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央灵术院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即将到来。通过了毕业考试的毕业生们都在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刀祭”。
因为得到资助,面积是旧场地五倍有余的新鬼道场顺利建成。校方决定将这次的“刀祭”在新鬼道场举行。而毕业生则成了第一批使用新场地的幸运儿。
“能赶在毕业前用一次漂亮的新鬼道场,也不枉在真央读了一场啊。”吉良如是说。学生会后勤部干事的他在新鬼道场修建好后去检查过,很清楚新场地的模样,于是也更加期待“刀祭”的到来。
“吉良,听说新场地的场景非常丰富,是吗?”雏森问。
“是啊。”吉良说,“以往的场地只有砂土和假山,这次还多了植被、流水、沼泽和迷宫。”
“居然还有迷宫啊。”一直在旁边意兴阑珊的恋次也终于被激发了好奇心,“这是游乐园吗?弄迷宫做什么?”
“恋次,你这就不明白了吧。”雏森头头是道地说,“能在地形复杂的迷宫里找到出口,并且同时还要追击敌人和避免被袭击,这可是难度相当大的考验呢。”
“笨蛋。”恋次笑了笑,“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吧。‘刀祭’可是在新道场举行呢。从来没有接触过迷宫的我们,能顺利征服斩魄刀,并且带出道场吗?”
雏森和吉良面面相觑,两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三个少年人都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中。
恋次看着桌子上的“刀祭”通知书,更是觉得暴躁不安。一种真切的失落感笼罩着他。他就像突然失去手臂的人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了。明明知道他和她之前已经隔着鸿沟般的距离了。可是总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回头寻找她的身影,总是在食堂吃饭时,习惯性地为她抢到一份烤鱿鱼。
这次的“刀祭”也一样吧。虽然几年前就已经约定好了的,可是,她显然没有办法实现承诺了。
他能怎么办呢?露琪亚已经有家人了,和他这样的野孩子已经有着天壤之别了。不能去打搅她,不可以去打搅她。应该让她幸福平静地,生活在美丽的朽木家才是……
“吉良,阿散井!”大嗓门森川一路嚷嚷着跑进教室,“喂,你们听说了吗?队长调动!”
恋次他们还在为将来的祭典而发愁,对森川的八卦有点无动于衷。
森川只好自己把话说完,“听说原五番队副队长的市丸队长,调升为三番队的队长了!”
三名五番队预备队员这才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市丸副队长升官了?”恋次怔怔道。
“恋次,”雏森叫道,“你这么说太粗鲁啦。”
“可明名就是升官了嘛。”吉良也赞同恋次的话,“不过这么说来,蓝染队长不就没有副官了吗?”
“会再提升一名填补空缺吧。”
“似乎没有。”森川说,“蓝染队长身边的副官职位空缺着。似乎是说找不到像市丸队长这样优秀的副官,所以打算等待一段时间。”
“我说,雏森。”吉良忽然冲雏森挤了挤眼睛,“这样一来,你不是有机会了?”
“是哟。”恋次也跟着说,“这下你可有了奋斗的目标了吧?”
雏森清秀的小脸涨的通红。她局促道:“你们也……这实在是……太胡说了。我只是个新进队员,怎么能……”
虽然这样说着,可女孩清润的眼睛里,也悄然点亮了一抹火光。只是单纯柔顺的女孩并不知道,这抹源自仰慕的火光会越烧越烈,将她向绝路引去。
第29章
露琪亚从顺子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着滴水的头发。才结束一天的训练,她赶在晚饭前洗了一个澡,为的是能清爽有礼地迎接结束工作回家的家主大人。
她在常盘的唠叨声中换上了一件水红和粉白相间的和服。这娇嫩鲜艳的颜色恰好是露琪亚最不喜欢的。可是比起穿着这衣服而起的鸡皮疙瘩,常盘的念叨更让人神经紧张。
常盘念叨的话,露琪亚也早就耳熟能详了。
这些衣服都是白哉大人专门嘱咐御用裁缝为小姐您定制的,用的是最上等的布料和刺绣。可以说,每一件衣服都是白哉大人对您的一片关怀。您若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挑剔衣服,那是对白哉大人心意的最大的践踏!
自己本来就拥挤的置衣间的确在经过家族祭典后,更加拥挤了几分。看来对于兄长大人来说,吩咐下人为露琪亚置办用品快成了顺口溜了。但是他随口的吩咐到了常盘这里,就成了浩荡的隆恩。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呀。
说什么关怀心意。那位烤鱿鱼须大人就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一次吧?他这样目空一切的人,更是不可能在意身边人的穿着的。
虽然在心里这样抱怨着,露琪亚还是无声地顺从了常盘的决定。毕竟这个大婶虽然古板又严厉,对她还是很好的。在她因为练习而四肢酸痛的时候,常盘亲自为她推拿按摩来着。以前这样为她做的,只有恋次而已。
想起恋次,露琪亚的心又沉了下来。
两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刀祭”就要到来了,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真想亲眼看到那个红毛狒狒穿着死霸装,配戴着斩魄刀,昂首挺胸地从祭台上走下来的身影啊。
露琪亚对着庭院里的夕照叹了一口气。
“小姐,”侍女中川在廊外道,“家主大人回来了。”
“知道了。”露琪亚淡淡笑了笑,“我这就去给兄长大人请安。”
带着老女和几个侍女,露琪亚同往常一样,浩浩荡荡地从自己居住的东厢侧居一路走到武宁堂。
已经换了常服的朽木白哉正在同管家桥本说话。见到露琪亚来了,老管家便退让开了一步。
“欢迎回家,兄长大人。”露琪亚下跪俯身行礼,姿势标准,举手投足里带着她天生的一股优雅,“您辛苦了。”
“嗯。”朽木白哉在御座坐下,对于这种礼节性的问候,他的回应一向简短到近乎敷衍。不过今天他例外地多说了几句,“回来之前,见到了野原。听他说,你的进步比较明显,是吗?”
“啊,是吗?”露琪亚有点羞赧,“都是野原老师教导有方。”
“进步就是进步了。承认自己的优点并不等于骄纵。”朽木白哉习惯性地训话。他这样子,露琪亚总会在心里嘀咕几句:这个爱说教的老头子。
“野原还和我提到了‘刀祭’的事。”朽木白哉接下来的话让露琪亚立刻紧张起来,“这件事,我以前就有考虑过。关于为你在朽木家举办‘刀祭’的事。”
“是……”露琪亚艰难地应道,“让兄长大人您为我操心了。”
朽木白哉接过侍女奉上来的茶,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斟字酌句地说:“你立志成为死神,‘刀祭’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现在开始准备,月底就可以举办。你若能顺利通过,那么下个月,我就可以着手安排你进庭护十三队。”
露琪亚低着头,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再松开。
“是,一切全听兄长大人做主。”
虽然看着漫不经心,可是女孩子每一个动作都落入了眼里。朽木白哉的反应,也只是放下茶杯,淡淡地命令:“先开饭吧。”
食不知味地吃完饭,露琪亚如同往常一样,被有公文要处理的兄长遣退了下去。
夜色幽蓝,庭院的水边有萤火挨着草尖轻轻地飞,光点一闪一闪。整个朽木宅邸都沉浸在静谧的夜里,只有细细的流水和夜虫发出声响。
闭上眼,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居住过的那个破旧仓库。
拥有灵力的孩子能感觉到饥饿和寒暑,燥热的夏夜,当别的孩子都酣然入梦的时候,她和恋次总是辗转不能成眠。那时候,两个孩子就会起身去外面纳凉。
露琪亚一般会在树阴下找一块可以望到天空星辰的草地躺下,而恋次总爱爬上树睡觉,不论露琪亚怎么劝说他这样容易摔下去,他都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所以很多时候,露琪亚在草地上睡得正好,却突然被总天而降的恋次惊醒过来。
看着摔得流鼻血的红发男孩,露琪亚总是一边吐槽,一边撕下衣角给他塞鼻子。
“露琪亚也有温柔的一面嘛。”恋次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黑发女孩的照顾,一边拍马屁,换来的却是女孩的拳头。
“什么叫也有?”瘦小的女孩气愤道,“你是觉得我粗鲁吗?”
“不能说是粗鲁吧。”恋次抓着头发笑,“应该说是‘男人婆’更合适吧?”
原本出来纳凉的两个孩子最后以打闹得一身汗,干脆去河里洗澡而结束了露宿。黎明时刻的河面倒映着霞光,天地间还十分幽静。
从水里钻出来的恋次看着坐在岸边、用脚拨着水花的露琪亚。女孩正对着朝阳出神,并没有留意到悄悄靠近的埋伏。
浸在水里的双脚忽然被扣住,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被拖下水里。虽然会水,可是太突然的状况还是让她慌乱了片刻,吃了两口水。
奋力冒出水面,迎接她的是恋次洋洋得意的都快变调的大笑声。
“恋次,你这个混蛋!”露琪亚朝着红发小子泼了一个巨大的水花,“你是想淹死我吗?”
“是你自己防备意识太弱啦!”红发小子机敏地躲过,一边嚷着。
年纪还小,完全没有男女有别意识的两个孩子在河里打闹着,最后以恋次从背后把发飙的露琪亚抱住而告终。力气耗尽的露琪亚挣脱不了男孩的手臂,只好暂时认输,然后趁着恋次松手的瞬间,在他手背上咬下一个大大的手印。
恋次抬起手,萦绕在耳边的欢笑声渐渐远去,身下的河水也已经换成了宿舍里的床铺。
窗棂将月光划成几个单调的方块,午夜的宿舍里,只有吉良不知所云的细微嘟囔声。
手背上的牙印早就消失了呀。
恋次就着月光反复地看了又看,失落地将手垂下。
当初她要是咬得再深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