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罗伯惊愕:“啊?殿下您早就知道?”
南焉点头:“是啊,他杀光了我所有同族,软禁了母后,还悬赏一千金币要我的人头——”
罗伯愕然半晌,情不自禁转头向面容冷峻的格蕾芙看一眼,颤声道:“对、对……大部分……大部分都对。”果然他们不敌大亚国是有原因的。他们这些周边小国里出事,身处亚国王城之内的王子得到消息速度居然这么快、还这么详实。他担忧,低声道:“这事……全亚国都知道?”真是丢人都丢到国外了。
南焉道:“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聊。您说‘大部分’都对,小部分不对的是哪些?”
罗伯道:“是关于您的母亲,王子殿下。弗斯特罗打算娶您的母亲——原来的王后做妻子,好得到继承王位的合法身份。”
南焉、段不说、格蕾芙都惊了:“什么!”“原王后可是弗斯特罗的外甥女啊,他怎么能这样!”
罗伯苦笑:“怪只怪先王有八个王子,却没有一个公主……不然弗斯特罗早就娶公主啦。”
南焉头有点晕,惊恐道:“那母后的意思呢?”
罗伯道:“王后当然不同意啊!拼死挣扎——”他又哭,“原本王后偷偷联系臣,想让臣带她逃出来,谁知还没出王宫就被人发现追回去了……弗斯特罗派人在王城附近搜查接应是谁,臣实在躲不住,怕夜长梦多,只得逃来找王子……王子啊,臣有罪,臣无用啊……整个南月国的命运,如今全在王子您一人身上啦!”
南焉抬手制止他哀号,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低头沉吟。
罗伯有些意外。他的印象中,小王子是个脾性轻浮、幼稚的天真王子,做事异想天开、不顾后果,公认八个王子之中最不成器的一个。但短短一个来月不见,这王子遇事居然如此沉着,好像有什么悄悄在体内苏醒一般。
——难道上天没有拋弃南月国,南焉王子就是传说的“命运之子”?罗伯的眼中不由燃起了几分希望。
南焉道:“罗伯老师,有多少人知道您已经逃出来了?”
罗伯苦笑:“当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不然——”
南焉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就怕太委屈罗伯老师。”
罗伯望着他,南焉不确定的看一眼格蕾芙,先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国主大人,我想……让罗伯老师再回去弗斯特罗身边,充当内应,为复国创造条件……您觉得这可行吗?”
格蕾芙拍拍他肩膀:“你和我想到一起了。”
南焉担忧:“这样会不会太……对不起罗伯老师了?”
格蕾芙冷酷道:“现在最重要就是‘复国’。只要能复国,一切手段都值得尝试。其他什么同情心之类,必须摆在这件事后面。——再说难听点,就算他牺牲了,也是为国捐躯。”
看着南焉难过的神情,格蕾芙心又软了,靠近他低声道:“当然,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这一步。罗伯也是老臣了,自保应该还是足够。只要刻意逢迎弗斯特罗,应该就不会受到他的迫害。”
南焉怔营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对罗伯说:“为了复国大业,我有一个艰难的任务,想要拜托罗伯老师您。”
他望着罗伯那不解而慈祥的眼神,脸上雕满岁月痕迹的的皱纹,这是一个为父王尽忠尽职的老人,刚刚还想着如何能救出自己的母后……南焉心头一酸,咬牙道:“我希望您……能再回去南月——”
罗伯一惊,南焉握住他的手,接着把话说完:“——回到南月国,为我充当内应、充当先锋,做我的耳、做我的眼。罗伯老师,这个角色,想来想去,除了您之外,没有别的人更适合了。”他单膝下跪,难过道:“求您为了南月国上下臣民,能够担负起这个重任!”
罗伯双手颤抖,不可置信瞪着南焉。南焉心里也很害怕,比当时面对蛇佬更恐惧。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良心。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抬起头,道:“待我复国成功,我必以国家一等功臣待您和您的后人。假如您……不幸牺牲,我发誓,必以国礼厚葬您。”
罗伯双手颤抖好久,南焉害怕的望着他。如果他不同意,或者……回去后反而向弗斯特罗告密,又怎么办?
罗伯颤抖的手渐渐停止,忽然笑了起来。南焉惊讶的望着他,罗伯仰天大笑不止。格蕾芙和段不说皱眉,罗伯笑声渐停,擦着眼泪道:“好、好!王子,是老臣小看了您!能说出这种话,您真的是为君之材!”他想拍南焉的肩膀,抬起手却又放下道:“看来南月国真的有救!尽管吩咐吧王子殿下,老臣这身骨头,只要还能动,当为王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南焉严肃道:“为了我,罗伯老师,但也是为了国家而效劳。您的功勋诸神皆见,将永远被记录在南月国历史、与南月人民的心中。”
罗伯和他目光一触,居然情不自禁低下头,躬身道:“是、是,殿下,这是老臣的荣幸。”
南焉难过的拉起他,轻轻道:“老师,我永远是您的学生,您不要这样——”
罗伯却只道:“谢殿下宽仁……这是老臣应守的本分。”
格蕾芙过来道:“罗伯大人。”罗伯对格蕾芙又蔑视又害怕,不敢直视她,低头道:“是。”
格蕾芙轻轻道:“朕可以让人送你回南月国,但消息越隐秘越好,你的家人不妨就留在这里吧,别跟着跑来跑去了。何况相对南月来说,亚克兰撒也更加安全,你觉得呢?”
罗伯和南焉脸色都变。格蕾芙说的的确是事实,但这也分明是将罗伯的家小全押在亚克兰撒做人质了。
作者有话要说:古语常说贫贱夫妻百事衰,多好啊。现在人穷了,连结婚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