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容枯槁的党卫军中校表情不能说严肃,只能说已经严肃到了几乎让普通人能感到恐惧的程度。一双直愣愣盯着人的眼睛仿佛能发射什么东西,把人给活活射穿。
虽不清楚这党卫军头子的履历,不知道这货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但不论是克劳泽也好,苏洛维琴科也罢。
二人的共同感觉是:这党卫军头子过去干的活儿只怕没那么简单,这眼神、神态、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比起一个身经百战的一线野战军官,倒更像是干某种见不得人的恶魔勾当的纯纯坏种。
但以上这些放眼下来说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一帮“铁甲党卫军”的包围下,在这党卫军头子能把人射穿的眼神注视下,接上他的话、回答他的问题,并且让他找不出破绽基本能够到满意的及格线。
唯有如此才算是过关,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是克劳泽和苏洛维琴科,以及在场所有的“假德国佬”和“德国叛徒”们都不敢想的。
“就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趁夜摸黑干掉了俄国佬的哨位,解决了哨兵和光源,让俄国佬暂时瞎了和聋了。然后就抓紧时间在俄国佬反应过来之前过河,整个过程基本就这样。”
“当然您要是还想听什么细节,那我随时可以补充,任何细节都可以的。”
“.”
克劳泽按照事先和苏洛维琴科勾兑的方案,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并祈祷这能够有效果。至少能把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祥气息的党卫军头子蒙骗过去,哪怕是暂时的都行。
而那党卫军头子与之相对的反应则是默不出声,继续板着那张骷髅样的死人脸,用能把人射穿一般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克劳泽。直到后者心里发毛到感觉自己就快绷不住了的时候,这才终于缓缓开口。
“出示你的证件,以及简单描述一下白天的战斗情况。”
“.”
证件嘛当然是有的。
虽然当俘虏的时候被没收上交了,不过当克劳泽和他的兄弟们接下这单活儿了以后。本着任务需要为优先考虑的红军,随即又将那些才收缴上来不久,有些甚至都还没做完登记的证件又给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对应每个人的名字和照片发回了每个人手里。
证件回到手里没多久、甚至可以说还没捂热乎的克劳泽现在又把这玩意儿给掏了出来,准备按照那党卫军头子要求的照做。
怎料自己这边正打算亲自送过去,免得被挑刺说不尊重,却没想到那党卫军头子身后站着的两名铁甲警卫直接走上前来。
一个人手里是30大三管,另一个人手里则是stg44突击步枪。
这凶神恶煞没什么好脸色可言的二人径直来到克劳泽面前,一人举手示意停止前进,另一人直接主动伸手上前夺下了克劳泽拿在手里的证件,紧接着便转身原路返回将之交给了那党卫军头子。
“.我觉得大可不必这样,长官,我只是想给您送过去,再说我身上也没感染什么瘟疫。”
想活跃活跃气氛好让自己方才的行为显得不是那么尴尬、别扭。
但克劳泽显然有些低估了这党卫军头子对人心的了解程度,那一丝变化都听不出来的冰冷语气,只是继续毫无感情地再度开口。
“我说了,白天的战斗情况,现在开始描述,挑太阳落山前最后一场战斗说。”
“.”
情况有些不大妙。
当这党卫军头子“点名要菜”的时候,不止是克劳泽自己,身后紧跟而来的苏洛维琴科,也一样能听出这长得跟活体伏地魔一样的呐粹头子脑袋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货一定对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前最后的战斗知道些什么,而且应当不是装的或者故意套话。至于其目的嘛也就简单的一个:试图从克劳泽接下来的叙述与实际情况的对比中找出不同点,进而以此为突破口进行质疑突破,不断横向扩大化,进而最终推翻克劳泽的所有言论。
前提是.前提是他真打算这么做,并且已经认定克劳泽的言论或者身份有问题的话。
“妈的苏卡!得收回刚才的话,这杂种不像是管毒气室的了,倒像是严刑逼供犹太人把宝贝都藏哪儿了的刑讯官,话术和把戏简直一套套的。”
不论苏洛维琴科这边心里怎么嘀咕,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回答的问题也还是要回答。
并且这都是克劳泽中尉,在已经没机会和苏洛维琴科现场沟通的情况下,需要自己独自一人临场发挥、随机应变去解决的问题。
如果接下来的回答稍微出一点差错.
克劳泽觉得自己大抵不会怀疑身旁这些铁甲党卫军们,有毫不犹豫且不留怜悯地立刻扣动扳机的气魄,数不清的各种类型弹丸会将己方瞬间撕碎。
现在再看这帮铁甲党卫军只是月牙形半包围,而不是圆桶形全包围的队形。倒更像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抓活的,一旦情况有变则立即开枪团灭己方一行人而准备的。
毕竟月牙形的半包围可以最大化集中火力而不用担心误伤嘛,你搞个圆桶包围圈一通乱打,打死的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那可都不好说呢。
那党卫军头子不光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现在看来还更像是一开始就做了下死手的准备,搞不好他迄今为止所做的这一切那都只是在寻找一个借口。
要真是这样的话,回想起刚刚渡口暗哨那里那个党卫军中尉对自己的阴阳怪气、还有那番听不懂的“谜语人鬼话”。现在看来,倒更像是这货早知道情况会是如此,所以故意那么说,颇有一种等着看笑话、看好戏的意思在里面。
“妈的!这帮党卫军怪胎没一个正常的,不是疯子就他娘是变态不列!”
苏洛维琴科这边大可以暗中吐槽,但克劳泽那边却需要立刻回答问题,就现在。
然而也就是在他准备开口,上下嘴唇都分开了的那一刻,一场谁都想象不到的意外忽然从天边遥远的方向陡然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