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一个逃命的敌人有着致命的快感,马拉申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仔细想想的话伊乌什金说的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错,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德国佬现在竟然也落得如此这般田地。四万人的部队被只有两万人的红军撵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前方的道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闻讯而来的红军部队在等着堵他们。
插上翅膀也难飞是对德国佬当下情况的最恰当描述,既有历史上的切尔卡瑟战役最终以德国佬的突围成功,给红军的这场胜利画上了一个并不算太圆满的句号。
不过这一次,马拉申科发誓情况会不一样。
239高地这个既有历史中的突围点已经被自己的救援给彻底堵死,这帮被揍得鼻青脸肿、伤亡惨重的德国佬现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提前准备好的突围计划行不通之后只能另行改道、先走再说,接下来具体怎么走、到底该如何展开下一步的突围计划,德国佬心里估计也没个谱。
更重要的是,马拉申科知道自己之前端了德国佬的油料和补给,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机动转移的长途跋涉突围这种事儿,最考验的就是一支部队的后勤补给。
马拉申科不敢说自己那歪打正着的一下端掉了德国佬所有的后勤补给,但就冲那个数量来看至少也得有个一半左右。
被关在包围圈里的德国佬已经连续多日被切断了陆上通路,得不到有效补给就只能靠着原先囤积下来的储备过日子。
没撞到自己这个煞星之前,五六万人的部队人吃马嚼、车子喝油,要说消耗不大那是连鬼都不相信。这一来二去之下德国佬究竟还能剩下多少补给,马拉申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装逼,但怎么着也撑不住剩下这四万人在突围路上扛太长时间。
如若不然的话,德国佬干嘛把那些耗光了油料的车辆载具弃置路边?有这些宝贵的载具拿来运送伤员或者是更快速地突围岂不是更好?除了没油以外这还有什么原因是能够解释的通的?答案自然是没有。
没有了那些载具,德国佬接下来在这冰天雪地和烂泥地里必将寸步难行。不说德国佬装甲载具的适应性如何,光是那些步兵在没有车辆可以搭乘的情况下都是行动困难,何况这还得算上拖累行动的德国佬伤兵。德国佬只要不把这些伤兵抛下就会越走越累,多一张吃饭的嘴多一个拖油瓶。
现在马拉申科要做的就是追上这些德国佬,从正后方给这些德国佬致命一击。预想中的最终战斗不会有多大难度,但仍然需要当心致命的骷髅师这帮杂碎。
疲惫和劳累或许能轻易摧垮一般的军队,这很容易,但是想要摧垮这支狂热的党卫军却是难上加难。
过往战斗的经验已经让马拉申科明白,党卫军的这群疯子是万万不能用常理去衡量的。
越是到了最后的关头,这帮狂热的疯子就越能显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和韧劲,就像是一压到底的弹簧越往下压就越按不动了一样,一松手反而会迸发出极强的反冲力,甚至有可能突然飞到你脸上把你砸个头破血流。
“小心那帮党卫军的疯子,别把他们当成国防军的软柿子。对上他们必须小心谨慎,千万注意别把自己玩脱手了。”
自己心里瞧不起最后这帮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敌人可以,但是这种轻敌的情绪万万不能传递给自己的属下和同志们。马拉申科能保证自己的思考没问题不至于走错方向,但却无法保证其他人也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坐在师长这个位置上就必须考虑周全。
听罢马拉申科的话,一旁的伊乌什金想了想以后也是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
“一次又一次,打了一仗又一仗。整整三年了,三年里我们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真希望有一天清早起床能突然听见“祝贺所有前线的红军将士们,我们胜利了,法希斯侵略者已经被打败了,去回家迎接亲人和祝贺吧”,打到现在真的很累。不是说敌人多强大,和这个无关……只是,只是,真的好想过一过安静的生活。”
一件事做的久了必然会累,何况打仗这种事还属于身心俱疲那种。
伊乌什金这么说,马拉申科倒是也能理解,只是却不适合用正经的态度去报以回答,那放在现在来说不合适。
“搞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个,我以为你是永不疲倦的战争机器,只要没瘫痪就永远也不会累那种。”
马拉申科是以半开玩笑的态度说这话的,为的就是能给伊乌什金放松放松舒缓压力。
自己确实是车长不假,但马拉申科并不认为全车组里就属自己的压力最大。
从炮手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马拉申科可是知道这活儿有多忙,俩手忙不停不说眼睛都闲不下来,很多关键的动作都是根本顾不上拿眼睛去看、全靠炉火纯青的肌肉记忆带动双手去操作。
时间一久,马拉申科很担心伊乌什金哪根筋儿绷不住出什么状况。
虽然伊乌什金平时表现得总像个话痨加逗比、为人性格开朗,但越是开朗的人有时候就越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中的弱点。这并不是说这个人虚伪做作、不值得信任,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忧虑才会这么做,算是逞强的一种。
马拉申科不确定伊乌什金是不是这样,现在的他要去挂念和考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多花一些时间给自己的兄弟、战友们去交心考虑了。
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拉申科还是希望伊乌什金能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继续下去,无论如何都得撑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就像伊乌什金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听见清早胜利的广播。
同样的,与马拉申科朝夕相处的伊乌什金也无需多说,自然能够明白车长同志的用意。
“谢谢,车长同志,嗯没错,我想确实是这样,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我、谢廖沙、基里尔、阿尔乔姆,都能感受得到,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