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群臣都觉得她说的对。于是参与了这场宫庭政变的老旧贵族(前面逃跑了格蕾芙也就放过了),也全部与王后一起被削除了宗籍、一半财产没收、所有军队、田宅全部充公。贵族们只带了随身几个奴仆和剩余的一半财产当路费,踏上了被发配的道路,在平阳——就是之前弗斯特罗被魔犬痛削了一顿的那个地儿,原来是魔犬的地盘,现在收到南月国了——开垦边疆。毕竟他们保住了一条命,也落了个自由。只削除了宗籍,勋爵头衔也得到了保留,全国上下都赞扬南焉的仁慈与大度。
当然,从此后这帮老旧贵族离政治中心非常遥远,国家再也想不起他们,而他们也再无法凝聚起强大的势力,来对抗南月国的中央政权——或者说,对抗亚克兰撒的统治了。
而王后,格蕾芙专门命人为她修了一座塔,上面装饰了用白色石头雕刻的、非常美丽的欧石楠花,把王后软禁在里面。除了王子和贴身的一些侍女,王后再也不许与任何人见面。而忠心耿耿的约翰,则自愿相随,终身守护着这座白色高塔。
听到判决的一刹那,王后突然打个冷战,脑中如醍醐灌顶般清明,同时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原来她费尽这千般苦心,到头来都给格蕾芙做了嫁衣!
如果她今天没有采取这一系列的行动,格蕾芙还真找不到借口把她推下台。如果她能忍耐一下,不与格蕾芙正面作对,而是选择虚与委蛇,等格蕾芙走了再领导南月贵族反抗亚国政权,格蕾芙恐怕还真拿她没办法。
——而她却得到了错误的信息,以为格蕾芙是个丑陋、无能、愚蠢的老太婆,自以为对付她轻而易举,于是轻率的发动这些政变——
——是她自己,亲手给自己判了终身监-禁!
南月骑士和武士将王后押下去时,她又懊恼又悔恨,脚步踉跄,不敢回头与格蕾芙那讥讽傲慢的目光对视。
——她输了!从一开始选择与格蕾芙敌对,她就完全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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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王后率领老旧派贵族所上演的这场闹剧全部落幕。
这场宫庭政变发生在八月,史书称“八月事件”(王后家族的纹章是欧石楠花,因此戏剧和文艺作品中有时也称“欧石楠事件”)。
而关于王后这个人本身,在历史之中争议极大。这场政变要如何评价,要看记录历史的人站在什么角度。
不少史书和文艺作品给于王后正面评价。认为王后能够不畏强权、勇敢的与强大亚克兰撒国相对抗,展现了南月国传统的勇气与智谋。虽然因为实力差距巨大而失败告终,仍然称得上一位悲剧英雄。
也有一些史书将王后记载为一个有勇无谋、狂妄自大的守旧贵族,她所对抗的不是什么强大外来者,而是南月国的光明与未来。为了登上王座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儿子,最后只落得被所有人唾弃,众叛亲离的下场。
至于后世学习史书的人对王后又是什么看法,大概各人的心里各有评述,在这里也不必过多讨论。英雄,向来都是有人践踏如泥,也有人崇敬如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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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后,南焉作为南月国最高领导人,与亚克兰撒最高领导人格蕾芙正式签定合并盟约(史称“跳马之盟”),南月国举国归顺亚克兰撒,向亚克兰撒全面开放贸易窗口,亚克兰撒拥有南月国许多特产——黑珍珠、蔗糖、果酒、象蚌、龙虾、一些水果和香料的最优先贸易待遇。亚克兰撒还完全掌控了黑罗石和其他一些矿石的开采权,南月的特酿酒都只能供给亚克兰撒国——尤其是特产十五年酿(后来起名叫“月光花”的水果酿酒),很长时间都是亚国王宫的特贡酒。南月国每年还要向亚克兰撒交纳税金,每年必须派男丁前往亚克兰撒服兵役人数不等。
而相对的,亚克兰撒除了会给南月提供军事保护之外,也会提供必要的经济、科技和文化的资助,让南月国人民也可以享受到北亚国相同的政策,小盆友们也都可以上得起学、看得到书。如果亚国需要国外劳力,也会优先雇用南月国民。亚国还承诺不干涉南月国内政,南月国可以由自己组建内阁自治。
做为交换,为表示南月国的忠诚,南月“光之王子”南焉将回到亚克兰撒继续做人质至少十年。在这期间,南月国国政由伯爵安东尼奥·费德南格暂为代理。
而根据后来史料文献记载来看,南月国在归顺了亚克兰撒之后,并没有像王后想的那样失去自由、变成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可悲附庸国,相反无论经济、国力、文明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和发展。原本只比康撒利强一点、可能还不如朱丹的小国南月,一跃成为强国,远远将朱丹等周边小国甩在后面,可以说与这次两国伟大的合并分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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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焉很郁闷:“为什么只有十年?”
格蕾芙更郁闷:“十年还不够啊?你没见罗伯那眼神,简直想扎死我呢。”
南焉郁闷:“臣一点也不想继承王位,臣就想永远在亚国学知识——”他脸埋在格蕾芙胸口:“陛下,求您了,让臣永远留在您身边不好嘛——”
格蕾芙无奈,搂住他轻轻道:“十年啊,我的王子。想想,十年后,我已经老了,而你还正当壮年。你应该去找合适的公主,为你们南族生下继承人了。”
南焉用力摇头:“陛下老到八十岁、满脸都是皱纹、浑身长满老人斑、走起路脚步颤抖、牙齿都掉光、说话漏风,臣也永远爱着您。”
格蕾芙又好气又感动,反手敲他一记头,又与他紧紧相拥。
许久他们分开,南焉轻轻道:“陛下,臣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格蕾芙“嗯”一声,他轻轻道:“臣第一次离开南月的时候,还根本没听说什么‘预言之子’的事——”
格蕾芙轻轻道:“我以为是你们南月国的民间传说。”
南焉支起下巴看她:“是有这个民间传说,不过就像……就像‘美人鱼公主’、‘屠龙勇士’之类一样,就是个故事,以前没人当真的——”
格蕾芙微微一笑,道:“可能有人假借这个故事,为你的回归制造了舆论条件。”
南焉犹豫一会,道:“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大家就那样轻易的相信了——”
格蕾芙笑道:“你以为,预言为何会诞生?”
南焉抬头看她,她手指拨开他额上的卷发,轻轻道:“并不是先有预言,人们才会经历苦难。是人们经历着苦难,才会在千百条无用的故事之中,筛选出那条能够激励自己、为生活带来希望的预言。”
南焉难过的垂下头,轻轻道:“真希望人们都能生活幸福,便不需要这些预言了。”
格蕾芙轻笑:“然而并不会。人们都生活幸福时,便又会开始流传末世预言。——人们总是需要一点危机感,才能时时保持警惕心,不放弃前进的动力。”
南焉怔了一会,翻身起床到桌边拿起小本子打开记录。格蕾芙失笑:“不用这么夸张吧?”
南焉道:“陛下说的话臣都想记下来,陛下太伟大了,臣想让所有人、让后世人们也都知道——”
格蕾芙无奈,从被子里伸出脚轻踢南焉:“好了没?快回来,快点嘛——”
南焉无可奈何:“好了、好了,唉,陛下,您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格蕾芙嘻嘻一笑,南焉也羞涩的笑,重新钻回她床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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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光之王子”跟随了格蕾芙十年。在这期间,一直是她御用的书记官,真实而忠心的记录下格蕾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为后世人们了解这段历史、和格蕾芙其人提供了大量宝贵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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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段不说整理南月国文书,忽然想起一事,忙奏报格蕾芙:“陛下,这弗斯特罗还在康撒利国,留着对南月国来说迟早是个祸端,您看咱们要不要出兵把他——”
格蕾芙突然抬头,目光冷冽瞟他一眼。
段不说顿时明彻,心中这位平民国主十分敬佩,躬身道:“臣懂了,陛下英明。”
格蕾芙只微微一笑,道:“你也很聪明啊。银月湾的那栋新庄园不错嘛,很花钱吧?”
段不说顿时有点窘,格蕾芙饮一口酒笑道:“你是朕身边的重臣,爱在哪里买庄园,就在哪里买。以后谁要是敢说什么,你就说这是朕赏给你的。看他们谁还嚼舌根。”
段不说这次是由衷的佩服加感激,手按胸口一躬到地:“谢陛下赏赐,臣不胜惶恐!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格蕾芙仍然只是笑笑,挥手让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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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之后,一直软禁着王后的欧石楠白塔里,居然在半夜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一时间人人惊愕。人们不被允许进入白塔探望王后,只能踮着脚尖眺望,看王后身边的侍女来回穿梭,将染了血的的白布扔掉,将新的干净白布拿进去。
王后幽禁在白塔之中居然产下孩子这件事,不径而走,一时国内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南焉还在亚克兰撒,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特意赶回南月看望母亲。惊的是他母亲人都四十多了,居然还能生,简直是生命的奇迹;喜的是自己终于不是无亲无故,他有弟弟了。他下令赐这个弟弟“南”这个姓氏,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是他的亲弟弟、是未来的公爵,要以王族的待遇对他,要以贵族的礼仪教导他。
这在南月国又一次开了先例。还从没有哪个私生子能得到贵族的待遇。但南焉既然这样说了,大家也自然遵从。虽然是私生子,却也没受到大家太多白眼和冷遇。这孩子开朗的笑声,就像一道阳光照在凄冷的白塔里。
弗斯特罗篡位时间从三月到六月下旬,总共一百多天,历史称为“百日政权”。南月国的统治便被一刀切成两半,分为“前南月”和“后南月”。
而这个孩子,后来被命名为“南焉二世”(虽然和南焉没有半毛关系),就是“后南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任君主。
而见过南焉二世的人都知道,他身材魁梧,待人彬彬有礼,极有绅士风度,性格坚毅而正直,是个合格的君王。
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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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6日
完
作者有话要说:累屎了,没想到能写这么长……原本以为第一卷会是个比较短的故事=。=对字数估计严重不足
感谢大家能够忍耐着我这么细致过头的文风看到这里!而且还要忍耐着整天锁来锁去、高审完又高审……感谢大家不离不弃和支持!
接下来第二卷想写的轻松一点=。=
我去……突然发现这一整卷居然没有打大纲,下回不能再这样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