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回来了,十天一度的例行会议,终于又可以正常召开了。
嵬名部被彻底做掉了,神堂堡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始大规模地扩建。
位于最好位置的这间带着庭院的三间大瓦房,是最早立起来的,也是为萧定一家预备的,眼下却是被萧诚提前给霸占了。
屋子外头白雪飘飘,屋子内里头却是温暖如春,地龙烧得暖暖的,热得所有人都穿不住身上厚厚的皮袄子。
“一个个的说!”长桌子的上首,萧诚看到两个已经准备好的笔贴式,敲了敲桌子道。
这是萧诚立下的规矩。
每十天一次会议,有什么问题在会议之上直接提出来,能够当场解决的,立即便当场解决,不能当场解决的,涉及到的相关部门和相关人手,则再进行协调。
“郎中太少!”陈乔第一个站起来道。“天气越来越冷,冻伤以及其它各类病患愈来愈多,特别是那些嵬名部的俘虏,现在每天都要死上几个。虽然是俘虏,但总也是一条命,这样死了,未免有些”
“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把周边的郎中都请了过来了,连党项各部的巫医,我们也找来了不少!”罗纲摊摊手道:“但没有办法,人手就这么多,所需的各类药草,一时之是也难以凑齐,还需要到延安府甚至京兆府去购买,这都需要时间。”
“嵬名部的俘虏也是我们不可多得的财产,自家的财产,还是要小心看护的。”萧诚道:“活儿当然还是要干的,不过衣食住等方面,可以给他们改善一下条件。再给他们分一下组,按照身体条件的不同,来做不同的事情以尽量地减少不必要的减员。另外,药材要多备,郎中尽量地想办法吧,我们这里,一时之间想要吸引好郎中来,是不太可能的。”
朱老幺接着道:“按照目前的进度,广锐军主力抵达的时候,房屋应当基本建完。现在我们已经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开始在屋内打灶台,盘火炕,木工组也开始大批量地制作一些桌椅板凳,美观就谈不上了,反正能用。”
萧诚点了点头:“还要伫存大量的石炭,木炭等物,这些东西,可以向横山中的部族购买,他们一般都自己烧制木炭,而石炭这些东西,在我们这里也不稀罕,四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那种露天的容易开采的。”
朱老幺拿小本本一条条记了下来,连连点头答应。
罗纲看了一眼四周,接着道:“榷场到目前虽然还只运行了不到一个月,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平稳的,我们算是两头收钱了,进入榷场,我们要收进场费以及相应的税收,同时我们的货物在内里与他们交易,又可以赚上一笔,总体来说,这第一个月,我们净赚了约一万贯。”
看着众人不动声色的面孔,罗纲有些急了:“大家不要小看这一万贯。主要还是刚刚开始运营,货物少,不成规模,很多人还只是试探性地来进行交易,便是我们身后大宋的商人,基本上都还没有主动过来,只有我们自己的商队在做这件事情。可即便是这样,也赚了一万贯,一年下来,那也是十万贯。据我估计,如果一切发展正常的话,以后一个月三五万贯,应当是不在话下的。保持这个利润,以后广锐军的军费,便绰绰有余了。”
萧诚笑道:“雨亭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榷场现在有这个成绩,我们都很满意,交易是一个细水交流的地方,信誉也需要长时间的经营和维护才能建立起来,我们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兴许到了明年,后年,每个月七八万贯的利润也是有的。”
一席话说得罗纲眉开眼笑,这一段时间的辛苦,霎那之间便化作轻烟腾空而去。只觉得身子都轻了几分。
另一侧,坐着一个大家都不太熟悉的人,一件老羊皮袄子,一只大毡帽,两条长长的帽耳朵垂下,倒是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这个人总是十天半月才出现在营地里一次,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整些啥,反正他每一次回来,都会去见萧诚。
“定边城里,最近不是很太平。苗绶父子最开始还在上窜下跳,但随着嵬名部被我们彻底摧毁,他也就没有了声息。现在这父子二人,居然开始将定边城里的家产,往延安府等地转移,据我观察,每天总要走个三五车的样子,这父子两人,很富有。”说到这里,这人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看得众人不由一阵恶寒。
“苗绶父子已经怕了,苗绶已经向马安抚使上了辞职,乞求解甲归田,不过马安抚使给押下了,估计是要等大哥来了之后再说。这人既然已经心生退意,不想与我们为难了,那我们也不为己甚,没有必要追着他死砍倒底,虽然这人满身的小辫子,随便抓一个都能致他于死地,但此人毕竟在西北多少,同僚,上下级间多少亲朋故旧,官场内外,吃了他好处的也不知凡凡,动了他一个,不免要恶了其它许多人。所以呢,权衡利蔽,这个人,咱们就把他当一个屁放了吧!没有了这父子二人,接下来整顿定边军,也就基本上没有了阻力。或者换个方式说,这个人会有人收拾,用不着我们来出这个头。你接着说!”萧诚抬手指了指羊毛袄。
“苗绶的这些动作,自然是瞒不过麾下军官的,所以麾下军官们自然也就慌了,开始各自打出路了,纷纷在想办法往外调,甚至是调到厢军中去也无所谓。而士兵们倒是无所谓,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当兵吃粮,不过没了军官的约束,眼下定边城里的治安,问题很大,不少宵小之辈,趁机出来作奸犯科。”
“这些作奸犯科之辈,你先拿好小本本记着,到时候我们一并秋后算帐。”萧诚道:“看起来回头我要去晋见一番咱们的安抚使了,定边军的那些军官,但凡想走的,还请安抚使大开方便之门,统统给我们弄走。”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军官都弄走了,剩下的就好摆弄了。
对于定边军,抱括萧诚在内,基本上都没有寄予太大的信心,只看到时候矮子里挑高个儿,能挑几个算几个了。
军事力量,萧诚真正寄于厚望的,是即将到来的广锐军主力,以及他马上要成立的铁鹞子。至于本地兵马,只怕还要稍待时日,经过慢慢地训练,一点一滴的培养之后,方才能够大用。
萧定当年打造广锐军,前前后兵,可是用了好几年的功夫。
萧诚的目光转向了辛渐。
“灭嵬名部一役,最终还是跑了李度,我们一直很担心李续会不会作出过激的反应,提大军前来报复!”辛渐道:“不过现在看起来,我们还是高估了这个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的消息或者征兆显示李续将会向横山动兵。看来一是天气原因,使他对在这个季节大规模动兵望而且步,二来,横山诸蕃的态度,也让他不敢轻易动手。一旦他不顾一切踏入横山而遭到横山诸部的袭击的话,他的人,可就走出不横山了。我相信,萧先行与仁多部、拓拔部两位族长面谈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入此人的耳中。”
“应当是如此!”萧诚点了点头:“但仍不可大意。”
“是,虽然暂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便我们仍然在定难军方向上,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只要定难军有所动作,我们必然能第一时间知晓。从而作出必要的应对。”辛渐道。
“时间越长,他可就越没有机会了。”萧诚轻轻地笑了出来:“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开始选拔铁鹞子了。辛渐,贺正,你们也要参与,你们的部下更要参与,看看有多少人能够达到我制定的标准。”
“二郎,拓拔部与仁多部不是承诺各自送五百骑过来吗?”辛渐问道。
“他说送五百骑,我可没说五百骑全都要。过不了考核这一关,就给他送回去。”萧诚笑道:“他如果要脸,那就再找些更强壮的给我送过来。朱老幺,铁匠组打造的十套札甲已经全部完工了吗?”
朱老幺点头道:“已经全部完工了。不过二郎,这样的甲胄,你要打造三千套,没个几年时间,可是弄不出来的。”
“不要紧,到时候定边军那里,总是能弄个几百套出的吧?再向马安抚使去哭哭穷,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到时候再弄个几百套,也是没问题的。这样便先凑了一半出来了,剩下的,咱们就一边自己打制,一边去想别的办法凑吧!甲肯定是能凑齐的,马,现在我们也应能能凑齐,剩下的,就是一定要在人上面把紧关口了,不合格的,我们一概不要。辛渐,贺正,给你们的手下说,我可不管他们是不是老兄弟,达不到要求,一样是不能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