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八卦中的线索

二十分钟后,赵蜜如约而至。

莫兰正将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忙探出头,朝店堂外吆喝了一声:“进来吧!”

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木质地板的声音,莫兰连忙放下面包迎了出去。店堂里有个留着长卷发的女子正在脱下白色风衣,没错,这就是赵蜜。赵蜜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立刻喜笑颜开地张开双臂朝她奔过来。

“哈哈,亲爱的,好久不见啦!”

莫兰也毫无保留地紧紧拥抱了一下赵蜜。

有的朋友,即使你们一年半载没见面,即使你们平时从不打电话,即使逢年过节你们从不发祝贺短信,再见面时,你们之间依然不会有半点隔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老朋友”吧。想想也是,她跟赵蜜已经认识十七年了。

“这就是你开的书店?”赵蜜放开她后,开始东张西望,“说是书店,其实应该算个休闲书吧?哟,那边还有张小桌子,可以喝喝咖啡。”

“除了咖啡还有小点心供应。”莫兰笑着说,她撩开布帘走进厨房,赵蜜跟在她身后。

“开这种店能赚钱吗?”赵蜜问道。

“谁知道啊,先做着玩吧。”

“你在干吗?”赵蜜看着她。莫兰正在使劲搅拌碗里两个煮得半熟的鸡蛋。

“蛋黄酱,你忘啦,初中的时候,我就做给你吃过。”莫兰将搅好的蛋黄碎末涂在面包上,洒上胡椒粉,随后依次放上烤好的培根片、鸡肉,以及生番茄和酸黄瓜,“不好意思,生菜没有了,你就凑合着吃吧。”她将做好的汉堡包放在一个保鲜袋里,又在外面垫了两张纸巾才递给赵蜜。

“哇啊,这个星期的夜宵就属今天最棒了……”赵蜜咽着口水,乐滋滋地接过面包,“有什么喝的吗?”

“没有咖啡,只有热巧克力和米浆茶。”

“米浆茶一定更健康。”

“那当然,是用大米和黄豆在豆浆机里打出来的。”

“可我还是喜欢热巧克力。我是没救了,胖子没前途啊,让我胖死吧!”赵蜜咋咋呼呼地嚷着,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厨房。

几分钟后,莫兰将热巧克力端到了赵蜜面前的小桌上。

赵蜜贪婪地吸了一口杯子上的热气。

“我真喜欢这味道……”她闭着眼睛,用手撑着半边脸,懒洋洋地问道,“……你那位呢?他放心这么晚留你一个人在店里?”

“他在对面的便利店监视我们呢。他在这儿,我们说话多不方便。一会儿我们一起送你回去。”

“好羡慕你啊,自己当老板,又有好男人陪在身边,从来不缺钱,唉……”赵蜜叹息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活得跟你一样啊……”

“上个月你们公司不是还派你去了欧洲吗?”莫兰捧着自己的茶杯,在她对面坐下。

“又不是去旅游,是去工作!我连埃菲尔铁塔的脚都没看到,每天在办公室写会议记录,累得半死!再说我的法语本来就是三脚猫功夫,很多话都听不懂,紧张得我,啧啧,”赵蜜摇头皱眉,做鬼脸,“总之,去一趟法国回来,我起码老了三岁。回来后,大姨妈又来了,我还得填一大堆的单子,你说我命苦不苦……”赵蜜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莫兰知道她的确是累了,决定尽快切入主题。

“赵蜜,我想问问你赵胜的事。”

“你在电话里提起过他。怪了,你怎么会说起他?”赵蜜不解地看着她。

莫兰感觉赵蜜对赵胜家发生的恐怖案件并不知情。

“你知道他最近做过什么吗?”她问道。

“他做什么了?”赵蜜果然十分困惑。

“他杀人了。”

“杀人?!”

“他现在在看守所,高竞今天下午才去看过他。”

赵蜜瞪圆眼睛看着她:“他杀人了?他杀了谁?是不是他妹妹?!是不是?!他最恨他妹妹了。有一次,他们两兄妹打架一直打到小区的花坛里,后来还叫来了110……是不是他妹妹?是不是?!”她喘着粗气大声问,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不是她!”莫兰道。

“那是谁?!”

莫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蜜已经拿出了手机。

“你要打给谁?”她问。

“当然是打给我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等不及回去说了……快说快说,他杀的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妹妹?”她准备拨号了。

“当然不是!是个名叫廖珊的女人。”

“廖珊?”赵蜜一怔。

“听说她是赵胜原先的女朋友温玲的同学。十几年前,她曾经参加过文化宫楼上的那次生日聚会。她就是在那次聚会上认识赵胜的。”

“文化宫楼上的聚会?”赵蜜神情疑惑。

“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高竞的那个生日聚会。是赵胜的生日,记起来了没有?”

“啊……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了。廖珊也在那次聚会上。”

赵蜜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那个被杀的女人叫廖珊?”

“对,就叫廖珊。”莫兰将“廖珊”两个字写在白纸上递给她看。

赵蜜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名字你有印象?”莫兰试探地问道。

“我倒是认识一个廖珊,那次文化宫的聚会,她也去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因为她还活得好好的——我刚刚还看见她呢。”

“刚刚?!”这次轮到莫兰吃惊了。

“对啊。”赵蜜笑道,“她就在我楼下的公司上班。她跟我一样,受苦受累的命,经常加班。我们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一起吃午饭呢。我说莫兰,你会不会搞错了?那个人会不会不叫这个名字?”

“这是从警方那里获得的名字。就算有错,也是赵胜的错。是他坚持说,那个被他杀掉的女人就是文化宫聚会上的廖珊。难道那次生日聚会上有两个廖珊?这也太巧了吧。”莫兰决定再问问清楚,“你说的廖珊是不是温玲的同学?”

“当然不是喽。她是我的邻居,那天跟她爸吵了一架,我看她闷闷不乐,就拉她过去玩了。你八成已经忘了,那时候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莫兰朦朦胧胧地记得,当年赵蜜在文化宫门口等她时,好像的确不是一个人,印象中,那是个比她们大几岁的女孩。

“你带去的那个就是廖珊?”莫兰问道。

“就是她啊。”

“你那天有没有把她介绍给你堂哥?”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媒婆!再说,我后来碰到了李健……你记得吧,就是赵胜的同学,那个踢足球的……”

“我当然记得。”莫兰笑起来。念初中时,赵蜜曾经非常迷恋赵胜的队友李健,两人后来还相处过一阵子,可惜没几个星期就分手了。

“唉,要不是那次我在路上碰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还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呢!”赵蜜瞥了莫兰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啦,别说这浑蛋了!接着说廖珊。赵胜生日那天,我跟李健聊了一阵后回去找廖珊,发现她已经不在了。第二天我碰到她,她说她在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觉得挺别扭的,就先回去了。她还说,她看见我跟李健聊得正欢,就没来打扰我们。”

“这么说,你的廖珊既不认识赵胜也不认识温玲。”

“应该是吧。我问问她。”赵蜜拨了廖珊的电话,但很快,她就懊恼地放下了电话,“她不在服务区。算了,我回头再联系她。”赵蜜将手机收了起来,接着道:“说实话,我觉得就算联系上她,也没什么用,她跟温玲扯不上任何关系。她也不认识赵胜。会不会温玲当年真的把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介绍给了赵胜?”

“有那么巧吗?”莫兰道。

赵蜜耸耸肩:“天下怪事多着呢。对了,干吗不找温玲问问?”

“那也得找得到啊。听说她出国了。”

“也不是很难吧。她上MSN。”

莫兰心头一喜,忙问:“你跟她有联系?”

“其实不是很熟,不过,我们有时候会在MSN上打个招呼。她原来在一家IT公司上班,现在辞职在家看孩子,她老公是美国人——呵呵,真不知道她听说赵胜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现在是……”赵蜜看了一眼腕表,“9点半……她那儿比我们这儿晚十三个小时,那她那边差不多该是早上8点半,作为全职妈妈的她,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莫兰连忙将账台上的手提电脑搬了过来。

“你试着叫她一声,看她有没有反应。”她开机之后,就把电脑推到赵蜜的面前。

“我真是等不及要告诉她这事了!”赵蜜笑着说。

登录MSN后,她的好友名单就呈现在屏幕上。

“她没在线上。不过也可能正处于隐身状态。”她啪啪打起字来,“我先把这个爆炸新闻告诉她,然后再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廖珊的人。”

“再问问她,文化宫的那次聚会,她是不是一个人去的。”莫兰挤到她身边坐下。

“那么久的事了,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不过,不管她在忙什么,”赵蜜露出一脸坏笑,“只要她听说了赵胜的事,一定会回复我!这是人的天性!”她话音刚落,电脑便发出叮咚一声,屏幕底端出现一个橙色光标。“哈,是她!她果然是隐身了。”

“快看看她说了什么!”

赵蜜打开温玲的回复,只见那上面是三个巨大的惊叹号。

“是不是搞错了?!”温玲显然被吓住了。

“真的!他现在就在看守所。我同学的男朋友今天刚去看过他。”赵蜜答道。

又是三个惊叹号,外加五个大问号。

“Why?Why?”

“我也不清楚。有没有看见我的问题?”赵蜜问。

温玲的打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字:“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好久好久了。可是,你知道吗?被杀的女人叫廖珊,据说是你的同学,还跟你一起参加了那次赵胜的生日聚会。”

又是四个惊叹号:“我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廖珊的人!”

“那次聚会,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赵胜说要给他同学介绍女朋友,我就带了我的同事。”

“她叫什么?”

“郑婷如。”

“你问她,她有没有正式把郑婷如介绍给赵胜。”莫兰在一旁提醒。

温玲马上作了回复:“介绍过,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那时候,舞厅里很吵。正好他有几个哥们儿来了,他就匆匆跟她点了下头跑开了。后来我上完厕所回来,看见赵胜把小郑介绍给了他同学。可那个男的对她没什么意思,一晚上都盯着个小姑娘,我记得,那女孩好像还是你同学。”

赵蜜送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给她,同时朝莫兰眨眨眼睛。莫兰打了她一下,笑道:“快问她,她跟这个小郑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赵蜜输入问题后不久,温玲回复道:“我跟她早没联系了。我是1998年出国的,我出国前,她还在我原先所在的小学教书。”

“她教什么?”赵蜜问道。

“她是音乐老师。”

赵蜜回头看着莫兰:“我接着问什么?”

“她们那所小学的名称。”

“这不用问她,我就能告诉你,A区第五小学。还有什么要问的?得了,”她忽然想到,“还是你自己问她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是你。”她把电脑推到莫兰的面前。

“我问她,这个郑婷如,为人怎么样。”莫兰打起字来。

温玲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固执,脾气不好。那时她想改变音乐课的形式,她觉得在音乐课上教孩子唱的那些歌都很难听,所以,想带学生去听音乐会,还想把学生分成不同的类型……”

“她好像很有个性。”莫兰搭腔道。

“太理想化了。现实不允许她作这样的改革。那时她跟校长的关系很紧张。其实她跟别的同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因为她脾气不好,遇到小事又爱较真。”

“可是你跟她的关系应该不错吧,要不然也不会给她介绍男朋友。”

温玲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我过去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音乐老师。我喜欢对工作有热情的人。所以,虽然她脾气不好,不太好相处,但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那天相亲没成功,她回去后,有没有生气?”

“当然喽。她可是打扮好了,一本正经去相亲的。可没想到,人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天晚上,大概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她还跟一个女人吵了起来,我看情形不对,就拉着她先走了。”

“这事有没有影响你们的关系?”莫兰又问。

温玲发了个摇头的表情,随后打了一大段字上来:“她虽然很受打击,但一点都没怪我,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吧。她没什么朋友。其实后来我发现,虽然她有时候固执得像头牛,可一旦你赞同她的观点,她就会马上变得很温顺。而如果她发现,你真的对她没恶意,并且真心地喜欢她的建议或者她的想法,她就会真的把你当朋友,她会很依赖你,还会变得格外好相处。怎么说呢?我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怜。她好像出生于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很不负责。她没具体说过,不过,我觉得那对她影响很大,至少性格上是这样。”

“可是你们现在仍然断了联系。”

温玲又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不是我们断了联系,而是我断了跟她的联系。”

“为什么?”

“她一直写信给我,向我倾诉她对一个男人的爱慕。而那个男人有家室,还有三个女儿,她每次都在信上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那男人的原配,还有那几个女儿。我多次劝说,她都不听,所以我就决定不理她了。我觉得她后来有点歇斯底里了。”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那男人的名字?对了,那些信还在不在?”

“她没提过那男人的名字,信我早就扔了,不过,我记得每次她都称他为‘年哥’。他们那时好像发生过一两次关系,都是她主动的。她在信上说了很多她的计划,她好像打算挤掉原配,嫁给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好像对她还没那么上心,人家可能只是逢场作戏吧。”

信都扔了,莫兰觉得好可惜。

“能不能再回忆一下聚会那晚的事?”莫兰打字道,“你有没有把‘郑婷如’这三个字写给赵胜看?”

“当然没有。一开始就是匆匆介绍了一下,我说,喂,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郑,他跟小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后来把小郑介绍给他同学时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估计也是让他们自己聊。后来这事没成,当然就更没必要告诉他小郑的名字了。那天晚上,我把赵胜骂了一顿。他跟我承认,那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说那同学日子过得很苦,父亲死得早,母亲对他也不好,所以他想给这同学找个伴,让他幸福一下。可他至少应该先告诉人家有这回事吧。他办事也太不靠谱了!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在那之后,我还专门请小郑出来吃过饭,向她道了歉。因为这事,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做媒了。”

“这么说,赵胜未必知道,你介绍给他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是这样吧?”莫兰道。

“应该是的。”温玲道,隔了一会儿,她又打了一句话,“赵胜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赵胜是个胆小鬼,怎么可能杀人?警察会不会搞错了?”温玲道。

“他后来吸毒了。也许毒品改变了他。”莫兰回复。

温玲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真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有事,先下了。以后再聊吧。”温玲的光标暗了下去。

“她走了。”莫兰道。

“她一定也受了不少打击。那时,她很喜欢赵胜,要不是我婶婶从中作梗,他们早就结婚了。”赵蜜捧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大口。

“她跟赵胜为什么分手?”莫兰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婶婶!”赵蜜轻蔑地皱眉,“女方家要五万块钱造房子,我婶婶只肯出五千。其实五万块钱真的不算多,我婶婶也不是没这钱,可她就是不肯。后来这事就黄了。那时我觉得赵胜心里是不舍得温玲的,但是他不敢违抗他妈,温玲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胆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杀人!”

“他不止杀了一个人。”

赵蜜惊异地看着她。

“那女人还带着一个3岁的孩子。孩子也没有幸免。”

赵蜜半是惊恐半是厌恶地摇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到底是不是人?!”

“他以为自己在切西瓜。”

赵蜜瞪大眼睛看着她。

“可能是吸毒引起的幻觉。他过去有这情况吗?”莫兰又问。

“我不知道。切西瓜?!这能评为今年最冷的笑话了!”赵蜜厌恶地清了清喉咙,接着道,“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跟他们家断绝往来吗?那时候,他大概结婚才两年吧,他到处借钱,他向我妈也借了一万块,说他爸的腿要动手术,他的定期存折还没到期,他跟我妈说等到期后就还钱。我妈等他走了之后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我叔叔的腿只是擦伤,根本不用动手术,这钱就是让赵胜骗去吸毒了。后来我们问他要,他就躲着不见我们,我妈去找我婶婶,她让我们拿出借条。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打借条?她一听我们没借条,二话不说,就要赶我们走,你说那叫什么人啊——我们到现在还没把那一万块要回来呢!一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与其是给赵胜拿去吸毒,我不会买个Prada包自己用?!”赵蜜狠狠咬了一口汉堡:“现在有这样的结局,也算是报应!不行,我得马上告诉我妈……”

她按下手机键,电话一通,莫兰就听到她咋咋呼呼地嚷开了:“妈,我告诉你一件事!赵胜杀人了!……不是赵欣!是另一个人,一个女人!……别问那么多!我不知道!我就是告诉你这事!……行,我马上回来!……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啧啧,就是!太可怕了,我也吓死了……什么?姓什么?你说清楚点……”赵蜜又小声嘀咕了两句才收线。

“莫兰,我得回去了。”她打完电话,便急匆匆将吃剩的汉堡用纸巾包好,丢进包里。

莫兰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走。

“怎么啦?你该不会是要回去跟你妈讨论赵胜吧?”

赵蜜没马上回答,但莫兰发现她嘴角含笑,神情里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喂,我在问你话呢。”莫兰笑着问。

“我妈说,刚刚有个姓陈的男人打电话到我家找我。他说过一会儿会再打过来。”赵蜜拎起包往门边走。

莫兰知道赵蜜的上司就姓陈,而赵蜜暗恋这个男人已经五年了。

“他为什么不打你手机?”莫兰问。

“我不知道。”赵蜜摊摊双手,退到门边,笑着回答,“也许是你这里信号不好。我得走了。”

五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莫兰曾经无数次劝赵蜜放弃,但最终,还是她自己先放弃了。她记得妈妈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如果注定要付出,那肯定也是上辈子欠下的债。所以,与其徒劳地劝说,倒不如坦然接受。作为朋友,她愿意祝福赵蜜最终能等到这个已婚男子的青睐。只要赵蜜开心,有什么不可以呢?

“等等!”莫兰看见赵蜜走到门口了,她转身飞快地从账台后面拿出两小瓶果酱,塞在赵蜜的手里,“桑葚果酱,你上次向我要的。”

“谢谢啦。到时候送给他吃,就说是我做的。”

原来是送给他的,莫兰真有点后悔把果酱拿出来。

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送他什么都是肉包子打狗。收到礼物时,他当然会很开心,也许还会有点感动,但不会心动。

赵蜜已经欢天喜地把桑葚果酱塞进包里奔出门去了,莫兰真想冲过去把果酱抢回来,可是,她最终只是走到门口,抬起胳膊向老朋友挥手告别。

万事无绝对,她对自己说,也许那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不同呢?也许果酱真的能改变他们的关系呢?也许他真的会因为感动而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