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很多时候,你可以预料到最糟糕的情况、变故、灾难,但你能预料到和事件本身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它该是最糟糕、还会是以最糟糕的形态到来,并不会因你能料到就产生改变。
就像“伏尔加河”攻城分队现在遇到的情况这样。
咚咚咚咚——
咻——
“迫击炮!快卧倒!”
当那有如连续擂鼓一般的呼啸声传来,伴随着能让人耳朵根子发麻的特有尖啸声一道响起。
一位跟在is7重型坦克身后的班长同志
轰—轰—轰隆——
接二连三的迫击炮炮弹如同天上下雹子一般在街道上不断落下,落下的一瞬间便炸响化作为一团团璀璨又带着死亡的焰火,喷射着炽热的化学能、呼啸而致命。
绝大多数及时卧倒在地的战士们躲过一劫,但这并非全部。
仍有数名既没有被厚重的坦克装甲遮蔽掩护到,也没有因为被弹面积的减少而幸运加身的战士,被高速冲击而来的尖锐弹片直接命中、血洒当场。
“呃呃啊,胳膊.我的胳膊”
“别乱动!胳膊还在!卫生员!卫生员在哪儿!?这儿有伤员!!!”
“小心,又来了!隐蔽!!!”
呜咻——
轰——
战争是最好的课堂,血战是最佳的教材。
从当年的斯大林格勒这座炼狱学校里学到了本事的,可不止是苏联人而已。
尽管没能像苏联人那样,从那座炼狱之城中带出整建制的有经验部队,传授分享战术战法和作战技巧。
但德国人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们总结经验教训,翻找出战役期间所有收发的电报、作战报告,找来所有因为在包围圈闭合前获准回国休假而侥幸生还,同时还经历过那场残酷血战的
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脑子里的记忆转化成文字、资料,和可被复制与学习使用的实体。
起初是苏军发明并用在防守作战中的“屋顶迫击炮吊射”,现在被“活学活用”的德国佬连改都不带改地直接原封不动照搬,用在了现在是他们作为防守方的柏林战役里,就跟脑袋顶上吊了把大摆锤似的不断朝俄国人脑门顶上硬夯。
当攻守身份调转,现在轮到红军来品尝当年斯大林格勒城里的德国佬,那被按在街道上炸得没脾气的滋味儿。
伱寻思着呼叫城外野战炮群反炮兵作战吧,这一来有建筑群阻挡曲射弹道,二来这年头炮击的精度真没那么好,想让长身管远程曲射榴弹炮打中高层房顶上的目标,那着实很有难度。
至少大部分炮弹都会从目标建筑的头顶或者旁边飞过掠过,这是可以确认的。
曲射炮兵不好使,那直瞄炮兵呢?
别问了,也别想了,至少在你把那整栋建筑轰塌之前,那些压根不在你可视范围内的迫击炮小组根本就不怕你。坚固的楼体和无需目视接触的高抛曲射弹道,就是他们最好的护身符。
但这仍然不足以是一筹莫展,至少负责带队的“伏尔加河”指挥员这次想到了别的办法,不管能不能成都打算先试一试。
“奥恰洛夫,回答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试的结果如何!?”
无线电的另一边,一番尝试后发现计划行不通、刚刚带人撤下来不久的一名大胡子上尉正手握着送话器,明显是舍命狂奔之后的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应道。
“不行啊,营长同志!”
“我带人去试了,那帮呐粹狗杂碎的炮比我们大、打的比我们远,还居高临下有射程加成。我们的小炮在目标距离上够不到那么高的位置,打了几炮全炸偏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人先撤下来。”
“妈的!苏卡布列!!!”
“伏尔加河”同志气的直接在无线电里开骂,但却不是骂自己手下的兵,而是骂对面那些狡猾奸诈的德国佬。
军事上有一条任何时代都通用的真理法则,叫做:当你不知道如何去克制对手手中某样利器的时候,用尽可能接近那种利器的武器去加以反制对冲,是此时最优的解决办法。
既然做不到猫抓老鼠,那养只老鼠跟对面老鼠对打,至少也有理论上对半的胜率期望。
道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伏尔加河”同志才会想试试能不能拿迫击炮去扬了迫击炮。
很可惜,答案是不行。
追求高机动性的领袖师机械化步兵清一色都是轻装步兵,别说是常规步兵师的牵引式榴弹炮,就连迫击炮也只是象征性地装备了一些中小口径的。
德国佬部署在高层建筑屋顶的迫击炮明显不是善茬,大口径、长身管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必然情况。
这帮逼玩意儿居高临下统治了整个广场建筑区,“伏尔加河”攻城分队带进来的寥寥数门小口径迫击炮根本不是对手。
两边架炮的水平高度根本不在同一个平面上,压低炮管俯角,射程够得着了、高度达不到,炮弹送不到楼顶上去,只能打在楼中腰。抬高炮管仰角,高度够得着了、射程又不足,炮弹只会落在楼下比较近距离的某个位置上听个响,或者炸死某个路过的德军倒霉蛋,但还是卵用不顶。
拥有强大曲射自行火炮集群,与更加强大直瞄支援火力集群的领袖师,东征西讨打了这么多胜仗,战果累累、无坚不摧,还真就他娘的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恶心人的情况。
头一次遇到曲射炮兵和直瞄炮兵都搞不定,非得吊射迫击炮来干活儿,偏偏手头还没趁手兵器的狗血时刻。
但问题毕竟只是相对而言的,就像马拉申科说的。
如果你的炮火不足以替你解决烦恼,那么99.99%的可能性,是你的火力强度仍然不足。
自备的最后一招已经被证明为无法解决问题,别无选择的“伏尔加河”同志现在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招——那三辆正在驶过街口的16管钢铁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