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敌人的方式不止有一种,你觉得难缠的对手从旁观者的角度讲,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价值的军事资产。”
“就好比是一件优秀的武器,当它与你为敌的时候能对你造成极大的麻烦、巨大的杀伤,毁掉它固然能解决问题、这不假。但如果更进一步,将这件武器归为己用,缴获成为自己手中的一件工具,那又会如何呢?”
“未来在召唤我们,阿尔西姆,我们确实很需要这样的武器。而现在就有一件打伤了我们、让我们伤口流血的武器躺在地上,我们身上的伤口就是它威力的证明。这一次我想试着将它归为己用,只要是一件工具、一份有价值的军事资产,那就存在可供利用的可能。”
“因为它伤害过我们、让我们流血的所作所为,顺理成章又更稳当地利用好它,这反倒成了一件更有可能的事。很多事情都有利弊,弊就是我们牺牲了同志、付出了代价,与之相对的利则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件证明了自己威力的工具会变得更加趁手,只要我们能善加利用。”
“我并不称赞那个亚当有多好,就像伱说的,他到底是下达了那道让我们的同志失去生命命令的罪魁祸首,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从他身上同样也看到了一些虽是敌人不假,但却绝无可能在呐粹身上看得到的东西。”
“他听人话、懂道理、珍视荣誉、能明白真相、知道什么时候该谈什么大义,最起码他能把这玩意儿和自己的个人荣誉分得开,这就具备了能为我们效力的最基本可能。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是机遇、是运气,你是知道的,哪怕对工具而言也是一样。”
换做是一般其他人,马拉申科根本不会、也实属懒得废话这些。
你爱明白明白、不明白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随便,老子管你他妈的是哪根葱?领袖师老子说了算,不服给老子憋着、憋不住就滚蛋,没空跟你搁这儿瞎扯淡。
但阿尔西姆不同,至少在马拉申科眼里是不一样的。
虽然这是个狗屁不通、大字儿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被他最亲爱的连副同志唤做“西伯利亚蛮子”,而且为了能厮杀战斗、能品尝到鲜血喷涌与战意燃烧的味道而拒绝晋升,活脱脱就是一个现世狂战原型体。
但马拉申科仍然希望阿尔西姆能有个光明的未来,他身上所具备的这些优点、长处、潜在能力,都决定了他不该止步于此,他完全配得上一个更大的舞台。
别人说他、他不听,犟得像头蠢驴,只要认准了什么事、八头牛上去都扯不回来。
但恰好手握着阿尔西姆“最致命”的人性弱点的马拉申科想试试,哪怕只是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只要是能为了阿尔西姆的长远前途好,这也是非常值得一试的。
毕竟,马拉申科可不想看到自己有朝一日肩膀上扛着一颗大星星了,还得下到连队里找个老头连长叙旧拉家常、一人一瓶沃特噶对瓶吹,喝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这可不成。
至少至少也得是坐在旅部或者师部里喝沃特噶、对瓶吹,这才叫符合剧本该有的剧情路线。
首当其冲的“
思想境界要是不往上提,阿尔西姆纵使浑身都是本事、潜力无穷,那这一辈子的兵当到头也只能是个“超级兵”,一个在历史书里只能存在于马拉申科相关章节当中的跟班,随笔一提的无名小卒。
但他可是有能力且应该成为传奇的,马拉申科对此深信不疑。
老实说,马拉申科不指望刚才那一箩筐的话能起到立竿见影效果。
伊乌什金好歹还是正经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坦克兵学校毕业,人家有那个快速认知、学以致用的文化和能力基础。
阿尔西姆这大字不识一箩筐,写封家书、读个家信都要别人帮忙的大老粗,马拉申科知道这不能急于求成、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至于说现在,姑且就算“迈向伟大未来的
“我我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师长同志,就算是把他当条狗,我觉得我也看他不爽、想换一条。”
意料之内的回答,马拉申科并不感到意外,但阿尔西姆接下来的这番话可就有点意思了。
“但我觉得这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知道我没文化、水平低,别人立刻能懂我就得寻思好长时间。”
“您请放心,师长同志。我认为我现在接受不了是我理解程度不够、思想觉悟还不够高,只要是您希望我理解、希望我做到的,我一定尽全力去完成,不问理由也不打折扣。您给我目标,然后我来实现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以及将来都是这样,我一定会获得您的认可!”
“.”
行吧,事情又朝着马拉申科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阿尔西姆这货不以自己的主观认知出发,只认一个“师长同志就是绝对意志”,整了个对人不对事。
不能十分肯定地说这一定是好事,但至少目前看来不是坏事。
如果能因此把阿尔西姆引上正途,那马拉申科也认了,过程和手段随便吧,对付阿尔西姆这么个“老大难”还是结果重要。
只要自己一天不死,自己就能一天给阿尔西姆引路。
要说自己有一天死了.
去他娘的!人都死了还管那些球逼事儿干卵?老子只想活着时候的事儿,就这么办。
面露满意之色的马拉申科拍了拍阿尔西姆的肩膀,在双目视线的聚焦处报以了肯定的神色,即便阿尔西姆的年龄在马拉申科之上、看上去也没有丝毫的不妥和别扭,只剩下“理所应当”。
“我对你的期望远不止于此,阿尔西姆。未来等我们一起来,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办到,因为我也是这么相信你的。永远不要放弃战斗,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战场下,包括生而为人的前路之上,记住这句话。”
“现在嘛”
在阿尔西姆那激动到快要当场他妈的落泪的眼神中,低头瞅了一眼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电报,一直都记得还有事儿要办的马拉申科随即再一次悄然开口。
“发车,给我当回司机,咱们去找政委同志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