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件事的经过全都告诉了韦斯特先生,《给那后来的》一书对我的影响也对他说了,我还建议把《印度舆论》搬到一个农场里去,在那里每一个人都要劳动,领取同样的生活费,利用业余时间为这个刊物工作。韦斯特先生赞成这个意见,我们于是决定无论属于什么人种肤色和国籍,每月一律支取三英镑的生活费。
但是印刷厂里的十来个工人是不是都愿意搬到偏僻的农场去住,是不是都能够以只维持生活为满足,实在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提议凡是不赞成这个办法的,都可以照旧领工资,希望他们也能逐渐成为这个新村的一分子。我把这个计划给工人们谈了。马丹吉特先生认为我的建议是愚妄的,他说这会把他全力以赴的事业给糟蹋了,工人们也不会干,《印度舆论》只有停刊,印刷厂只好关门大吉。印刷厂的工作人员当中有我的一个堂弟叫做恰干拉尔·甘地。我把这个计划告诉韦斯特先生的时候,也和他一起商量。他有妻子和儿女,但他从小就决心跟着我练习作事,对我有完全的信任。所以他没有经过讨论便赞成了我的计划,从此一直同我一起工作。机械工人戈温达史华密也同意这个意见。其他的人没有同意我们的计划,但都答应无论印刷厂搬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我想我不过只用了两天的功夫便同这些人把事情安排就绪。于是我立刻登广告征求杜尔班附近靠火车站的一块土地。有人以凤凰区的一块土地应征。韦斯特先生和我去看了一下,在一星期内便买下了二十英亩的一片土地。这里有一小股幽雅的泉水,还有几棵桔子和芒果树。附近还有一片八十英亩的土地,有更多的果木树,还有一所破旧的农舍。我们把这一片土地也买下来了,一共花了一千英镑。
已故罗斯敦济先生始终支持我搞这种事业,他很喜欢这个计划。他把一个大仓库的旧波形铁片和别的建筑材料给我使用,于是我们就动手搞起来了。有几个曾经在波耳战争中同我一起工作过的印度木匠和泥水匠,帮我盖了一所印刷厂。这座75英尺长50英尺宽的建筑物,不到一个月就建成了。韦斯特先生和别的几个人冒着个人极大的危险,同木匠和泥水匠们住在一起。这地方当时是没有人烟的,长了密密丛丛的杂草,隐伏着无数的蛇虫,住在那里显然是有危险的。最初大家都住在帐篷里。我们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内便把大部分的东西用牛车拉到那里去了。这地方离杜尔班有十四英里,离火车站有两英里半。
只有一期的《印度舆论》是在外面由水银印刷厂承印的。现在我就致力于动员那些同我一起从印度到这里来碰运气而且正在从事各种生意的亲戚朋友都到凤凰村来。他们是想来发财致富的,所以要说服他们是有困难的;但是有一些人也同意了。在这些人当中,我只提一提摩干拉尔·甘地的名字。其他的人都回去做生意了。摩干拉尔·甘地永远放弃了他的商业,同我一块儿做事,由于他的才干、自我牺牲和虔诚,他在我进行道德实验的最初一批同事当中是名列前茅的。若论他那无师自通的手艺,他的位置在他们当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就这样,凤凰村便在1904年成立了,而《印度舆论》仍然在排除万难之中照常出版。
然而开始时所遇到的挫折、所进行的变革、所引起的希望和失望,一言难尽,需要另章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