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焉跟着唐恩的背影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管理员就等着他们出来好关灯关门。
看着他们出来,站在对面屋顶上的两个男子同时转过头望向他们。他们身后的巷子里,躺着两三个军装打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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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之城不愧是国都,哪怕已经半夜,还能听到开宴会的音乐、妇人们的笑声、男人们高唱祝酒歌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街道里到处飘荡着酒肉香气和喝多的人呕吐和排泄的酸臭,有猫和乌鸦争抢着贵族们随手从窗户扔出的面包和肉骨头,豪宅的门口停着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马车等着接晚归的主人回家。
唐恩始终没跟南焉说一句话,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南焉终于忍不住道:“唐恩先生,请问您在找什么人吗?”
唐恩哼了一声,道:“没有。”
南焉忍不住道:“那您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唐恩懒懒道:“对着男人说话不是我的擅长。”
南焉半低下头,唐恩又道:“如果您硬要聊聊天的话,我也只能跟您谈谈关于安全防范方面的常识了。比如您来的时候我们明明再三告诫过你们,尽量不要彻夜使用火烛,尽量不要在半夜外出,尽量不要单独行走在半夜的街道。就算您热爱学习,可以把书借回房间看,出门至少也该带一个侍从。虽然这里是国都,可仍然有不少小偷小摸的贼人。万一您要是受了伤、或弄丢了什么贵重财产,可是会影响两国外交的。”
南焉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我觉得没关系。”
唐恩冷淡道:“热爱学习当然是好事,但也别忘记您的身份,南焉殿下。您在我们亚克兰撒国停留一天,就是我们的合法居民,我们就有保护您一天的义务。然而我们人手毕竟也就这么多,所以还请王子您能自己多注意点。比如千万不要踏入城都北面的雨针森林——那里有许多不明生物,对王子来说太过危险;更加不要进入城都西边的白泉山里的圣泉瀑布附近玩耍、洗澡、打鱼——”
“违例者将会被绞死,是的,我知道的。”南焉有点不耐烦,没想到唐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个话唠。
唐恩却仍是絮絮叨叨:“王子这样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被绞死,但还是要被处罚。比如西越国王子带着侍从们到圣泉瀑布附近喝酒作乐,不过被抓起来关了三个月禁闭……”
“三个月!”南焉惊讶,这处罚真的够重。他行刺国主也不过就关了几天而已。
唐恩道:“是啊,这是你来之前的事,估计西越王子自己也不会故意跟您说起,这种话题是他的禁忌。——说起禁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忌,比如西越王子一定很讨厌别人说起他被关三个月禁闭的事,朱丹王子则很介意别人评论他手上的胎记——”
南焉一怔,唐恩眼睛闪着寒光回过头,冷冷道:“在下我嘛,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误认为是女人啦。”
南焉吓了一跳,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他惊恐的后退一步,再次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唐恩红褐色的眼睛闪着怒火:“王子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次、每次听到别人嘲笑我长的像个娘炮,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突然挥手,冲南焉冲了过来。
南焉惊恐莫名,抬手想要格挡,唐恩的速度太快,他手还没完全抬起来,唐恩已经冲到他面前,叫道:“别动!”手指上似乎有三条黑色的东西射向他身后,传来两声男子的闷响。
南焉还没回头,唐恩一巴掌糊他脸上道:“别碍事!”立即缩身向一边退开。南焉“嗷”一声被打的躺倒,一道刀光正从自己头顶掠过。
——怎么回事?
南焉手脚并用向后爬出好几步,退到一棵树前,这才看到唐恩面前有三个——不,是五个穿着漆黑衣服的人和他对峙。
唐恩脚下旋转错步闪躲黑衣人手中的刀光,好整以暇压压帽子,怒道:“你们根本就是眼睛瞎了,我穿着打扮这么明显,说话的声音这么有男人魄力,可你们还是——还是——还是!”每说一个“还是”便有一个黑衣人或脑袋或喉咙受到重击,“——不停的问我到底是男还是女!”手指上黑色的、像带子一样的东西缠在第四个人脖子上猛然一甩,那人转了三圈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四个黑衣人都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剩下唯一的那个又惊又恐,十分委屈:“我、我没问——”
唐恩怒喝:“我知道——”旋身一脚,钉着铁掌的厚重军靴底重重踏在他鼻骨上,将那人踏的飞出去好几米,南焉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下意识捂住鼻子。
唐恩收回脚金鸡独立,摸出手帕擦了擦靴子上沾上的口水和血迹才放下,恨恨道:“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辈子再也不会提唐恩先生长的像女生的问题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南焉心底暗暗立下这个他将遵守一生的重誓。
唐恩轻抖手腕,收回手指上弹出去黑色的带子,将头上帽子摘下来弹弹灰又戴回去,转身扶起惊恐的南焉:“王子,非常抱歉吓着您了。您看,如果不是我跟着,您今天晚上就有好看的了。所以我说,像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还请多多保重自己,尽量别一个人外出——”
“是、是。”南焉回答的无比谦恭,站起来腿还有点发抖。他还以为自己从小习武、也算是文治武功都挺精通的王子,没想到别说格蕾芙了,和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相比,都是个废柴。
有巡逻的警卫过来锁上这几个黑衣人带走,南焉向他们看了又看,很是莫名其妙。以前他看书晚归都没事,怎么唐恩一来就这么巧遇上劫匪?他揉揉自己被打的发麻的脸颊,今天真够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做恶梦梦见儿子丢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哭的眼泪湿了枕巾,一直哭到醒过来,冲到儿子房间把他揪起来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