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
“受我一刀!”皇甫嵩抽出雪亮的环首刀,身动如崩,锋芒毕露的刀刃直扑胡车儿。
刀风狂卷,猛如下山斑斓巨虎。
掀翻撞车的顶蓬之后,绞杀三十几名步卒,让撞车立即停下攻势。
“嘿嘿,你还真下来了,军师果然料事如神!”胡车儿伸出大手随便一挡,刀风应势撞在身上,毫发未伤。
目见于此,皇甫嵩大惊。
他挥震衣袖,迅速命令亲兵营组成军阵,长刀所向,亮起一片刺目的银光。
“随我冲锋!”
“杀!”
两名后天八重的亲兵,应声站在皇甫嵩的左右,三才阵瞬间成型,气势大涨。
操纵攻城撞车步卒多是力士,武技并不出色,两息过后,随即被整齐有序的刀光吞噬。
一片惨叫之下,胡车儿怒不可遏,拎起大如人头的流星锤纵身重砸:
“老贼!”
“纳命来!”
原本能挡住疾弓利箭的盔甲,根本受不住一锤猛击,再名亲兵的头颅顿时猛得瘪下去,碎如西瓜。
皇甫嵩瞳孔骤缩,向前重踩一步,单边开刃的环首刀随即上撩,右脚紧随其后,直奔胡车儿的没有防护的足踝。
叮!
预想之中划断右左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见胡车儿侧腹冒出一串火星,有如金石相击,叮咚有声。
至于踢向足踝的猛攻,胡车儿根本不在意,反倒让皇甫嵩有一种踹上铁板的错觉。
“老匹夫!”
“你就这点儿本事?!”胡车儿大吼一声,倒肘如飞,双手的流星锤挥得比攻城撞车还要凶猛。
下一瞬。
战意所化的披甲棕熊跃然出场。
皇甫嵩受不住万钧之力,环首万立即被磕出一道豁口,刀背顶在肩上,应声被砸得单膝跪地。
青石板所铺的地面,咔嚓裂出一大片碎渣,扑起烟尘之余,他还被棕熊的右掌扇翻在胸膛。
扑哧——
皇甫嵩倒飞五丈,呕血不止。
亲兵见之大惊,胆寒之余,更是护主心切,前后两军迅速从中分开。
一队不管不顾的扑向胡车儿,另一队则扛起皇甫嵩拼命撤离撞车,并向城头示意,放下吊篮。
然而。
五十多名后天八重天的亲兵,根本不是胡车儿的对手,被他锤核桃一般砸碎之后,立即追上皇甫嵩。
胡车铁仰望快要升到城头的吊篮,怒目圆睁,一锤砸在城墙,随后纵步蹬在坑洞之中,高跳大叫:
“老瘟贼!”
“受死!”
沧浪一声巨呵,炸响在皇甫嵩耳边,惊悸之余,他感觉身下的吊篮猛然一抖,正在飞速下降。
只听嘎嘣一声,粗如马蹄的麻绳应声被胡车儿扯断,城头重达千斤的绞车更是被他拽下,连带还有十余名力士共同摔落。
胡车儿没有落地技巧,硬生生砸落地面,他抓住身旁的亲兵使劲用头一磕,连人带甲砸得稀碎。
更别说那些掉落城头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力士,也被胡车儿一脚一个踩得稀碎。
如此生猛的战斗场景,看得敌军执血沸腾,顿时齐声大呼:
“彩!”
“神武!神武!”
听到扑哧脆骨的声音,不绝于耳,皇甫嵩万念俱灰,拿出决心赴死的勇气,立即抽刀再战。
他手握环首刀,凭空横划,左掌顿时血流如注,刀身纹路旋即光芒大炽。
皇甫嵩不等胡车儿靠近,刀插于地,心中猛然高呼——
裂影分身!
受到血气寿元滋养的刀纹,幻化出两只披甲步卒,一黑一白,恍如阴阴双煞。
胡车儿瞧这两只从皇甫嵩影子走出来的武卒,心中大奇,肩扛大锤疑声不已:
“……这啥?”
“长安的金身铜人咋到你这儿来了?”
皇甫嵩没搭理他,翻动手指,立即摧动兵家法印,命令武卒一左一右,攻向胡车儿的咽喉。
看到这里。
李傕也是疑惑不已。
这两名武卒手中所持兵器,到底是为何物?
说是偃刀吧,块头明显太小,说是长矛,但又太宽了。
若非要细致深究,倒有点像环首刀绑上长杆,模样很是怪异,显得不伦不类。
假如陆林在场,他肯定一眼认出,这是天下所有兵器之中破甲能力最高的神物——陌刀。
但胡车儿不知其中厉害,举锤相迎,拼着勇往直前的气势,一攻再攻。
结果武卒的陌刀很长,足有丈余,没等他扑到身前,锐利的刀芒已经逼在眼前。
哐当一声,胡车儿的皮毡甲被划开豁口,露出罩门咽喉,紧随其后的黑甲武卒立即补上。
横刀猛斩之下,饶是胡车儿精练铜皮铁骨的外功,脖颈间仍是渗出丝丝血迹。
得见如此。
众人无不大惊。
当初徐荣从幽州响应长安之变,率五万精锐玄莬军,极其善射,一轮箭雨覆盖都未使胡车儿破甲破防。
现在两个名不见经传,兵器怪异的武卒,居然斩得胡车铁血流当场?
……这还是那位每日以铁砂炼体的胡车儿么?
皇甫嵩根本没在意的表情,丝毫不敢分神,他双手握住环首刀,从左侧身前一路挽到右边,团团刀花绽放之下,一只只刀风猛虎跃然大跳。
雷霆虎啸,树木悚动。
胡车儿万万没想到,原本颤颤巍巍的老将,居然猛地勃发,大有登峰造极之兆。
他强压心头的一股股惊诧,挪动大锤,撞天身前的猛虎,顺势召回还身后大杀四方的棕熊。
硕大的熊掌与犀利的虎爪战成一团,声浪激昂,盖过战场六万人山人海的厮杀。
皇甫嵩抓住棕熊被群虎纠缠之机,双手横刀,借助脚下猛然蹬地的力道,直扑胡车儿。
面对杀机锁定,胡车儿深知避无可避,立即沉稳下盘,侧身准备硬接一击。
只见寒光凛冽的刀风一扑再扑,绞杀半路四五十名杂兵,气势尤其猛烈,说是虎王在世也不为过。
铿锵——
两人相撞,激起一股扑天盖地的烟尘。
沙石噼里啪啦散落之余,众人齐齐伸长脖子。
只见胡车儿低垂脑袋,居然用下颌牢牢接住环首刀,锐利的刀尖抵在咽喉之处竟丝毫不得寸进!
这……
刚才勉强占据上风的皇甫嵩,居然只是样子货?
他刚刚不是破甲硬防了么?
怎么面对毫无防御的脆弱咽喉,反倒不能大展神威了?
别说李傕在城下看得一头雾水,就连墙头一直关注局势的失儁也满腹疑惑。
最终,董军这边的众人齐刷刷望向大旗之下,显然只有那位军师方能参悟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