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急急往胸挂摸去,然而却摸了个空,他当即对周垦龙吼道:“弹匣!”
“没了!”1班的周垦龙回吼道。
沈如松怒骂一声,扔下因打得太快而枪管护木都在冒烟发烫的80式,直接捡起匪军尸体边的一把冲锋枪,还是用弹鼓的,现在乌漆嘛黑的他也认不出是什么型号的枪,但管他妈的,能用的就行!
沈如松拔下冲锋枪弹鼓,掂量掂量觉得大约还有一半子弹,继而狠狠推上枪机,扯下匪军挎在腰边的弹药包,他扬起手臂往后看了一眼,厉啸道:“走”
“是!班长!”
后头紧跟着的只剩下周垦龙和另外两名别班士兵。沈如松一边跳跃奔跑,一边歪头压住通讯器喊道:“老邓!你到哪里了!”
通讯器噪音太重,沈如松只勉强听出邓丰在嚷嚷说“到了,到了”,于是沈如松也不多废话,告诉他自己现在大概在迫击炮组的西南一二百米的地方,到了就立刻投入总攻!
82迫到底是82毫米口径,毕竟是一门中口径迫击炮,发射时炮口火光巨大,即便远隔雨夜林间,闪光也清晰可见。
头顶不时掠过炮弹,沈如松抬起眼皮看,他只能祈祷这群野蛮人用不来迫击炮,算不来射击参数,一旦实现精准打击,整个连队就完了,前面是兽潮冲击,后面是火炮轰击,这怎么扛得住?连队匆匆赶来,根本无暇挖掘任何野战工事,散兵坑都可能够呛,没有坚固战壕怎么抵御?
奔跑间沈如松愈发焦急,黑暗中跑着跑着反而一头撞上了根树杈,鼻头一热便仰头跌倒,又给狠狠浸到冷水里,待他踉跄爬起,头脑算稍微冷静了点。他示意后边跟着的三个人先检查过弹药,报告还有多少投掷物。
“一弹两雷!”
“两弹一烟!”
“没雷!”
沈如松自己身上除了捡来的一把弹鼓冲锋枪只外加随身佩戴的手枪,连工兵锹都打折了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况且一开始赶来增援了,他们没有战斗工兵武装。笑话,谁料的到雷达站沦陷了?不需要攻坚带什么工兵装具?标准步兵携行具就是了!
因为传统钢芯弹较重,用75式的步枪一般会带6个弹匣,加上步枪自带的一个,一共是210发,而使用80式的人,由于无壳弹很轻,80式特殊的前插弹条设计,使得弹匣可以折叠携带,标准的30发弹条能带足足12根!
之前防御兽潮就高强度打出了数百发子弹,又加上一部分弹药放在卡车里,被突袭时谁有空管行军包,带着随身弹药就不错了,加上平时训练、战斗谁稀罕过子弹,搞到此时竟是弹药不太够了!
沈如松伸长脖子目测了迫击炮位置,说道:“不远,省着打足够!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两两一组,散开!看定了位置再扔雷!”
“是!”
沈如松稍微压慢了点步子,他一没穿外骨骼二不是机甲铁驭,做不到疾速奔跑时还有能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最多做到疾行时观察良好,而他现在处在环境复杂又阴暗的北方积水针叶林里,不管是个人直觉或是战斗条例,都要求他踩稳步子。
手中的冲锋枪沉甸甸地非常有分量,比轻便的80式重了起码两三斤,沈如松透过枪上的简单铁钉瞄具,看到不远处似乎闪过了一连串炽红色,他以为是那处草丛烧起来了,眨眨眼再看,那串炽红色却没有火焰该有的光晕与轮廓,看上去?像是一团红布?
沈如松抬手示意众人再慢一些,但不是所有人都沉得住气,眼见一发发炮弹尖啸飞空,他们每耽搁一秒,连队就危险一分,碍于班长要求缓一些,性子急的周垦龙鼻孔出气,狠狠地“嘿”了声。
距离渐渐拉近,沈如松感觉只剩下一百米不到,借着穿过林稍的月光,他比出包抄手势,通讯器里传来邓丰一组人的就位报告,他们成功移动到了射击位,可以夹击了!
沈如松用力吸了口气,握拳叫道:“打!”
枪声大作,沈如松单手持枪,打出信号弹,光芒鲜艳如血,吊在半空中辉映!
“烟雾弹!”沈如松喊道,他握着冲锋枪枪管,手抓弹鼓,把枪托顶在腰上进行腰射,这支枪的后坐力实在太大,让他不得不腰射!
减弱的雨势下,白烟终于盛开,遮去了沈如松等人身形,让他们得以进一步靠拢,等拉到四十米范围,就是个娘们也能把手雷扔准!
“冲!冲!”
正当士兵们发起总攻时,那团被沈如松注意到的那团赤红色骤然闯进了烟雾里,它真就是一团烈焰,烧灼了浓稠白雾,所过之处无不消融,腥风闪过,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节血肉撕裂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林间!
“那是什么东西!”
“开火!开火!”
火力立刻转向到拦住了去路的赤红色怪物身上,然而概略射击哪有准头?那头怪物仿佛是迎着弹雨般腾挪躲闪,反倒是几个呼吸间拉近距离,向着沈如松冲来!
“灯!灯!”不知是谁叫道。
沉寂许久的枪灯打亮,那团赤红色骤然显出本型,妈的!这是什么疯狂造物!
沈如松瞳孔急缩,他眼里呈现出一头状若猛犬的红肤野兽,壮有水牛大小,以异常强悍的前肢扒地疾行,两条前肢之硕大,堪比沈如松体躯之宽!就跟猿猴金刚一样用手爬行,其大臂凸出成了肩周,在此之间是一颗篮球似的头颅。
头颅上一对血眼向沈如松盯来,头颅半球直接裂成了一副无比狰狞巨大的嘴,妈的,整个头都是嘴吗!
“打!打!”顷刻间沈如松手脚冰冷,热血回潮间暴吼道,手中冲锋枪扣死,倒是看看这牛逼凶狠的怪,能挨上多少枚子弹手雷!
不远处,一架80班机一同打响,炸出的大团菱形枪焰照亮了林间,但这头血眼怪简直是眼爆精光,竟然是真的顶住火力横冲直撞过来!
这头前肢刨地,后肢跃动的凶兽掀起了一阵飓风,身前身后都是子弹,造成的伤口反倒是令这头畜牲更是狂躁,大臂抽飞了一个拦路士兵,抛起来,不待落下就是约起,当空把这个士兵连腰咬断!
“丢雷啊!雷!”沈如松也跟着要疯了,只有扣着扳机,才带来源源不断的勇气,即便强大的后坐力顶得他不住后退,枪口上斜。
两枚手雷炸开,烟尘四起,但显然没有命中,血眼兽咆哮着,大臂挥动间生生给一颗能有人合抱粗的树打出深坑,地动山摇般冲过来。
在这个要命时刻,沈如松手里的枪“咔咔”空响,他意识到没弹了!慌忙摸着胸挂,下一秒发现弹鼓是在腰边包里,等他摸出弹鼓,喊出:“装弹”时,这头凶兽已是冲到近前!..
“啊!!”沈如松惊叫缩了两步,枪口上扬想挡住,这一口下来,他身首分家!
“轰!!!”冲击波掀翻了沈如松。待他爬起,便看见手持75式的邓丰又打出了一枚枪榴弹,但没有炸倒凶兽,而是以大臂做盾牌,虽然炸得血肉模糊,但终究没死!然后三下两下窜进了林子。
“在哪儿!在哪儿!”沈如松顾不上迫击炮处可能射来的暗枪,他疯狂抬头低头,在林子里找着这头凶猛不输畸形种的凶兽。
“在上面!”守在十几米外另一棵树后的的士兵喊道,他刚举起枪,枪焰刚照亮了他的脸,沈如松便看到焦红肥壮的凶兽飞扑过去,连个叫喊都没有,这个兵的脑袋被齐根切断,然后跪倒在地死去。
现在只剩下沈如松和周垦龙了,他们两个人背靠背在一起,彼此拱卫着,紧张注视林间那片闪来闪去仿佛无处不在的血红影子。
一轮炮弹掠过,沈如松简直是咬碎了牙齿,他骂了声“草!”,歪头压住通讯器,吼道:“老邓!我吸引注意力!你赶快炸了炮!”
“小白脸你找死!这是红尸鬼!”
一阵腥风杀过,两人狂叫着扫射,除了溅起一堆木屑外别无所获。
沈如松手腕有点疼,他摁死了一条爬到脸上的水蛭,炸出一蓬自己的血,他冲通讯器里吼着:“班长位置给你了!去!去!”
“别让老子白死了!”
沈如松转动步伐,找寻着那头所谓“红尸鬼”的踪迹,转身间,他望到了数十米外的邓丰,这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老兵同样对望着他,仅仅一个眼神交汇,邓丰便奔跑向前,没有说话没有狠话,什么都没有。
只有前进。
老子只是年轻,不是白脸。沈如松在心里说道,他下意识锤了下胸口,那里藏着他的小日记本,反正仗总会打赢,总有人给他收尸,有人记住他,他就不算真正死了。
没事!总有一天见祖宗的,今天明天后天,在军旗下宣誓时不就有这一天了么!
再说了,干他丫的!谁死谁活还不知道!
“开灯!”沈如松叫道。
沈如松把手电筒插在腰带上,周垦龙同样打开了枪灯,明晃晃的光束是如此显眼,以至于迫击炮处的都有人朝他们两个射击。
沈如松盯着跳到他面前的红尸鬼,他这次毫无畏惧地盯着那双血瞳,红尸鬼裂开口颚,像是有一条白线扯开了,露出里头绵密尖锐的利齿。前肢顿着地,“嗵嗵嗵”作响。
红尸鬼跑动起来,打歪打折了周遭树木,沈如松呐喊着开火,不后退,前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