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脑袋沟,这地名一听就让人感觉透着一股子深深的邪恶之意。
但甭管怎么邪恶,这地方一定要去的。
临行前,我的意思是让苏虎守在这个棚子里等我们,可苏虎说了。余千好歹跟他是一起出来的人,这人现在撞了魔了,不管怎样,他也要一路负责到底,生要见人,死要见到尸体。这样的话,他也好给余千师父一个交待。
既然苏虎执意要去,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眼见天气凉了,孔老爷子又在藏在窝棚里的一个木箱子中取出了两件破旧的军大衣给苏虎和聂大娘披在了身上。
随之,我们四人撒开两腿,化成了四件飞翔的军大衣,直奔死人脑袋沟那个方向全力奔去。
十里山路对我们来说简直是轻松了,一路飞奔。我们注意观察地面的脚印,当跑出去三里远时,我听到目标所在地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响。
这声音就好像把什么东西给撞破了一般。此外,破的那个东西还不是石头,它像是烂木头一般的玩意儿。
听到动静,几人也不看脚印了。直接就奔声音传来的方位快速移动。
不大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条遍布了高耸大树的山谷。
山谷罕有人至,由于山谷里的树实在是太多,太密了,层层的落叶堆积在地面。年久就形成了一道厚厚的腐植层。
此时,气温降低,腐植层略显坚硬,然后脚踩在上面,不可避免地就留下了一行淡淡的鞋印。
我们来到谷口,低头一打量,眼见一串很深的脚印向山谷里走去。
众人跟在脚印后边,一路前行,直至看到这脚印消失在了一棵刚刚倒下的大枯树旁。
这棵树可真够大的,树干的直径起码得十来个人手拉手合围才能抱住,树的品种已经无法辨认。因为它已经不知死去多少年了。
大树应该是刚刚倒下,这一点地面上坦露的痕迹可以证明。
我们此时距离大树有五十米,月光皎洁,视线很清晰。
聂大娘走在最前面。她移了步子,刚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哗……
我耳中就听到了一片细碎的小声音,这声音好像海浪一般,先是在远方生起,转眼功夫,唰的一下就传到了身边。
与此同时聂大娘一怔:“啊……”
她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了,叫了一声后,撒腿,唰的一下就蹿了回来。
而当聂大娘动的时候,我正好也看清楚附近发生了什么。
只见视线所及,有数之不尽的黄?狼,外加狐狸,它们一只只好像疯了似的,撒开丫子,直奔那个倒了的枯木扑去。
到了近前后,又直接一头扎到枯木底下的洞穴里消失不见。
这些个小动物,仿佛潮水一般,哗的一下涌过来,又哗的钻到地底,转眼功夫,一切又重归了平静。
我这时盯着聂大娘:“你怕什么?”
聂大娘指了一下洞口说:“我,我天生害怕黄?狼,我怕那个东西,它,它们长的太吓人了。还有,我命数里,忌讳那东西。”
苏虎沉声说:“我不忌讳这东西,咱们去看看,这些玩意儿涌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孔老爷子看了苏虎一眼,末了他示意对方先不要动,然后他沉思不语。
过了大概五秒,老爷子说:“虽说诸位都有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不过,咱们要去的是一个洞穴,所以还是要弄两个火把来方便。“
苏虎:“火至阳,可以驱散阴气。嗯,这个主意不错。“
要生火把的话在这老林子里很容易做到,因为这里遍地都是那种松明子。
松明子,又叫琥珀木,上面全都是厚厚的松脂,扯出几根,震断了后,孔老爷子拿打火机一燎点了四只火把,我们一人一个,就走到了那个枯木的旁边。
到旁边拿火把一晃,映入眼中的就是一排明显人工堆砌的痕迹。
这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通过简单的打磨后,它们让人堆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出来。只是由于地质上的变动,这轮廓已经变形了。
按照现今这模样儿分析,估计这地方是一个很久以前的门。
苏虎好像急于报那一拳之仇,于是他就第一个跳了下去,我在他身后,聂大娘紧紧跟着我,然后孔老爷子断后。
老爷子跳下来后,他说了一句:“大家小心,这地方邪的很。再早以前的时候,有人到这里边来挖天麻,结果天麻没挖到几个,却挖出了一堆的人脑袋骨。有省城的专家来过说,这地方是几千年前一帮子游牧猎人的居住地。“
“不过专家,也没说那些人脑袋骨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找了几个好的,收起来就回去研究去了。“
“前年,后山屯有个姓李的,他家孩子不知怎么跑到这儿来玩儿,结果,一下子撞邪,命差点都丢了。“
聂大娘这时问了一句:“那孩子后来怎么好的?”
老爷子沉声:“不知道。”
老爷子说不知道是有原因,因为我清楚孔老爷子本性一向厌恶这些事儿。他不喜欢打听,更不愿意去深入了解这些东西。
从门钻进去,下边就是一条倾斜的小坡了,沿坡行进了大概六七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应该是一个洞穴了。
很深,四壁都用石头堆砌的很完整。
通道只有一条路,直接通往尽头,一行人刚走了五六步,我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嚼什么东西的动静。
苏虎听出不妙,他拧身一冲,我跟在他身后也是一冲。
转瞬当我们俩冲进了一间大厅的时候。
眼前出现的一幕彻底给我们震到了。
这是一个将近有三百余平米的大空间,地面到穹顶的高度大概是五米。
空间的地面,穹顶上都是用一块又一块的岩石砌成,除去岩石,四周还有一些类似灯柱,桌案之类的东西。
在空间的尽头处是一个立起来一米高的祭台,台子分成三层,底下的两层摆了许多陶制的盆盆罐罐,第三层则立着一个足有三米高的巨大黑瞎子骨架。
这黑瞎子真高哇,它是站立的,高度三米还多。
此外,它身上原本被古时的人用泥土给封住了。可是由于时间太久,骨架外覆盖的泥土已脱落,是以内部的骨骼几乎全都显露出来了。
而眼前,就在这祭台下边。距离祭台大概三米远的空地上,余千正坐在那里,张口把一只黄?狼拿在手中,然后将脑袋凑到嘴里,喀嚓一口咬掉后,又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嚼完了后,他又拼力的一咽,然后我看到他肚子就好像一台机器似的,一阵剧烈的蠕动后,原本?起的肚子又空了。与此同时,我闻到了一股子腥臭难闻的味道。
现吃现拉,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惊愕间,我打量四周,发现那些涌进来的小动物,一个个的,全都可怜巴巴地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有几只小狐狸,好像让眼前的情景给吓住了,然后眼睛里含的全是一滴滴的泪水。
我们几人全呆了,因为长这么大,我也没见过这场面呐。
聂大娘哆嗦了一下后,她小声说起来了。
“这,这好像是献祭,这些小生灵,为了成全那个家伙,它们……它们这是在主动献祭,对了,对了,我懂了,这是远古萨满的手段,古时住在这里的人崇拜这只巨熊,然后他们将这只熊做为一个象征立在这里,又让人来……对,他们用活人祭祀过这只巨熊。”
“那只熊灵,它受到生人供奉的祭品后,它的力量就慢慢的壮大,然后它由开始的一道阴灵,修成了阳灵。但随着部落移走,这只熊灵失去了供养,它只好守在这里。”
“余千的咒语唤醒了它,然后它的一道灵念附到了余千身上,余千跑到这里来后,整道灵就附在余千身上,随后它又通过灵念召唤了这山中修行的不错的动物,它让这些动物主动将血肉和灵魂献祭给它,然后它……”
聂大娘说到这儿,她突然不敢说了,因为余千正嚼着嘴里的一只黄皮子身子,慢慢嚼的同时,用一对阴冷的眼睛子盯着她。
聂大娘打了个哆嗦。
孔老爷子眯眼看着:“那丫头,废话讲了半天,不就是一只黑瞎子精吗,成精了又怎样,打他!”他冬吗划。
一声打他。
余千没动,反而伸手去抓一只狐狸。
那小狐狸不大,眼泪都出来了,它想躲可又躲不了。
我这时正要出手。突然聂大娘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看到余千抓小狐狸,她张口喊了一声:“放下那只狐狸,你,你有本事,你冲我来!”
嗷!
余千张开血口,嘶吼了一嗓子呼的一下就朝聂大娘扑来了。
正好这个节骨眼,孔老爷子身在最前面,他唰!一闪间,遁到了余千面前,砰砰砰!
就是这三下。
余千嗷!
一声惨叫后,他呼的一下飞起来,砰,撞碎了巨熊的骨架后,他嗷又吼了一嗓子。
然后他呼……
直奔我扑过来了。
聂大娘这会儿闪到我身旁,张嘴喊说:“黑熊五行归亥,亥中藏了壬水和甲木。壬水且用燥土来制,你要用五行中的横拳,横拳归土,能治水,耗甲木。”
聂大娘这边喊完,余千已经到近处了。
好!
就用横拳!
我调了中丹田内五行中的土之意,又合上了地魂中的土之灵。
两下一动的功夫,劲力流转,砰的一拳,我就挡住了余千伸来的一爪子。
余千此时已经不再是余千了。
原来的那个他,已经是奉献给这里的那道阳灵了。
所以余千现在的功夫全无任何的章法,只是一个劲的疯狂乱打。
并且,这打的方式跟黑瞎子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抬起爪子来拍,往前扑,挠,抓,动作什么的全是一派狂野之相。
五行中,甲木是向上,一味往前的那股子力量。壬水则是一团没有定性的力量。我们常说有的人非常任性,这种命格的人,壬水就旺,壬水一旺制不住的话,这个人就会闯出一些大祸,干出一些坏事出来。这是反映到命理上的一个推法,在拳路上,甲木就是冲,壬水就是胡打乱打,全没任何的章法。
而土的力量是规矩。
是通过一系列的规矩,来把壬水困住。然后通过规矩来消耗掉甲木往前冲,向上拔的那个劲力。
反应到拳上就是我把余千的动作,往规矩上引。
基本就是他打开一拳,我用横拳一压,再一旋,砰的一下就打中了他的胸口。
一压一旋是规矩,最后一击是阻止。
就是这么简单的拳路,我打了三四秒后,就把余千给压制住了。
余千啊啊的,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可是我找对了方法,明白了那个道,我就不管余千怎么冲,怎么打,就是一招横拳,妥妥儿的,立马给他死死地克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砰砰砰砰!
我打的那叫一个痛快,耗了这余千能有十多秒后,余千全身的骨头架子基本已经碎了。
他完全凭着一道阳灵来维持呢。
而这时,孔老爷子骂了一句:“我次奥,你个邪性东西,我弄死你。”
他唰的一下绕到这余千的身后,抬起手来,砰砰砰!
三下!
又是三拳。但这三拳拼尽了老爷子的全部力量,那种震力,把余千的眼珠子都给震出来了。
可这余千竟然还没倒。
这时,聂大娘在旁喊了一句:“不行,要灭这道灵,得用法器。”
我吼了一嗓子:“这会儿上哪找法器去。”
聂大娘:“没有法器,道门雷法也行。”
道门雷法?
一句话点醒了我。
砰砰!
我两拳压过去后,中指的指关节一探,转尔提了三魂中的雷炁,一拳砰!
正中余千的眉心。
拳一中的同时,雷炁倾泄而出。
转眼,我听到,啊……
一记凄厉的惨叫,随即,诺大个空厅内,呼,起了一道狂风。
风起,旋了两圈,呼……
又渐渐归于虚无。随即,四周又陷入到了平静中。
大概五秒后,扑通,余千的身子骨彻底散花,就此跌落到了地上。
随之聂大娘来了一句:“呃,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没太听聂大娘的话,因为这个时候,祭台下的一块石板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那块石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雕着三根羽毛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