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奶奶眨了眨浑浊若盲的眼睛,支支吾吾,叹了口气说道:“是被隔壁的村长家打伤的。”
“怎么回事?”
春妮奶奶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一番村长与她家的矛盾。
原来,春妮家和村长家的宅基地是连在一起的,春妮父亲还在的时候,村长陈德旺因为家中生了2个儿子,想着春妮家只有一个女孩,因此说好给1万块钱,让春妮父亲让一块地给他加盖一间房子。
没想到春妮父亲失踪后,陈德旺一分钱不给,还占了他们家一块地。春妮奶奶多次去要也不给。
后来春妮读完初中,想要去城里读高中,但是因为没钱,春妮奶奶又硬着头皮去向陈德旺要钱。
此时陈德旺的大儿子已经在外面混社会了,巴上一个大佬。陈德旺借着威逼利诱当上村长后更加不把春妮奶奶放在眼里。
最终春妮因为没钱读书而辍学,从此后就在城里打工赚钱,一个小女生能拿什么换钱?无非就是幼小的躯体而已。
赵初阳选择原谅陈春妮,有孝心的孩子本性都不会太坏,只不过是在社会的大染缸里迷失了自己。
春妮奶奶又继续说道:
去年春节的时候,陈德旺的小儿子要娶亲,所以陈德旺又把春妮家的地占了一大块,围墙都修到了春妮奶奶北面房间不到20公分。
春妮奶奶跑过去和他们理论,却被陈德旺的大儿子打断了腿,不得已,陈春妮向夜总会借了一万块钱,给奶奶治病。
听完,赵初阳怒不可遏,怪不得春妮家房间怎么这么暗呢。
“这陈德旺这么霸道,乡里就没人管吗?”赵初阳忍不住问道。
“乡里的一二把手都是陈德旺的拜把子兄弟,春妮去乡里派出所报案,他们一口咬定是我自己摔倒的,不予理睬。”春妮奶奶摇摇头。
赵初阳默默无语,他也知道,越是落后的地区,乡村越是有滋生村霸的土壤。
赵初阳把春妮奶奶退过来的钱,再次放到她的手里。说道:“春妮奶奶,这些钱你收下,我有空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会帮你家讨回公道。”
虽说在赵初阳的规划中,这个里陂村是要整体搬迁的,但是如果不帮春妮家要回被占的宅基地,到时候还建房屋补偿的时候要吃大亏。
等赵初阳和张绍军从春妮家出来的时候,陈德旺的大儿子陈有亮已经带了几个混混过来堵人。
陈德旺指着张绍军说道:“就是这个人,他打死了咱家的狗,还把我打倒在地。”
陈有亮一头棕绿色的爆炸头发,斜叼着香烟,轻蔑的说道:“你是谁,敢在我的地盘来撒野,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张绍军冷冷的说道:“我是张绍军”
陈有亮听到张绍军的名字,暗自有些吃惊,他在城里混社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也是有一本账的。
这其中,特种兵退伍的张绍军,就属于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军哥?”陈有亮有些尴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吧,自己手底下这几个混混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不打吧,在自己老子面前岂不是丢脸?
张绍军见陈有亮站着不动,也不让路,冷冷的说道:“怎么样?还打不打?要打的话一起上来省的我一个个的收拾。”
陈有亮被他的散发的气场给吓了,下意识的说:“不打不打。”
“不打的话,那我们就走了。”张绍军大吼一声:“让开!”
这一群乌合之众吓得往旁边闪,不知不觉的让出一条通道。
赵初阳两人大摇大摆的穿过他们,走了。
陈德旺傻了眼,骂道:“龟儿子,你特么的怎么回事?让他们跑了。”
陈有亮说道:“爹,这个张绍军咱们惹不起。”
“鬼儿子,你不是跟着杜老板混的吗,你怕他个屁啊”陈德旺恨他儿子不争气,丢了自己的脸面。
“人家打死了咱家的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了,你让我陈德旺的脸往哪里搁,你让我今后怎么在村里发号施令!”
“爹,你不用生气,咱们明的打不过他,还可以用暗的!”陈有亮阴鸷的说道:“杜老板手下养着几个好手,我回去和杜老板说说,请他出手,阴了这小子。”
陈有亮又说道:“爹,张绍军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是什么来路?”
陈德旺好气没气的说道:“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只看到他去了陈春妮家,说不定是陈春妮在城里卖的老客户吧。”
说到陈春妮,陈德旺就是一肚子淫邪之气,本来他想威逼利诱,占了春妮的身体,可这个犟女孩子死活不愿意。一气之下所幸乘着小儿子结婚,又占了她家一大块地。
现在见她在城里不知道勾搭上哪里的客户,居然还把自己的狗给打死了。这个仇必须报。
陈有亮知道自己这个爹吃不得一点亏的,说道:“爹你放心,下次这个男人要是再来,你只管狠狠的打断他的腿就是。出了啥事我来搞定。”
陈有亮说的杜老板是青原市最大的砂石老板杜松清。
杜松清是杜建的堂侄子,靠着杜建和手下一群马仔,黑白两道通吃。在青原市垄断了建筑砂石生意,手底下七八条挖沙船,在琴水河里日夜挖沙,可谓是日进斗金,论财富丝毫不比一般的私人煤老板差。
陈有亮在城里打混的时候攀上了杜松清这条大腿,因头脑灵活,加上争强好勇,打过几次狠战,深得杜松清的欣赏。
陈德旺父凭子贵,也俨然成了村里一霸,又和乡里几个头头结拜成兄弟,在这个里陂村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
赵初阳在回去的路上整理了一下思路,对付这样的小角色没啥难度,他想着是如何将这个贫困乡村里的村民搬迁出来,如何给他们建设新农村。在自己的新农村里,绝对不允许再有这样的恶霸村长的存在。
赵初阳想了想,叫张绍军直接将车开到琴水河边。
他下了车,点燃一只香烟,一边走,一边看,沉默不语。
赵初阳以前不抽烟,但最近发现自己在陷入思考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的点燃一只烟来辅助思考。
琴水河的西面是青山镇老城区,已经没有发展用地了,
而在琴水河的东面,则还是一片荒地,眼前一大片采沙场,占据了琴水河边最肥沃的土地。
香烟燃到尽头,不知不觉已经熄灭了,赵初阳嘬了一口,发现没了烟火。他狠狠的将烟蒂往琴水河里一丢。
烟头太小,只泛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涟漪。
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赵初阳的脑海里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