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花柳深巷

回想起将娇娇软软的心上人抱在怀里的滋味,陆景之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忽而想起今日硬是要横插一脚掺和进来的好友来。

陆景之睨了一眼端立在跟前等吩咐的郭信,“可知季公子今日在哪里落脚?”

“季公子今夜宿在桃花巷中。”说着看了一眼陆景之的神色,这才继续,“季公子方才让人来传话,说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美酒佳肴,另寻了两名绝色美人,让公子快些过去。”

桃花巷是永修县出了名的花柳巷,里头住的俱都是暗门子。

陆景之与季巍自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季巍的德行,那副一日也离不得女人的样子,来的第一日便往花柳巷里钻也在意料之中。

可就如陆景之深知季巍一样,季巍也同样了解陆景之,知道陆景之不爱往那种地方去,会下这种邀请,一来是调侃陆景之,二来便是有正事相商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做干净点,别让沈家的人查到你头上。”

说着陆景之从太师椅上起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一股清新湿冷之气扑面而来。

月华如水,庭院里一草一木在满月的映照下清晰可辨,微风轻拂时,藤蔓上米粒大小的小花如下密密细雨般纷纷落下。

陆景之也不管尚在屋内的人,大步跨出了院落往外走去,清风朗月,使人头脑瞬间清醒。

桃花巷乍看之下与其他巷子没什么两样,只除了家家宅门两边挂着两盏灯笼,便不似其他巷子那般幽暗了。灯笼精致却不大,堪堪照亮路面,却照不清经过的人脸。

陆景之一路走过,巷子里并无人迹。暗娼也不似妓院,并无过多喧杂之声,只偶尔不知哪家里传来一两声含糊不清的动静,也很快就没有了。

陆景之走到深巷尽头最后一户这才驻足,借着灯笼里的烛光看清了宅门上头刻着的“张”字,这才拉着狮子头门扣两快一慢的节奏扣了三下门。

门后有人守着,叩门声在巷子里回音尚未断绝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一张瓜子脸浓眉大眼,尚未长开却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来。

开门的空档小丫头一双俏眼对着陆景之上下一打量。见得多了,小丫头也练出了一双慧眼,一眼便能看出了客人家底如何,八/九不离十。

见陆景之虽看着面生,衣饰讲究,气质不凡,当下笑盈盈地开口:“敢问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那小丫头问得只似寻常人家一般发问,丝毫不像是开门迎客的,可脆生生的嗓音听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暗门子一家里头姑娘少,多半只接熟人生意,没有熟人搭桥引线是不放人进的。

“季公子邀我来的。”陆景之虽说是来永修县后第一次来桃花巷,却也知道规矩。

“原是季公子的贵客来了,贵人快些进来吧,季公子等得可着急了呢。”小丫头笑起来睫毛弯弯,看着天真烂漫,可行走间却袅袅婷婷,一看便知是专门调/教过的。

季巍来时便已经嘱咐过门房,是以陆景之才并未被多询问。

宅门外头看着只似普通人家,进了院子却别有洞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内小路是各色鹅卵石铺出的图案,假山嶙峋,花草葳蕤,雕甍绣槛,无一不精致。

陆景之对暗门子里头兴致不大,也未细看,只由着那小丫头带路跟着走。

还未进门,便听得好友季巍被逗得开怀大笑,隐约还伴着女子袅袅娇笑之音。

陆景之对此见怪不怪。

小丫鬟轻扣了房门:“季公子,陆公子来了。”

隔得片刻,房门这才被打开,满屋子的酒香伴着脂粉味溢出。

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发髻微乱,领口松动,半遮半掩,一双大眼氤氲着水汽,直勾勾盯着陆景之看,含妖含笑,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之态。

“你可算,嗝,来了!”房门内季巍说话带着醉意,一听便知喝了不少。“阿兰快进,嗝,快来给小爷我斟酒。”

“瞧爷急得,这不是来了吗!”

阿兰边说着便媚眼一钩,对着陆景之抛了一枚媚眼,纤腰一扭向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让陆景之先进。

一踏入房门陆景之便皱了眉头,酒味伴着脂粉味杂而浓郁,若不是看在季巍有正事找他的份上,陆景之简直想甩袖直接离开。

季巍搂着另一个美人,趴伏在美人肩上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美人以帕子捂了嘴娇笑不已,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陆景之,倒是怀里的美人偷偷看了好几眼。

阿兰关好房门便坐到了季巍另一边,抱了季巍的一只胳膊轻摇着撒起娇来。季巍扭过头对着阿兰的就往脸上亲,阿兰半推半就地闪躲着。

“别,陆公子还看着呢!”

听得阿兰的话,又亲了两口,季巍这才舍得转头看向好友。

“嗝,怎么不坐?”

陆景之皱了眉,只吐了一个字:“脏。”

季巍听了嘿嘿笑了起来,放开了怀里的美人挣扎着要站起来,跌跌撞撞连路都走不稳,两个美人伸手要扶,被季巍推开了。

季巍步覆蹒跚地走到陆景之跟前,手指指着陆景之,刚张开了口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便向陆景之扑去。

陆景之原想躲开的,可季巍喝醉了酒动作却依然敏捷,眼疾手快一下抓紧了陆景之的袖口,陆景之不得不伸手扶住季巍。

季巍的脸离得陆景之不过半臂的距离,满身的酒味一下子钻进陆景之鼻腔内,让陆景之一下子黑了脸,手下一个用力,便轻易将季巍丢到了地上。

身后两个美人见状惊呼一声,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得陆公子冷冷两个字:“出去。”

两个美人见此顾不得其他,慌忙往外逃去,生怕晚了一步连累了自己。

房门合拢,陆景之不客气地用脚用力踢了踢像烂泥般瘫软在脚边的季巍,季巍早有所察觉,慌忙往另一边一滚,却只堪堪躲过了第二脚。

季巍揉了揉被中伤的腰部,再次睁开眼时眼神清明,哪还看得出丝毫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