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白两色勾勒出?的人物与?陆景之本人极为神似。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双唇薄削,嘴角还带着笑,眼角眉梢间俱是温润之色。
哼!这个人就是顶着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不知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人面?兽心!
画里的陆景之负手?而立,另一手?的手?里则把玩着一把他常随身携带的白玉骨扇,丰神俊朗之气扑面?而来?。
不知是不是沈缘福的错觉,总觉得画里的那双眼睛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仿佛是戳破了她的心事,看得沈缘福愈发红了脸。
看这画像画得如此传神,也不知是谁画的。
不过这宣纸纸质不薄不厚,像是寻常书信用纸,若是特意请人画的,定会用厚硬许多的纸质来?作画,这看着倒像是随手?一画。
难道是他自己?画的?
可?他送一张他自己?的画像来?做什么!
莫不是……怕我忘了他的模样,让我看着好想起他来??
若真是如此,那他也过于自负了吧,简直是到达了自恋的地步!
脑海里天马行空地胡想,沈缘福脑海里想起了陆景之一脸自恋的神情,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灿烂。
大概是受陆景之的影响,沈缘福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只?怕是那个自恋的人是自己?!
沈缘福忍不住羞涩起来?,看到陆景之炯炯有神的那双眸子?还在盯着自己?看,忙将手?里的画翻了个面?,潜意识里便不想让陆景之看到这副模样的自己?。
啊!真是太不要脸了!
沈缘福将自己?一脸的春心荡漾埋进了双掌间。
突然外头想起了开门声?,是外室的门被打开了。
糟糕!雁儿?回来?了!
沈缘福手?一抖差点撕坏了手?里画像,见画像没有损坏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紧迫,可?刚刚差点撕坏了手?里的画让沈缘福心有余悸,只?得小心翼翼地按着原来?的折痕折起来?后卷了起来?,塞进了袖袋里。
这时内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而地上的竹筒还没有收拾好。
沈缘福挪了一下脚步,趁着雁儿?视线没往这里瞧时偷偷一踢,便将竹筒连着盖子?就近踢到了大柜柜脚撑起的柜底悬空处,没让雁儿?看到一丁点儿?。
雁儿?满脸红彤彤地走到沈缘福面?前,手?指头勾着锦绳将手?里紧紧握着的锦囊拿起来?晃了晃,一脸的喜悦。
“姑娘您看,我拿来?了谷子?,厨娘说鸽子?最爱吃苞谷,我便也装了些来?。”
雁儿?是一路小跑着来?回的,说话还有些喘。
将锦囊系着的绳子?打开,雁儿?将锦囊里的五谷倒了些在手?心里。
看了看灰鸽,又看了看沈缘福,雁儿?犹豫了一下,就这样就着自己?的手?喂给灰鸽吃,它?不会啄自己?的手?,将自己?手?心的肉一起啄下来?吧?
想了想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雁儿?身体?抖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五谷撒在了地上吧,剩下的残渣让人进来?打扫了就行了。
灰鸽食量大,近些日子?又是许久未运动,这回一下子?飞了这么多路确实是累了,忙扇扇翅膀飞到了地上雁儿?撒的五谷间,一啄便是一粒,小脑袋一动一动速度极快。
“嘿,这灰鸽还挺好玩的,果然是饿极了,姑娘你看,怪可?爱的!”
雁儿?看着灰鸽不一会儿?消灭了一小半,便索性将锦囊里剩下的都撒在了地上。
“是啊。”
沈缘福随口敷衍着雁儿?,心思压根不在灰鸽上,还好雁儿?看得专注,没有发现沈缘福的异常。
袖袋里的画像是卷起来?后塞进去的,沈缘福怕一不小心压扁了把画像里陆景之的脸上压出?几道印子?来?,手?一直僵硬地微微抬起着。
“姑娘,你没事吧?”
雁儿?偶然一抬头,见沈缘福的神色有些奇怪。
“没事没事,在想事情而已。”
雁儿?以为沈缘福还在担心老爷夫人的事,倒没有发现沈缘福的异常,只?当她心情不好,却也不敢再像方才那般笑了,虽是看着灰鸽,却时不时用余光看一眼沈缘福。
感觉到雁儿?时不时地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缘福的身体?更僵硬了,只?想着让灰鸽快些吃完,等灰鸽一走就把雁儿?赶出?房去。
这锦囊容量颇大,厨娘看着是雁儿?亲自来?的便将锦囊塞得满满当当的,还说这些谷子?三四只?鸽子?吃不成问题,谁知竟被这灰鸽给一次吃了个光。
雁儿?惊讶地张大了嘴,沈缘福也不由得多看了这只?圆滚滚的灰鸽两眼。
不只?是吃得多,还吃得很快,难怪能胖成这样!
吃完最后一粒苞谷,灰鸽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一处角落,抬起一条腿收拢在羽毛里,打开翅膀,反转脖子?将头插进了翅膀里。
吃饱喝足,它?竟就这样在沈缘福的角落里单腿站立着直接睡了起来?!
雁儿?手?指着灰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缘福。
“姑娘,这鸽子?……这可?怎么办好?”
沈缘福的手?保持着悬空的姿势久了手?臂有些酸疼,对着雁儿?摇了摇头。
“随它?去吧,许是累极了,睡醒了就走了。我要一个人待会儿?,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可?是……好吧,我就守在外头,姑娘有事就叫我。”
雁儿?担忧地看着角落里的灰鸽。
畜生不同人性,万一伤着了姑娘怎么办?
可?雁儿?看沈缘福眼神里似乎有些不耐烦,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多嘱咐两句就下去了。
雁儿?一走,沈缘福忙将画像从袖袋里掏出?来?,还好没有给压着。
将画像摊开在书案上,为了能将画像塞进竹筒里,硬生生将陆景之的脸上折出?了三道印子?,此时陆景之的脸便觉得有些变形,看着陌生地很。
沈缘福用指腹轻轻滑过折痕,想将折痕捋平。
无?意间与?那双似乎在打趣着自己?的眸子?对视着,沈缘福再看着自己?手?指缓缓滑过陆景之的眉眼,莫名脸颊微烫,好像自己?趁着没人在占他便宜似的。
沈缘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手?指所触之处似乎灼热地烫人,忙收回了手?指,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着跳动。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真是没用!
沈缘福将自己?被烫到的手?按住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嘲笑自己?的胆小,脑海里却又想起他走前那天晚上,便也是像这样将他的手?覆在了这里,很久才拿开。
啊啊啊!
沈缘福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冷静!冷静!不能再想那个登徒子?了!
沈缘福知道自己?已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只?要是和陆景之沾上一点儿?边的,哪怕是和陆景之沾不上边儿?的,沈缘福竟都能联想到陆景之身上去!
那个人究竟是给自己?下了什么毒药!
放在四个多月前,沈缘福压根不会相信自己?竟会成这副模样!
不敢再看书案上的画像,生怕自己?陷得更深,沈缘福别开眼儿?将画像收起来?,却又担心弄坏了画像,只?得用余光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将被自己?踢到柜底的竹筒拾起擦干净,重又将画像塞了进去,然后将竹筒锁进了屋子?里的紫檀暗八仙立柜中,沈缘福终于坐在书案边松了一口气。
隔着屋子?里挂着的纱帐偷偷瞄了一眼屋子?另一头的紫檀暗八仙立柜,沈缘福一手?撑着头忍不住猜想起来?这一个多月陆景之在干什么。
对哦,张倾说他和顾凝烟厮混在一起呢!
沈缘福看着立柜的眼神便变得有些怨念。
那个登徒子?弄得自己?整日里像偷情一样小心翼翼的,自己?却连他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沈缘福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书案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等沈缘福回过神来?时指尖已是生疼。
蹙着眉给自己?的五指呼了呼气,沈缘福又猛然一掌拍在书案上,这回却因为怕疼没用多大的力气。
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兰的事,顾凝烟的事,还有陆景之的事,自己?都得主动点儿?,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等事到临头再想办法!
另外两件事这些日子?来?沈缘福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就剩陆景之的事了。
总而言之,不能由着陆景之若即若离地吊着自己?,要么就确定陆景之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和顾凝烟绝无?可?能,要么,就一刀两断。
又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哪怕是自己?就此孤独一生,也不能一辈子?老是提心吊胆地怀疑着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就要抛弃了自己?,另寻真爱去了。
想到这些让沈缘福的心情有些沉重,拿起一支洗净的毛笔,柔软的狼毫有一下没一下地刷过书案。
突然响起的重重地敲门声?让沈缘福手?一抖,狼毫笔一下滑出?手?心,滚落到地面?上。
“姑娘!不好了!三公子?回来?了!正?吵着要去姑太太的院子?里呢!”
雁儿?拍了两下便停下了敲门的动作,隔着门对着里头喊了起来?,语气慌乱极了。
原本弯腰要将狼毫笔捡起的沈缘福听到三哥回来?了,也顾不上地上未拾起的狼毫笔了,忙往外头走去。
吵着要去?
按照三哥的性子?不应该是一到府上就直接杀过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书案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书案毛笔play,好羞耻o(*////▽////*)q
要不婚后来一发?
啊啊啊我在说什么!
明天要出门办事一趟,我赶一赶看今天能不能再赶一章出来,小天使们早点睡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