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一听顿时有欲哭无泪感,他一直以为大伙不晓得这件事,班里有两个怂货出去嫖被苦主逮住了揍,揍完了由他去赎人,搞到最后费了上万元搞回了功能腕表才摆平。这事说出去不仅丢人,而且被上级知道了肯定少不了吃挂落,讲轻了是玩忽职守,讲重了违反军法,雷声大雨点小或是重重处理都有可能,纯看个人运道。
也就是杨旗这富二代家里确实有两个钢镚儿,花钱压下去了,否则叫沈如松大出血一番,搭进去好几年军饷,那他估计真的拼着脸不要把事捅出去了。
眼见沈如松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赵海强心知别激他,刚出院给气心梗进去可就完啦,于是拍拍肩膀,颇有种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意思:“哎,放心,老许头没找你就说明他不想管,排长?排长怎么会搞我们,是吧。”
沈如松呲着牙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触犯原则性错误,部队长官岂有不护短的道理?轻轻松松把下边人交出去顶缸,以后怎么叫大头兵出力出命?窝火了背后打个黑枪怨谁去?
至于许军士长,嗨,他一个老油条了,带过的兵比沈如松见过的人还多,当初下连队训话时强调的是别碰窝边草,基建兵、战斗兵谁敢乱来谁扒军装,对辅助兵可就含糊了事了。再者,军士长现在去凤林前线了,哪有心思管这点陈芝麻烂谷子?
“憋搁哪儿寻思歪东倒西啦?今儿庆祝伤号们都好利索了,中午小烧烤,晚上排长请咱们吃火锅,有的是火气!现在起了火气待会儿给你点燃了!”赵海强逗笑道。
沈如松舒展开眉头,接过支烟往耳朵上一递,裤袋里掏出许博文随手送的煤油打火机,给两人点上火,美美抽了口,烟味进了嘴,烦恼事扔一边再说!脑袋拴裤腰带三次了,子弹异兽没收了他的命,其他事能收得了他?
去他的吧!
军队里伙食好是必须的,只要是在安全区、在基地里头,吃得绝不会差。每天白米饭、腌菜炖肉管够。这伙食已经够让地下城民众羡慕了,辅助兵、劳工之流更是节庆日才能吃上。即使是这样,部队仍唯恐待遇不到位,不提大会餐,每个月底总有一次自助,让大家可劲造。
一群成天醒了训练,累了便睡的壮小伙大姑娘的胃口何其之大?一顿饭干个十来个馒头算胃口小的,每逢月底加餐,就苦了炊事员,天不亮干到天黑,菜是成桶地搬都应付不来这帮子牲口。在炊事员们严重抗议下,自助最终变成了烧烤,发食材自己串去,搬头猪自己切肉烤去吧!
“呦呵,丰盛啊,怎么连海鲜都整来了?”走到操场,看到大桶小桶送来的海产,赵海强稀奇道。
他走近了看,这边捡起生蚝敲敲,那边捞起条海鱼掰开鳃检查,甚至还活剥了只基围虾,蘸着醋吃了。搞得沈如松哭笑不得。
“哎,活虾蘸醋味道挺好啊。”赵海强嘴角的虾尾还在动,他举了只虾过来劝吃,惊得沈如松赶紧跑了,这小子在后边嘲笑,说沈如松就是个乡下小子,没吃过活章鱼吗?
“老子不像你家卖油饼的!当然没吃过了!”
今儿来的人不止沈如松这个排,团里剩在基地的友军全来了,这阵子难得黑压压上百号人聚在一起。干饭没什么虚话,各班半领半抢来食材,切肉剔骨这类粗活交给男兵,串签子这类细活交给女兵。
见杨旗半天生不上烧烤炉,一块木炭吭哧吭哧居然没点着。而隔壁3班都已经开始烤上了,3班人直接大声嘲笑过来,惹得邓丰大怒,骂道:“你他*的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点个炉子你点不上?”
一巴掌呼杨旗后脑勺,给他呼开,邓丰三下五除二把炭点燃,烤架刷油,先安排上蒜蓉茄子,再放上大把的牛肉串,末了不忘搁两串奶油玉米和蔬菜杂拼。百忙之际不忘瞪杨旗一眼。
杨旗原地尴尬,想去帮活也没人鸟他。徐胜男和刘薇薇在剥虾刮鱼鳞,以为这小子想趁着这机会过来摸手,头也不抬叫他等着吃就是了。旁边的刘子旭幸灾乐祸,杨旗吃瘪他就开心。
“*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白吃白喝,今天吃撑了又不训练,给老子铁架床压塌了指定*的揍你!”沈如松看到就这两个游手好闲的东西在瞎逛,把他们发配去搬啤酒过来。好容易从市场搞来了两箱啤酒。
沈如松原以为这两个货搬箱啤酒不至于出事,结果过了会儿大家吃上了,抱怨着有肉没酒太没劲,这才想起这两个傻子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半道给其他人截了吧?沈如松觉得很有可能,使个眼色咳嗽了声,邓丰会意,再把谢国荣叫来,三个人顺路去找。
“杨旗!刘子旭!你两个白痴人呢!”沈如松喊道,走了半边操场没找着人,加上烧烤烟雾缭绕、人人都绿军装,也不是很好找。
找了两圈没见人影,沈如松甚至怀疑这两个白痴是不是携酒潜逃了,不成想,邓丰拉过沈如松肩头,指着一边说道:“喏,那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在那里!”
沈如松定睛一看,咦?怎么这两个人混去一支不太熟的部队里?再看,哎,那不是陈潇湘吗?哦,是团直属、营直属部队?
心有灵犀一般,杨、刘两人看了过来,沈如松招招手让他们两个赶紧滚过来。
“跑人家地上吃去了?老子饿着你了?酒呢?”
杨旗缩着脑袋,扣扣索索指着在痛饮啤酒的陈潇湘,小声道:“本来是带回来的,路上给陈……陈班长抓住了,非要把咱们的啤酒给扣了,我和刘子旭也被拉过去说吃两串,我不肯给,陈班长就说这是你……你欠她的贺礼……”
沈如松下意识骂道:“贺她*个锤子,老子什么时候欠她了,跟我来,丫的,这两箱酒花了我不少银子才打通关节搞来的,说拿就拿!”
沈如松撸袖子准备去讨个说法,可是脚刚迈,不知怎的,觉得心有点虚,于是停下脚,舔舔嘴唇闷头转身,挥挥手说算了,给就给吧。
留下傻了眼的四个人在后边,半晌杨旗才呆滞问道:“班副啊,怎么……怎么回事呢?”
邓丰也完全不理解,奇怪道:“沈如松这白痴搞什么名堂,两箱酒得花七十多外加一条烟吧?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许是欠了风流债。”刘子旭插嘴道,说完就被谢国荣踹了一下。
反倒是邓丰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不是没可能。”
回到自家烤架,见班长脸色忽然黑如锅底,大家识趣不说说好的啤酒怎么没了,只得去1班薅了一人一罐过来,惹得1班那边口哨声此起彼伏,嚷嚷着要补偿,要求班花徐胜男跳一个。
这种话很容易引起群架,沈如松和赵海强马上摁住了要作死的几个人。好在玩笑话过去了就过去了,等到排长过来把三个班凑一起,挨个吃肉吃到尽兴就算过了满意的小烧烤了。
但因为啤酒的事,一直到许博文私下请四个班长吃饭,沈如松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钱是一个事,而是陈潇湘明目张胆在众人眼皮底下抢了他的东西,实在不够给面子,掏几罐就掏把,整个截胡也太打脸了。
许博文挑的是基地西边市场里的一个小饭馆,这块是军属区,管的比较松。军事基地明面上当然不允许任何形式的私营饭店,这里到处是弹药库,万一饭店着火了,出了事变大事就完啦。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且军人俱乐部一般的大头兵和低级军官压根不好进,军队里也有人情来往,答谢人难道去食堂打个饭蹲营房里吗?明面的口子不好开,那就让有关系的开几家指定的,上面权当没看见,但要是到处吆喝这里有吃饭的地,你看宪兵捶你不捶你吧!
这饭馆建在一栋旧办公楼里,一二三楼做饭馆,四五六楼做厨房兼仓库、卧室。老板听说是基地卫戍部队的某某少校的老婆,厨师服务员都是少校老婆的亲戚,像这样全家搬上地表的家族确实少见,照顾照顾也应该。
周日缘故,老早订满了位置,人挤人的,服务员头顶着铁盘穿梭在筒子楼里,上下都得侧身走。不过闻着味真是不错,大锅饭到底和小灶没得比。
找着位置坐下,许博文把菜单交给四人去点,沈如松点了锅包肉,赵海强点了黄桃咕咾肉,这年头没菠萝,黄桃罐头倒是有,就只好改良喽。辛婕点的是海蜇皮,许博文说再点个吧,凉拌海蜇皮开胃小菜不算数,于是辛婕又点了份凉拌海带丝。
这下大家尬住了,辛婕性情有点古怪是真的,人家点了还能说什么,许博文挑了挑眉毛,自作主张补了个香煎鲅鱼。
陈潇湘绰号“湘妹子”,她自然是极会吃辣的,点了分皮蛋拌擂椒,然后特地嘱咐来个最辣的小炒肉。
“有酒吗?”许博文随口问了一句,他最后点个青菜和冬瓜汤,问道。
记单子的服务员打量了下许博文,见他的军衔是一杠一星,一毛一是个少尉,勉强有点分量,回道:“对不起哦,上面规定不让卖高度数的,只有三十五度的劲酒,一桌一瓶。”M..
“行吧,来一个。”
服务员才把帘子放下,陈潇湘就把自个儿的贴身酒壶拿出来了,拢过大家玻璃杯,说道:“没事,我这个有度数,粮食酒,喝吧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