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堡是西陆保存最好的城市,从新纪元开始,大卡特堡地区就从来没有受过兵灾,和西陆别的地区风起云涌的北方主义浪涌不同,在这里,北方主义甚至找不出卡特堡领主阁下家族有多少缺点……嗯,如果说这个家族有一对漂亮盘羊角和小尾巴算缺点的话,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对吧。
总之,随着飞机降落,马尔斯他们看着窗外的旧城区发出了感叹——整座城市沿海而建,这一点和新杭州有些相似,不过和新杭州新旧交替不一样,整个卡特堡的时代是从西往东的布局,越往东,整体城市就越繁华,高楼大厦遍地都是。
而卡特堡的政府部门全在老城区,这儿几乎都保留着大毁灭末期时代的风格建筑。
“这里可是泰南游客最喜欢来的地方,在别的西陆城市,这样的旧日风景可真的是没办法看到了。”钱大使这么介绍道。
在飞机停好,一行人下了飞机,大使先生自然要去上任,而马尔斯见到了一只同类。
不知道为什么,马尔斯感觉到了一些亲切感。
“我是菲拉·玛雅·盖亚特。”少女微笑着伸出手:“欢迎来到卡特堡,来到盖亚特与玛雅的家乡。”
“马尔斯·玛雅·盖亚特。”马尔斯与她握手,这位少女穿着旧式的连衣裙,名字听着简单,但裙上的装饰与花纹令马尔斯观而生畏,她的长发被编成了长辫,有着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说起来,我应该叫您一声叔叔才对,我是您父亲长兄的孙女。”她这么介绍自己,让马尔斯大感意外。
倒是涅自来熟地笑着和菲拉打起了招呼。
“我知道你,涅·拉斯穆斯,我的叔叔全靠你与椿殿下照顾。”她一边恭维着涅,一边为马尔斯等人引路。
从机场的贵宾通道离开时,松果从透明墙壁往外看:“人好多啊,和新杭州机场一样呢。”
“卡特堡是西陆最好的旅游目的地,松果小姐喜欢的话,有空我带你来玩啊。”菲拉说完看向马尔斯:“叔叔……”“叫我马尔斯吧。”马尔斯自觉还有些不知所措呢。
“好吧,马尔斯。”她微笑着带着马尔斯等人走出了通道。
在路边,已经有车队在等着,菲拉带着椿与涅她们分别坐到了后面的两辆车上,而马尔斯站到第一辆车前。
车上有一位老人,他打量了一眼马尔斯,然后叹了一声:“真像。”
“我和父亲不怎么像……”马尔斯有些疑惑。
“我是说你和家里那幅画上的老祖相似呢,父亲从图林根家的林女士那儿听说了你的故事,就一直想见你,孩子,上车吧。”说完,这只老豹子示意马尔斯坐到他的对面来。
车子很漂亮,也很大。
马尔斯钻了进去:“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我是你父亲的长兄,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一下子就接受,叫我韦恩斯,或者叫我老韦都可以。”
“韦恩斯先生,说起来,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你们。”马尔斯话说得有些冷澹。
但是这位老人并不以为意,他只是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父亲就带着你去了东土,这一切要从你的父亲与你的母亲相遇开始说起……”
在韦恩斯老先生的述说下,马尔斯了解到了一个令他感觉到尴尬的故事——父亲与母亲的相爱并不受双方家族的祝福,最终,马尔斯的父亲被迫与母亲离婚了,因为愤怒于家族的不可理喻,马尔斯的父亲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家出走去了东土。
然后一去就是很久没有联系,直到家里再知道他消息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而他的儿子,进了高塔,成了贤者的学徒。
“拆散了你的父母之后,你的母亲很快就过世了,为此你的祖父非常后悔,老一辈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的祖父想得到你的谅解,要我说,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你母亲家族的那个老家伙,都不值得同情。”韦恩斯先生说的这几句话情真意切。
马尔斯沉默着,最终叹了一口气:“我母亲呢,她在哪儿。”
“旧丰收教团大圣堂后的公墓里,如果你想去见她,我可以带你去。”
“谢谢你,韦恩斯先生。”马尔斯说完,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母亲不要了我与我的父亲,但我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我和你母亲的兄弟都想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长辈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你母亲与你父亲不应该结合,因为她是大林地预备的圣女。”说到这里,韦恩斯先生看向马尔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记恨大林地,泰南人有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
“嗯,我知道。”马尔斯点了点头。
车队很快离开了旧城区,在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车队进入了一座庄园。
在车停下来之后,韦恩斯先生带着马尔斯下了车。
“我的父亲在那儿,你去吧,我不多嘴了。”韦恩斯先生说到这里走向了一旁,在那里,还有几只老豹子,应该是他的兄弟,马尔斯伯父们吧。
马尔斯走上台阶,菲拉快步跑过马尔斯的身边,站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身边低语着。
这只苍老的豹子打量着马尔斯,最终眯起了眼睛:“欢迎回来,孩子。”
马尔斯笑了笑,不可置否:“可惜我父亲没能跟我一起回来。”
“……对不起,孩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位耄耋老者那干瘪的脸上满是泪水:“看到你,我就想到你父亲小的时候……我如果能够再坚持一下,也许你一家人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看着这老人发自内心的悲伤,马尔斯最终叹了一声。
父亲会原谅他吗,马尔斯不知道,母亲呢,母亲会原谅他与她的家人吗。
马尔斯也不知道。
马尔斯又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与弱小,只能悲伤于事实,然后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老人张开的手上。
就当是可怜一个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老人吧。
死亡真是这个世界最平等的存在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