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可寒第一次做爱是高二那年暑假。那天正好是我的十八岁生日。距离我在肖强的店里吻她已经过了三个月。当时天杨和她爷爷奶奶去九寨沟玩了。她还给我打电话说:“江东这个地方简直太漂亮了,等咱们高考完以后一起来吧,就咱们俩。”我说那不是像度蜜月一样。她笑得很开心。
我是个王八蛋,我这样对方可寒说。那时候我们并排躺在她家的床上,就是那栋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有人住的筒子楼,阴暗简陋的走廊尽头的一间。摆设和我们童年时一模一样。
“我是个王八蛋。”我说。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甜蜜地笑笑,“至少你从没跟宋天杨做过这件事。据我所知,真正的王八蛋才不会放过天杨那种小姑娘呢。”
“你说的那是禽兽。”我冷笑。
“据我所知,有好多男人连禽兽都不如。”“据我所知”是她的口头禅。
我穿衣服的时候从牛仔裤里摸出五十元钱给她。她看着我笑了笑,“不要。”
“这算什么?”我说。
“你呀,江东。”她从床上爬起来,蹬上她那双鲜绿色的凉拖——一九九六年,在我们的城市里,那种色泽与式样的鞋是公认的婊子的行头。
“江东,”她走到镜子跟前,污渍斑斑的镜子里我看着她的脸,“给我钱是不是能让你心里好过些?——我不是在偷情,只不过是嫖妓而已。这样就对得起宋天杨了?如果是,那你把钱放下,我收。可是江东我告诉你,对于我,你和张宇良他们不一样,我说过我不想赚你的钱。”
“为什么?”
她用毛巾狠狠地擦掉嘴上残留的口红,转过头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想说的是,我跟你上床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我,”她停顿了一秒,“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