如今好几十载,我是否应该感谢他没有让我进宫才对。”

夏侯怎能不明白女儿的挖苦之意,但却又无言以对,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默默离开了。

心想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一起白头偕老,可是如今这样早已让他无颜再说什么了。

牧衣木木的坐在桌旁,两眼放空,呆立良久,竟是一动不动。直到她的贴身婢女莹儿进来,才有些许反应。

别看莹儿长的小巧玲珑,其实是个武功傍身的练家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写满天真与无邪,事实上,她也的确如此。

她一看小姐这副呆样,忙撅着嘴说:“小姐你不想嫁,我就去把玉公子打的不能娶”。说罢便撸起袖子,抬脚就要出去干一架。

牧衣沙哑着说:“回来”。紧接着又道:“你在门口守着,让我自己静一静,不要让人打扰。”

牧衣知道父亲母亲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又因为独女,更是宠的自己无法无天,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无法抉择自己的婚姻,想想也是悲哀。

可想到或许是自己拥有的太多,良好的家世,疼爱的父母,一身的医术,上苍要拿走一些作为代价,她就微微舒缓了不少,又想到随父亲诊治病人时,有的人比她痛苦一万倍,没有怨天怨地,她也就渐渐释然了。

待到头脑清醒一些,牧衣想到自己刚才对父亲的失礼,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父亲怎么忍心放她给旁人,除非到了没有办法的境地,他们就算是死都不会放开她的。想到官场中的万般无可奈何与千般尔虞我诈,宫内所发之事便也大体明了了。

心里为父亲捏了一把冷汗,父亲与皇上所谓“兄弟”的交情,给予父亲区区一介御医一队红骑供父亲调遣,到如今又连他的女儿都不放过,想想就感觉后怕。心想:果真只要是威胁到皇权的事就要直接扼杀到摇篮里。不禁更想远离朝堂。

她走出屋子,让莹儿不要跟随便径直奔到父母亲的屋门前,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推门而入。

此时的屋内,母亲正以手帕掩面哭泣,抽噎不止,看来已经哭了好一阵了,父亲在一旁安慰母亲。每当母亲掉眼泪,父亲总是最手足无措的那个。

一见牧衣进来都是一惊,牧衣走到他们近旁,用手轻轻揩掉母亲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母亲,别哭了,女儿早晚都要嫁人的,这没什么的。”抱住母亲的肩膀温声安慰着她。随后抬头道:“父亲,给我讲一讲玉公子吧,女儿嫁过去总要知道夫君是怎样的吧,这样才能做一个好妻子呀。”

夏侯让张氏先行离去,待到她关上门后才说出这个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