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王妃的打算是这样。把?自己从司马十七郎身边弄走,司马十七郎失去了臂膀,很难出?头了,不?但不?得罪卢家,而且还?能博得不?知情的人的赞美,以为她宽容善良。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计划。但,齐王妃怎么能肯定自己会同?意呢?
“卢八娘子这样的人,嫁给十七郎真是被?辱没?了!”果然陈姑姑见?卢八娘竟然没?有一丝的反对,就接着说道:“崔家有一位郎君叫崔嵘,是七房的嫡子,丧妻已经一年多了,王妃深知他品性高洁,就让奴婢去问了崔七夫人,崔七夫人和崔郎君都?对卢八娘子非常满意,只?要八娘子同?意,就可以离开十七郎,嫁入崔府。”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和离并不?少见?,女人和离后再嫁也平常,但毕竟不?是主?流,齐王妃的计划,还?是让见?多识广的卢八娘惊异了一会儿,为了利益,这些人真开放。齐王妃的整个计划已经清楚了,不?仅要打压司马十七郎,而且还?要将有着孟氏血脉的自己嫁入崔家。
如此一来,齐王妃取得的结果不?只?是收拾了司马十七郎,而且还?能将刚刚崛起的孟氏与?崔氏联系到一起,加强齐王的势力,并挖了原本与?孟氏是姻亲的卢家的墙角。真是一石三鸟!卢八娘本就对齐王妃很是敬佩,如今她的景仰又上了一层楼,她一定会好好学习齐王妃的!
这个完美的计划也算到了卢八娘的感受,在齐王妃看来,卢八娘是在知道孟白的存在之前迫不?得已嫁给司马十七郎的,当卢八娘知道自己身份提高后,她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所以齐王妃一出?手,卢八娘肯定能同?意。崔嵘与?司马十七郎相?比,孰高孰低还?不?明显吗?
崔家也确实曾是卢八娘嫁人的目标,可是自从她把?目光放在了王妃、甚至皇后之位起,她就不?再把?士族放在眼里了。但卢八娘却带着些犹豫的语气说:“我?的事情需要祖父做主?。”
卢相?能同?意卢八娘改嫁,但应该不?会同?意改嫁崔嵘的,他这个身份提高了的孙女完全可以再拿出?去嫁给更?需要联姻的人家!
陈姑姑笑?着说:“八娘子,初嫁由父母,再嫁就由自己了,和离后,你就可以自己做主?。听说你也见?过崔家郎君一面,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与?娘子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呢!”她放低的声音,“崔郎君见?过娘子一面后就仰慕得很!”
卢八娘低着头,沉默很久后才说:“让我?想?一想?吧。”离开了临水阁。
随后管事们把?刚刚准备的午餐摆上了,陈姑姑吃后回了避暑山庄,向王妃报告了一切,“看样子已经动了心,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卢八娘正好按自己原来的打算回去与?司马十七郎用餐,司马十七郎已经坐了起来,正将一本书放在膝头看着,见?卢八娘进?来,便问:“庄里有没?有为难的事情?”
“没?什么。”卢八娘回答,其实庄子里的小事卢八娘并不?管,她只?是问了问昨夜巡逻的情况,剩下的时?间就在看风景了,“你怎么不?睡,还?在读书?”
“睡不?着就起来看书了,现在能多看一点就多看点,万一以后皇祖父问到这本书呢?恰好娘子这庄子里不?少的好书,我?都?没?见?过。”
在这个时?代,书是极难得的奢侈品,司马十七郎很久没?有机会接触这样多的书了,倒不?是齐王府里没?有,而是他看不?到。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卢八娘很满意司马十七郎这样刻苦,于是洗了手坐在桌旁还?是非常体谅地指着几样菜对细君说:“多喂郎君点青菜,还?有骨头汤要多喝。”
司马十七郎见?还?是细君和如玉喂自己吃饭,心里不?知怎么难过起来,自从自己受伤,娘子就与?自己就生疏了,受了伤的男人是最脆弱的,他赌气道:“把?筷子给我?,我?能自己吃。”
司马十七郎这一举动,卢八娘还?是明白的,便微笑?着说:“你受伤了,一定要听话,好好休养。等吃过饭,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郎君商量。”司马十七郎听着她严肃的语气,也意识到有大事发生,马上将刚刚的那些小心思放下来。
当饭后司马十七郎看到那张和离书时?,面如死灰,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问:“娘子怎么不?直接拒绝母妃呢?”
“为什么要直接拒绝?”卢八娘奇怪地问:“我?们现在处于劣势,正好用这个拖住王妃,让她以为我?在犹豫,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你也就可以安心养伤了。”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娘子能把?这些事情都?对自己合盘托出?,也是说明她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可司马十七郎心里依然非常难过,他细想?了想?母妃的计划,又想?了想?父王的态度,觉得按正常的思路,卢八娘应该也会同?意改嫁崔嵘吧。
曾有士族女因为种种原因所嫁非人,或者娘家与?婆家出?现纠纷,她们会离开不?相?称的婚姻,重新改嫁适合的士人。
于是他看着卢八娘问:“娘子,你不?会同?意改嫁崔嵘吧?”
不?会,当然不?会!卢八娘努力尝试正常的人生,为了接受了一个男人,这期间她所付出?的努力和下定的决心,甚至要比参与?到皇权的争夺中还?要大。而且正是在这种努力下,她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同?时?她的一些心理问题也慢慢减轻了。
这种来之不?易的结果她怎么能不?珍惜呢?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易接受另一个男人,司马十七郎毕竟是个很符合她的要求的人。他出?身皇族,有才华有上进?心,长相?英俊,更?关键的是他的经历让有洁癖的她很满意,这种幸运她很难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了。
更?重要的是,卢八娘已经确定了自己生活的目标,这个目标是与?司马十七郎的将来捆到一起的,与?崔嵘毫不?相?关。
于是卢八娘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妻者,齐也,一为之齐,终身不?改。”
这是《礼记》上的一句话,说的是妻子与?丈夫在家中平等,而且要从一而终。很符合卢八娘的现状,她想?要的正是司马十七郎平等合作,而且也没?有打算离开他。在一年后,卢八娘想?自己应该在体验过正常的人生后就会放弃这种生活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最终还?会选择独自一人,她不?可能一直有司马十七郎全身心地相?伴,但他们仍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娘子,你真好。”司马十七郎向她伸出?手来,将她拉到了身边,一张青肿变形的脸上的柔情让卢八娘差一点忍不?住要失笑?。好在,司马十七郎这时?将头放到了她的腿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
呼吸间的热气就喷在了卢八娘的小腹,她并不?觉得讨厌,而是抱住了他的头,受了伤的男人就象孩子一样,卢八娘多少有些内疚,自己本应该多关心关心司马十七郎的。于是她说:“你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总有一天,这些人会仰望高处的你。而我?呢,不?管你在哪里,都?会陪伴着你。”
这确实是卢八娘的肺腑之言,就是没?有自己,司马十七郎也是会成功的,他这样天生就是不?断进?取的人,不?是在奋斗的路上倒下,就是走上成功的顶峰。
而在生命的低谷中的司马十七郎听了这话,竟然轻轻地抽泣起来,他太渴望这样的关爱了,尤其是来自他最心爱的女人。
“娘子,我?去安老先生那里取了伤药,赶紧擦上吧!”桃花猛然间闯了进?来,看到司马十七郎就说:“这么热的天,郎君若是想?梳头也别让枕着娘子的腿梳啊,娘子最怕热了。还?是我?来给你梳吧!”
卢八娘确实用一只?手在司马十七郎的头发里穿过,于是桃花就误会了。其实大家当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会回避,可是桃花这个意识就淡多了,尤其是在西屋里,因为奶娘只?叮嘱她不?要随便进?东屋,且没?有提到当初还?是书房的西屋。
美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司马十七郎本不?想?再躺回榻上,他并不?介意在下人面前做些什么,可是卢八娘却不?肯,她将司马十七郎的头挪回去,截住桃花的话说:“你先给我?擦伤药吧。”
司马十七郎也探起了头,极为关切,“哪里伤了,我?看看。”
看到卢八娘手指上的红痕,他心疼地吹了吹,又让桃花将药膏替她擦了,用布包了起来。卢八娘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这算什么,你受了这样重的伤呢。”
“那怎么能一样,”司马十七郎说:“我?留个伤疤不?算什么,可娘子却不?能落下疤痕。”
桃花赞成地说:“我?也这样说,让安老先生拿来最好的伤药,安老先生说没?出?血用这个就行,还?能止痛止痒。”然后桃花自动省略了她刚刚答应替郎君梳头的事,对卢八娘说:“娘子,我?们回东屋里午睡吧,这里药气很熏人。”
卢八娘也正想?走,可是桃花这样一说,她怕司马十七郎认为自己嫌弃他,反倒不?好出?去了,只?得让桃花先走,“我?等郎君睡了再回东屋。”
看桃花走了,司马十七郎在榻上向里面让了让,“你就在我?这里睡吧。”
这样大的药味,卢八娘怎么能睡得着?可司马十七郎非常坚持,他听了卢八娘刚刚的话,就认为卢八娘既然答应永远站在他身边,自然包括现在,也不?会在意药味,只?是怕打扰自己才不?肯的,“你先靠一会儿,等我?睡了再走。”
两人说着话,慢慢地卢八娘的困意上来,不?再觉得药气熏人,竟然睡着了。她醒过来时?,正午已经过去,司马十七郎睡得正香。卢八娘赶紧起身,却没?想?到司马十七郎将她的一只?袖子压在了身下,她这样一动,司马十七郎也醒了过来,伸手抱住她,“再陪我?躺一会儿。”
“小心伤口!”卢八娘赶紧下了榻,招细君和如玉进?来,帮司马十七郎更?衣,自己也借机回房,换下染了药味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