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河畔女尸(九)

来者正是几个时辰前救了彭英一命的公子,可他刚走到彭英面前,还未说上一句话,彭英手中的筷子就悉数朝自己飞来,好在提前察觉到了异动,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暗器”。那彭英见一次没成功,便再抓起一把筷子,那公子赶忙拦住他,这要是伤到了别的客人可就说不清了。

“姑娘,还请先息怒。”彭英被按住的手竟使不上半分力气,只好瞪了眼前人一眼,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姑娘,之前是我做的不对,还望姑娘海涵,如今我已处理完要事,又正巧碰见姑娘,姑娘想我如何补偿,便直说无妨。”

彭英见他如此说,自己若是再刁难人家,倒显得自己不对了,可又想到自己被人占了便宜,怎样也不肯开口说些什么,只一味盯着窗外,也不知晓在看些什么。那公子见彭英无意再追究,也就坐了下来,“在下贾昱,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彭英。”自此再无一句一词从彭英嘴里说出来,贾昱思量再三,解下腰间的配饰,“姑娘,我身上未带足够的银两,也未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就只好拿此物向姑娘赔礼道歉了,还望姑娘莫要介怀。”说罢,将那配饰放置彭英的手边。

彭英纵然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会儿也该觉得自己过于刁蛮了,更何况她是个不愿占人便宜的人,这会儿见那配饰颜色甚是鲜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怎敢收下,“贾公子,你言重了。小女不过是一时未反应过来,才会数次出言顶撞公子。应当是小女同公子赔不是才是,怎能收下公子如此贵重的配饰,公子还请收回吧。”彭英将那配饰推到贾昱手边,示意让贾昱务必收回。

“看来,姑娘是觉着这赔礼太轻了,那贾某只好让人再拿些金银细软来赔罪了。”余音未落,贾昱便抬了抬手,在窗外候着的小厮便凑身向前,“公子,有何吩咐?”

彭英不过一乡间姑娘,何时见过这番场景,不过是觉着这物件太过贵重,谁知竟被误会成这样,可她又怎么知道,这不过是贾昱的计策,他自然是看出彭英不是借故狮子大开口的人,又料想她不会收下,便想出此计。

“贾公子!我收下便是了,我不需要别的什么金银细软了。”见彭英将那配饰收入怀中,贾昱才挥手让小厮退下。“彭姑娘,你这是在等人?”他方才便看见彭英并未饮酒,也未品茶,桌上的饭菜看样子也呈上来有些时候了,也就只动了一角,看样子应该是自午时一直等到了现在。

“是,等一位友人。”彭英也不知道那位书生算不算自己的朋友,姑且这样说吧。“彭姑娘的那位友人,姑娘可知道住在哪儿?想必你也在这里等了许多时辰,不如让我送姑娘去你那友人的府邸吧?”

彭英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她连那公子姓名都不知道,又要去何处寻呢?又或者,那公子不过是刚好找了个借口,将自己撇下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彭英就觉得越来越有可能,自己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不论换做是谁,都不太愿意牵扯上吧,自己竟然还傻傻地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贾昱见她神情恍惚,好似遇到了什么难处,“彭姑娘,不如你先到我府上吧,我会派人在这守着,若是见到了你要等的那位旧友,便让他来贾府,如何?”彭英更是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双手也不停地摇晃,显示出对此事的抗拒,“我怎么能再麻烦公子呢?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怕再待下去,真会去了那贾府,彭英便起身走出了凤祥酒楼,贾昱见她形单影只,天色又越来越暗,便让小厮上前跟着,以防出什么意外。

柳黛跨进益王府的大门,同管家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的小院了。趁着今日难得的清闲,柳黛拴好房门,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书信拿了出来。仍然是只有一幅画,画中人跪在佛像面前,周围用黑线围住,从远处看便就是一个囚字,这幅画当真是益王给自己的么?还有先前遇见的乞丐和那武夫,明显不是同一路人,那么到底哪方是敌,哪方是友?亦或是两方都是敌?想起那乞丐做的手势,柳黛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赴约?

“叩叩,公子,给您送饭来了。”一直侍奉柳黛的婢女小翠在门外说道,柳黛将手中书信叠好,放入怀中,不管是虎穴还是鸿门宴,既然选中了自己,何不妨去探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请进。”

入夜,益王府早就依了规矩,除了守夜的侍卫,其余人都早已歇下了,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房门。一处细微的响声自西厢传了出来,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可因为实在过于短促,也就未引起守夜侍卫的注意。

待柳黛赶到城东的破庙,正是夜里三更天,守夜的更夫沿着城东走了一圈又一圈,手里的锣“不辞辛苦”地响了一遍、两遍、三遍。直至第三遍,柳黛才发现了有人端坐在蒲团上,借着月光,柳黛看清楚了正是白日里叫住她的乞丐,只是换了副模样,穿得倒也整齐干净了不少,看起来就如同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无异,若不是长得一模一样,柳黛是断然不敢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

“不知这位先生约我此时此地会面,是有何要事相告?”那人好似才发现庙里进了一人,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见柳黛一身素装站在面前,才开口道,“你便是苏童?”柳黛躬身行礼,“正是在下。”

“我是宫中十二近身侍卫——张全龙。此番前来,奉益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