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大散关失守

南北禁军,可是大汉最精锐的力量,否则也不会留在洛阳保卫皇宫。

他们一直也掌握在何进手里,成为左右朝堂的有力武器。

即使何进一死。

他们也不该反过来坚守洛阳的交通要道啊!

要知道,诸军平定黄巾之乱,必然要班师回朝,这下堵住关键隘口,岂不是任由西边的董卓祸害洛阳?

完了!

乱大发了!

一缕思绪闪过,陆林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他唯恐自己看错了,又暗中仔细观察了这股禁军半个时辰。

发现他们设置的拒马与军阵,赫然是防御邙山,数百架弩车正齐刷刷指向陡孟津渡口。

不用细看。

陆林也知道这是在准备击于半渡。

如果自己不亲自前来勘察一番,再贸然渡过孟津,估计走进河里,还没在岸边摆好阵势,对面肯定趁机大杀一通。

想到这里,陆林暗忖好险,心中后怕不已。

他望向西边洛阳的万家灯火,感觉其中的夜雾愈发扑朔迷离,根本看不清细节。

与此同时。

凉州大散关也是一片浓雾。

两名斥候穿过茂密繁盛的树林,身披一席月光,飞身闯入主帐:

“启禀将军!先锋来报!”

“讲。”

“城中武备松弛,不见有人防守,人数亦不足万!”

“不错!命——韩遂先手攻打大散关,必须首战首捷!”董卓大笑,望向东方的眼神愈发炽热。

“喏!”

斥候领命而去,伴随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韩遂两万兵马开始攻击大散关。

阵前战鼓骤然擂响,响遏行云,箭阵之中突然飞起一片火矢,齐刷刷飞向城头。

逼得汉军根本不敢冒头,顿时烟雾四起,映出半边天红。

云梯纵横,步卒蚁附。

悉悉精锐立即冲上城头,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哀嚎盈野。

此战图谋已久,韩遂轻松斩下城头的汉军旗,其实他在西州经营二三十年。

对于这种先锋破关的小事,他本不该亲自动手。

毕竟当初皇甫嵩与张温,还有张坚,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即便是董卓,自己也曾骑兵相对,硬生生打破西凉铁骑不可战胜的神话。

韩遂立在城头,遥望后军进入大散关,心绪伴随摇曳的军旗飘荡不已。

“董卓到底获得何种机缘?居然在短短半月之内,孟地升至先天九重?”

“而且不仅是炼气,还有炼体水平也突飞急涨。”

韩遂自然自语,一时疑惑不已,他实在太清楚先天九重对于天下能带来多大的冲击了。

仅是站在两军阵前,既不动手,也不说话,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威慑。

如今形势比人强,韩遂不得不低头,连带结义兄弟马腾也拜在董卓帐下。

也好。

东进洛阳。

正是天下诸侯心中敢想,却不敢做的事,现在董卓愿意牵头挑明这件事,自己也正好登场谋一场富贵。

大散关起火。

烟腾百里。

渭水两岸为之震动不已,一道百里加急的情报途经五丈原,迅速飞向槐里。

“什么?!”皇甫崇大惊失色,一碗茶水被吓得几近倾倒:“大散关失守了?!”

传令兵跪在地上浑身一颤,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复述:“启禀将军,韩遂趁夜色强攻大散关,马腾及董卓等部,距此不足三百里!”

“退下吧,再探。”朱儁随意打发传令兵,视线缓缓移到皇甫崇脸上:“兄弟,天下即将大乱了。”

“即将大乱?现在已是大乱了!”皇甫崇挥震袖袍,神情极其焦灼。

“大散关失守,意味着谓水之北的陈仓也要失守。如此之大的粮仓被掌握在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皇甫崇拿起烛台,急匆匆走进北墙,一幅详尽的堪舆图立即浮现在眼前。

“渭水自西向东,水运极其便利,只要董卓稳住此地局势,凉州积蓄已久兵势必然长驱直入!”

“呃……”朱儁大惊。

他看见皇甫崇的手指沿着渭水一路向东,途经长安,最终滑在大汉的核心——洛阳。

这不言而喻的含义,属实吓得朱儁不禁一颤。

若是真让董卓挟大军入主洛阳,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么?

朱儁的脸色风云变幻,讷讷道:“可董太后秘密宣董卓等诸部兵马进入洛阳,表面上更有诛杀宦官,清君侧的大名。”

“……你我不好插手皇室纠葛,更不好阻拦董卓啊!”

听到这里,一向机警过人的皇甫崇,也有些迷糊。

他踱步中堂,抚着下颌胡须陷入深思,朱儁说得没错。

当今圣上刘宏,少年即位,只得让董太后把持大汉朝政。

但刘宏即便亲政,董太后还是对炙手可热的权柄,恋恋不舍。

逼得刘宏只得依靠宦官,即十常待,由此慢慢挣脱董太后的控制。

同时,何皇后等外戚势力也逐步坐大,更是冒出何进掌握军权的重量级人物。

可轮番争斗之下,外戚与宦官的争斗逐渐白热化,何进身死便是最直接的体现。

那如此扑朔迷离的乱局之下,那方势力才会最终站在舞台正中呢?

思绪杂乱翻过,屋内灯火闪烁之下,皇甫崇与朱儁的人影也随之摇曳不定。

两人视线一经接触,都看到对方脸上极其复杂的神色,阴晴不定。

朱儁与皇甫崇虽说都是大汉名将,忠心无二,可为国战死沙场,与稀里糊涂死于宫庭内乱,……这两者还是天差地别。

“再等一等。”皇甫崇脸上看不出表情,冷不丁道。

朱儁喟然长叹,深知皇甫崇还是犹豫了,没得到洛阳方面的具体命令之前,只能放任董卓挥师西来。

当然。

他这不是鄙弃皇甫崇。

只是觉得大汉衰落至此,从军之人,不能痛快御敌于险关之外,反而要计较这些极其耗费心神的杂事。

……实在让人唏嘘。

“行,再等等吧。”朱儁的精神有些萎靡,缓缓又道:“大散关距离咱们还有三百余里,如果没等到洛阳方面的确切消息,你我再后退。”

“听天由命吧。”皇甫崇长叹一声。

但他看朱儁很是落寞,忍不住又宽慰两句:“即便渭河谷地丢了,长安失陷,咱们还有东边的潼关与函谷关。”

“这两处关隘比大散关更为险要,你我还有机会反推回去。”

“好,大汉之兴亡,就看你与我二人了。”朱儁点头。

话音刚落。

恰逢南风忽起,吹灭浅浅一盏豆灯,中堂霎时筛进如席银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