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相隔三百余里,吴匡还是感受那座剑阵的无边剑意,汹涌澎湃之下,天地失色。
与此同时。
身在青州的曹操陡然大惊,回望洛阳方向,只见磅礴龙气,如日中天。
这是中兴之剑的诸侯召集令!
“天子有难?勤京救驾?”曹操抓住其中蕴含的关键信息,心尖快速掠过两个念头。
不止是他,天下凡有国运加持的汉官,都为这股冲天而起的剑意,大为震惊。
北至翼州的公孙瓒,南到扬州的孙策,更别说近如南阳的孙术与宛城张绣,无不意识到洛阳有难,需要各路诸侯援京。
可众人心思不一。
观望有之,窃喜有之,痛以疾首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不过既为割据一方的军阀诸侯,众人都知此次援京之行,必然是大为露脸的机会。
如今董卓东进洛阳,连破大散关与陈仓,肆掠长安,搅得大汉国运龙气猛烈散溢之下。
……那占据勤京救驾的道德至高点,顺势屠灭董卓,岂非名扬天下的一件美事?
只要有名头,何愁天下贤士猛将不会归附?
天下九州,只因陆林凌空一剑,人心泛泛浮动,不知又有多少夜不能寐。
此时。
荀彧站在洛阳禁军大营,缓缓收回视线,一改刚才焦急神色,泰然道:
“吴将军,你认为既便身为望亭境的吕布,能接下那一剑么?”
“这……”吴匡哑然。
那一座九重剑阵,可是剑圣王越亲手所创。
同时陆林所持之剑,还是当今天子铸造的中兴之剑,饱含国运。
更堪一绝的是,战场恰巧还在氾水镇,本朝开国汉高祖正是那里登基称帝,龙气最为精纯。
如此重重加持之下,……望亭境强者又如何?
必然枭首伏诛!
吴匡身为何进的首席亲信,自然清楚其中的门道。
细想来,他感觉陆林真是机警过人,多番设计之下,硬是以先天八重的实力,挫败远超两重天的强者。
这位少年天材。
当真有一身经天纬地之能。
想到这里,吴匡稍稍沉吟半晌,深刻认识到驻守在虎牢关的并州兵马,已是强弩之末。
若我带领禁军,率先发难,必定收获一波名望,牢牢坐稳禁军首领的位子。
此外。
陆林先是剿灭黄巾蛾贼有功,此番救驾又是一番齐天之功,那他日后身在朝野,必定如日中天。
若我与他里外合,也必定与他站稳一条阵线——
树大好乘凉。
收拢心绪,吴匡转头望向荀彧,沉声道:“汉室有难,本将身为朝庭一员武卒,食?良久,自当奋起千军,勤京救驾!”
“将军高义,在下佩服。”荀彧勾起嘴角。
搞定吴匡,他心里欣喜之余,拉下避尘衣的兜帽,转身前往承福殿。
其实荀彧并不清楚刘宏被吕布软禁在何处,但襄楷精通望气之术,早就为他标清龙气聚集的位置了。
荀彧脚步发紧。
心中更是极其忐忑。
因为他深知承福殿紧靠津门,百步开外则是洛水,若是自己去晚了,刘宏很可能会被吕布从水路转移,西渡长安。
好在陆林在氾水镇闹得动静很大,吕布麾下的七健将已被调往虎牢关。
同时,吴匡已经答应帮忙,荀彧身有禁军的通行令牌,一路还算畅行无阻。
承福殿。
早已没有往日的威严。
既没有持戟禁卫待立左右,也没有宫女徘徊,整座大殿变得很是清泠。
寒风吹起帐幕,丝丝水气弥漫在望台之上,一片凄凉。
荀彧没费多少脚脚程,很快在转角回廊找到当今天子——刘宏。
“你是送朕上路的?”
听到冷不丁的一句话,荀彧怔了怔,深揖道:“微臣拜见陛下。”
“那你是来看死没死的?”刘宏的精神有点错乱,远望东天,神情一片迷离。
荀彧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他这番作派实在有违大汉天子的形象。
天下纷乱。
皆因你而起。
如今叛军攻到城下,你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眼下我好不容易孤身潜入禁地,居然不问我宫外实情,反而置气忠臣?
荀彧心底有些异样,索性坦言道:
“董卓攻破长安,为非作歹,兵燹距离洛阳核心已不足百里,敢问陛下有何对策?”
“对策?”刘宏冷哼一声。
他指向水雾笼罩的巍峨高墙,嗤笑道:“此处设有羽林射声营,强弓硬弩之下,凤鸾不进。”
“即便朕有对策,又如何传得出去?无用功罢了。”
说到这里,刘宏脸上的表情很是颓废,拎起酒瓶,仰头一线入喉:
“素闻你学识过人,何不与朕畅饮洛水一番浩荡之色,赋诗取乐?”
荀彧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要辅助的君主,居然是如此的颓靡之人。
天下苍生,竟执系他手?
“回禀陛下,微臣有一物可以通风报信,远涉万里,完全不在话下。”荀彧耐性很足,皱眉道:“陛下若有皇命调度,不妨现在颁布。”
“真的?!”刘宏陡然回身,碰倒脚边大堆酒瓶,一阵脆响。
荀彧没回话,径直掏出信鹤,迅速写下三个隶书小字,抛下露台。
片刻之后,刘宏只见一只蹁跹的信鹤停在自己右肩,打开一看,正是墨迹未干的小字——函谷关。
“不错不错!”刘宏抚掌盛赞。
同时,他忽然想起一桩紧要之事,立即挥震龙袍,向荀彧疾声快呼道:
“命——皇甫嵩与朱儁严守函谷关与潼关,阻止董卓西进!”
“还有!”
“命卢植率军南下,别管白波谷的黄巾了,先打击董卓的后翼!”
“若洛阳的国运龙气再被董卓吞噬——”
“大汉危矣!”
刘宏的声音很急,看得出他很担心自己的皇位,远望飞入天际的信鹤,他终于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
长秋宫的何皇后却是一脸阴鸷。
她找到少府,以天子喜爱胡物为由,宣胡商入宫,实际上暗行巫蛊之事。
同时,她还花重金买通行走于三宫六苑的行走宫女。
现在何皇后手中正有一只破布娃娃,空洞的眼眶之中,分别填有一屡白发与碎指甲。
伴随她每扎一针。
当朝太后的寝宫便响起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