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七十四章 煮酒笑谈京中旧事 排戏展现淮北新貌(一)

不?必去看,卢八娘也知道司马十七郎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了,男人都是要脸面的,而且公正?地说?司马十七郎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和儿子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

要知道他?自己在军营中与军士们?吃着简单的饭食,却让人每天都要给自己和儿子炖一只?鸡;他?穿着粗糙的军服,可自己和儿子贴身?的衣服都是用细绸做的;就是现在这?间小小的院子,也是淮北军后营里最好的建筑。

处于创业艰难的阶段,每一处都似巨大的无底洞般地吸收着财富,却还没有多少产出?,所以卢八娘保持着节检,至少在外表上是如此。

但卢八娘也理解孟白对自己有着一种类似娘家人的关心,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里,物资是那样的丰富,生活是那样的便捷,所以他?以为自己一定?很难忍受眼下的日子。但其实,卢八娘不?是孟白那经历单纯的学?生,她生存能力之强大,会远远超出?孟白的想象。要知道前世创业过程中她的受的苦要远远超过现在,而且那时她是一人独行,所有的苦都要自己来扛,而现在司马十七郎总还是挡在她的前面的。

她心里还是很甜的。

于是她微微一笑答道:“孟表兄现在越来越有名士风范了。”

孟白也觉出?了自己的话引起?了司马十七郎的不?快,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卢八娘选的丈夫还是很关心她的,便尴尬地笑笑道:“什么名士风范,不?过是说?话直接不?经大脑而已。我到了你?们?这?里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其实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名士的说?话方式和方法了。”卢八娘一针见血地指出?,孟白成为当世之一名士才子后,也被?这?个时代文人的风气所感染,疏狂放任——但也许这?正?是他?骨子里的性格。

她这?样说?,是告诉司马十七郎根本无需介意孟白的语气。然后她便转向卢苘,“你?怎么出?来的?”

卢苘已经二十岁了,性格象四老爷和四夫人,非常温和,但好在他?不?完全是四老爷和四夫人那种一点主意都没有的人,闻言道“当时姐夫带着姐姐到淮北时我就想跟着过来,只?是那时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了。这?次听?说?孟表兄到淮北宣旨,我便跟着来了。”

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卢苘反而总觉得有些疏远,但是他?对司马十七郎这?位姐夫的感情可不?一般,青少年时期最重要的几年,他?就完全在姐夫的羽翼下长大的,他?还跟着姐夫出?征过,这?也让他?对姐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心追随姐夫,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淮北。

司马十七郎既能感到孟白的不?满,当然也能感到卢苘的景仰,他?的不?快已经消散了,拍了拍卢苘的肩让他?坐下来,“小舅子,走了一路累不?累?”

“一路上请孟表兄的宴会不?少,所以并没有急着赶路,一点儿也不?累。”

就在他?们?对答间,屋子里经过一通小小的忙乱,细君几个把各自的孩子们?都带走了,宁姑姑下去安排晚饭,又有人倒茶过来,卢八娘拉了儿子过来让他?叫表舅和舅舅,现在旭儿说?一两个字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晰了。

当年卢八娘是在山庄生的孩子,又因为国丧期间,所以孟白和卢苘都没有与生过儿子的她见过几次面,现在他?们?看着带着一个孩子,肚子又微微隆起?的母亲形象,都觉得非常地陌生。

卢苘不?由得说?:“姐,你?变了。”他?的姐姐从骨子里依旧散发出?傲气,但却不?再那样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她温和地笑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带了一种令人想亲近的感觉。

“是吗?”卢八娘犹有不?信,“是衣服的原因,如果我换上了锦缎华服,你?可能更?习惯一些。”

卢苘一向不?善反驳,便又说?:“父亲和母亲非常惦念姐姐,让我给姐姐带来一些东西,还嘱咐姐姐要保重身?体,照顾好外甥。”

“父亲母亲身?体还好吧?”卢八娘也问。

“都好,”卢苘答道:“卢家已经分家了,财物都已经分好,父亲分得一个千亩地的庄子,仆婢几百人,只?等守过孝就搬出?卢家坞堡了。”

祖母早就去了,祖父病逝后分家就是必然的。至于父亲的生母更?是在嫡祖母之前就去世了,所以父亲没有需要赡养的老人,出?孝后直接带着自己的儿孙出?府。虽然卢八娘听?到父亲分到的东西不?多就知道他?一定?吃了些亏。卢氏家大业大,就是庶子吧,也不?应该只?分得这?么一点子。但是想到四老爷和四夫人的懦弱,有太多的银钱并不?是好事,所以就随他?们?吧。

而且息八娘在离开京城时,也曾派人给四老爷和四夫人送去了一笔钱,足够他?们?终老一生的。而且她坚信自己和司马十七郎的事业一定?会成功的,到那时,什么金钱、农庄、财帛,统统算不?了什么。

“我们?来的路上绕到了卢家的坞堡,曾见过姑父和姑母。”孟白安慰卢八娘,“分给姑父姑母的庄子和奴婢虽然不?是顶好,但也不?差,我让张管事找了懂农事的庄头帮着看顾,你?只?管放心。”

“还有表弟跟着我过来,也是向两位长辈禀报了,他?们?也都赞成,姑父说?与其在京城受人欺负,不?如跟着王爷在淮北呢,就是姑母也是极放心的,我才将他?带过来,”

卢苘看了一眼卢八娘也赶紧说?:“父亲和母亲让我到了淮北都听?姐夫和姐姐的。”

这?便也是卢八娘父母的好处了,他?们?懦弱老实,但是却能够相?信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竟然舍得把嫡长子送到淮北来。卢八娘看向了司马十七郎,既然父母都同意卢苘到淮北,那么他?们?就收下好了,果然司马十七郎点头道:“小舅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然后司马十七郎便向孟白询问齐王府的情况,他?走前其实对父王和母妃是非常失望的,但眼下孝道又使得他?忘记了自己的失望,转而关切起?他?们?了。

孟白字斟句酌地说?:“齐王现在很少在朝堂中露面,齐王妃也不?大参加各府的活动,我好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不?过,最近朝中有人提议,要迁齐王鲁王等诸王去皇陵为先皇守墓。”

“可知道是哪些人提议呢?”卢八娘问,司马十七郎原来说?过,如果他?不?能到淮北,为先皇守陵就是他?的命运。

“是以陆家五郎为首,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陆家是后族,皇上登基后他?们?家所得到的好处最多,自然也要为皇上做急先锋。卢八娘忍不?住想起?了宁太后,“不?知太后现在如何?”

“听?说?因为思念先皇,凤体一向违和,过年时都没有出?来接受命妇们?的朝拜。”

“那宁家呢?”

“太后的父亲封了承恩侯,皇上也颇多恩宠,但却没有任命实际的官职。”孟白顺着卢八娘的思路又说?下去,“今年正?旦时,陆妃也封了太后,还是宁太后父亲承恩侯的提议。”

卢八娘想到了那个八面玲珑的陆妃,想来应该是陈王联合他?的母妃,哄骗了宁贤妃得到圣旨。虽然过程如何她并不?知道,但只?看结果就能知道——陆家是最大的赢家,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孟表兄最近可曾见到过我父王?”司马十七郎轻声问。

“我走前去了一次齐王府,”孟白的眼睛并不?去看司马十七郎,“齐王正?忙着,就没有见面。”

很显然,孟白是想为齐王给司马十七郎传几句的话的,但是齐王则根本不?想。自从司马十七郎拒绝了他?拥兵夺位的打算,他?似乎已经不?把这?个儿子当成儿子了。

卢八娘是明白司马十七郎心中的失落的,最重视忠孝大义的他?有多么想得到来自皇上、父亲的赞同和支持,但是他?就是得不?到。于是她看了看跟在卢苘和孟白后面的两个女?人,知道是他?们?带来贴身?侍候的妾室,转身?对成姑姑说?:“先将她们?送到客院,好好安置。”

这?时酒菜已经送了上来,卢八娘让人给这?三人斟了酒,“你?们?喝一点吧。”

孟白也急于转变话题,他?到齐王府时让人通传问齐王有什么话要带给儿子,齐王就让他?吃了个闭门羹,这?种事他?本不?想说?,但被?问到了又不?能不?说?,而且不?管他?怎么想轻描淡写,也不?可能改变事情的性质。于是他?赶紧笑道:“让人把我带来的新酒拿过来你?们?尝尝,这?种米酒孕妇也可以喝一点的。”

说?着新酒已经送了进来,放在炭火上加热后斟上,卢八娘也接了一杯与大家煮酒谈天。

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司马十七郎已经重新爽朗地笑起?来,“想来孟表兄一定?又酿出?别出?心裁的好酒了,今天我就放开量多喝一点!”

作为淮北军的领袖,司马十七郎一直在不?断地磨练着自己的意志。他?是淮北王府的家主,要为自己的妻儿负责;他?是淮北军几万人的支柱,要为他?们?的生死存亡负责;他?将来还是淮北一带的霸主,要为几州的兴衰负责,他?身?上的担子重着呢,他?要关心着的人多着呢,他?实在不?可能为一些过去的事伤心。

现在,父王对自己的不?屑不?应该让他?难过,就是皇上对他?的打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统率淮北百姓,收复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