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三声急速的敲门声。佩里怔怔地看着大门,拿不准到底有没有人敲门,他倒是希望根本没有听到。
“当”、“当”、“当”,又是三下。
“可伦坡可伦坡可伦坡可伦坡”
“闭嘴!”佩里咬紧牙关逼出两个字,因为用力过大把下巴弄得生疼,“不是可伦坡。”
“喂,伙计!”一个深沉的男中音从外面传来,他立即就认出了那是楼上的阿尔·特纳。“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了?快把人逼疯了!”
阿尔·特纳是个人们常说的蓝领,干着诸如汽车修理一类的活儿。虽然已过了而立之年,阿尔却仍喜欢与小伙子们泡一整夜的吧,互相攀比酒量,以此来显示他的男儿气概。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呢!”阿尔又敲了三下,他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佩里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满。“喂,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儿,”佩里隔着那扇用铁链拴得紧紧的门回应道,“真对不起,在电话上跟人吵了一架。”佩里为这个绝妙的谎言舒了口气。它听起来很有道理,没有谁会怀疑。
阿尔站在门外喊道:“是吗?你在下面的尖叫让我心烦意乱,知道吗?”
在一次又一次与三角形的斗争中,佩里一直在毫无顾忌地大声尖叫。
“杀了他”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制造了这么多的噪音。
“杀了他”
也难怪阿尔要抱怨他了。
“对不起了,阿尔,”佩里说,“我保证会小声点,女人在找麻烦,你了解的。”
“伙计,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我又不会吃了你。”阿尔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很多。
“呵,刚刚冲了个凉,我什么都没穿。谢谢你过来提醒我,我会小声的。”
“杀了他”
佩里听到了阿尔趿着鞋离开的声音,能感觉到他非常的不满。但佩里并不打算开门让阿尔看见满屋的血迹。
“杀了他”
三角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杀了他”。前几次佩里都没有听到……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听到它们的声音。
佩里压低嗓音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知道,他是个威胁,杀了他杀了他”
“他不是个威胁!”话刚说到一半佩里就意识到音量又提高了,这使“威胁”听起来要小好几个分贝。“他是我的邻居,就住在楼上。”
一阵时而尖厉时而模糊的嘈杂声嗡嗡传来。
佩里猜测着也许它们正在分析术语“楼上”,又或者它们在谈论这个大楼的布局。整天和它们呆在一起,佩里很清楚它们每一步的活动。
“傻瓜他就住在楼上杀了他他知道杀了他他知道——”
“都给我住口!”佩里语气平静而意志坚定。他可能是快要死了,但他可不打算把阿尔也搭上。“都给我滚开!让我杀他?门儿都没有!我唯一想杀的就是我自己和你们四个,所以还是省点口水吧。”
低沉的嘈杂声又响起,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佩里偷偷地笑着。就好像他们是情人,三角形在想着合适的词来避免争吵。
“傻瓜不要杀我们或自杀我们正在尽力阻止可伦坡”
尽力阻止可伦坡。
尽力阻止士兵们。
三角形移动房屋销售公司的人得到信息了没有?也许他早就应该打911了——这样他们就能趁早把这些杂种们从他体内清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这条长着毒牙的响尾蛇缠了一身,控制了命脉。
佩里感到筋疲力尽,这真像是和情人的一次争吵。当他与女朋友吵闹时,气愤、焦虑就像10月风暴里满天的树叶一样在他头脑中打旋。这样的争吵让他感到很累,像做爱后一样累,可是做爱后他并不想睡觉,吵了一架后却需要得很。现在仅仅是下午6点30分,但他已经很困了。
他走进卧室,看到床单上斑驳的血迹,就不想在那里睡了。他只抓了件干净的T恤衫(底特律雄狮队)就赶紧离开,跳到浴室服了四粒止疼药片接着跳向沙发,顺势倒在了棉垫上。
很快,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