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擦擦吧。”见得沈襄拿着自己的帕子发起了呆,肖清兮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沈襄这才如梦初醒,忙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擦完之后,抬手将帕子递还给肖清兮,可递了一半,却又顿住了手,迟疑了下之后竟是又缩回了手。
“被弄脏了,先不还你了,等下回来时我赔你一块新的。”沈襄低着声音,手里攥着帕子,眉眼却是低垂的,并不朝肖清兮看着。
“没事没事,我拿回去洗洗就行了。”肖清兮很是不在意地说着,说完伸手过去,打算将沈襄手里的帕子拿回来。
可令肖清兮想不到的是,沈襄却好像有些不想还她的意思,他将帕子攥得紧紧的,她一连抽了几下都没抽得动。
他这是在做什么?肖清兮一时有些懵了,只得一脸惊愕地看向了沈襄。见了她这惊讶错愕的眼神,沈襄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了手,任由肖清兮将帕子拿了回去。
肖清兮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帕子,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沈襄刚才为何一副不太想还她的模样,她将手里的帕子拿起来看了看,待看得帕子上绣的一黄一白两只小猫儿时,她心里就琢磨了起来,莫不是他看这两只猫儿绣得可爱,因此生了喜爱之心想要留下这帕子,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吗?
“沈公子,你是不是觉得这两只猫儿绣得好?”肖清兮举着手里的帕子,指着上面的刺绣问沈襄道。
沈襄没有答话,他这会儿心里懊恼得跟什么一样,他也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竟是攥着那帕子不想还她,好像留了她的帕子,就留住了她的气息一样。
见得沈襄不答话,肖清兮就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她朝沈襄看看,见他脸上好似有些红红的,她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她突然就觉得,这个沈不语面上看起冷冷清清有些孤傲的模样,可内心还真是柔软得很,不仅有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还竟喜欢这软软萌萌的刺绣猫儿。
“沈公子,这上面的猫儿可是我姐姐亲手绣的,等我回去和姐姐说一声,赶明儿让她新绣一条一模一样的送给你好不好?”肖清兮脆软着声音,看着沈襄笑盈盈地说着。
又是她姐姐?沈襄心里羞恼不已,可又不能发作出来,只得哭笑不得地道:“什么猫儿狗儿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爱这些东西?”
沈襄说完之后,见得肖清兮瞪着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一副反应不过来的神情,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朝外走去了。
“沈……沈公子,你去哪里?”肖清兮这才回过神来,忙出声喊道。
“不是说库房里还有缫车要修吗?还不快走?”沈襄头也不回,只有些没好气地回道。
“可你走错方向了,库房在这边!”肖清兮赶紧挥着手又喊道。
沈襄听得顿了下脚步,转身过来时,见得肖清兮手指着相反的方向,他顿时好一阵尴尬,也不吭声,只默默又走了回来站到了肖清兮的身侧。见他一脸不高兴的神情,肖清兮虽是一头雾水,可也不敢出声相问,只默默带着他往库房方向走去。
……
等沈襄将所有的缫车修好时,已经是近午时分了。肖清兮见得沈襄同他的那两个小厮忙乎了大半天,心里着实感激,便说要留他们在庄上吃顿午饭,三七与飞廉二人听得这话皆都欢喜不已,可没想到沈襄却是摇摇头,却是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即刻就要赶回去。肖清兮听得也不强留,与云燕二人一道将他三人送至庄外。
路上,飞廉抬手摸了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皮,看着前面沈襄的背影,口中不无委屈的和三七道:“唉,这忙活了一上半,干的可都是体力活,清姑娘都说要留饭,可公子也不知想的,竟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
“可不是嘛,我也纳闷呢,清姑娘可真是真心实意的留咱们呢。”三七也嘟囔了一句。
沈襄听见了两人的嘀咕,却是装作没听见,他这么着急赶回去可是有正事要办。如今他心里正后悔一件事,后悔一大早答应了殷夫人明日举办赏花宴。上次来悦来楼得知肖清兮看中的并不是他,而是想做他的小姨子之后,他气恼失落之下,心里发誓再不理会肖家之事,更不会再去悦来楼见她。只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她。遇见了也就遇见了,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自见她那刻起,就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动不动便脸红耳赤,心里就巴不得一直待她身边才好。
“罢了,我与她,大约这就是人所说的命里注定的了……这什么赏花宴,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叫母亲办了。”沈襄思量了一番,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你俩个听好了,今日之事,不得对旁人说一个字。”沈襄转过头吩咐三七与飞廉道。
“公子,那……那若是夫人问起呢?”飞廉忙问道。
“夫人问起就更不能说了。”沈襄不假思索道。
夫人也不能说?飞廉有些纲闷了,见得沈襄打马走远了,才转过头问三七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今日我都看出来了,公子是喜欢那清姑娘无疑了,可这事不给夫人知晓,公子又怎么能娶清姑娘进门呢?”
三七先是拿看眼神鄙夷了飞廉一会儿,然后才道:“这都看不出来吗?公子他是喜欢清姑娘,可又摸不透清姑娘是否有对他有同样的心思。咱们公子那是心里没底,又怎肯轻易说出来这事?”
飞廉听得这话点了点,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片刻却又道:“既是心里没底,当面问一声不都知道了吗?”
“你懂什么?这当面问了,要是被一口回绝了可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姑娘的亲爹被贬的事跟咱们公子有关呢。”三七白了飞廉一眼。
飞廉听了这话当即恍然大悟,想想又便替沈襄犯起了愁,三七便又一副老成持重的口气道:“这事儿啊,外人着急也没用,全看咱公子自己的造化喽!”
三七说完之后打马往前奔去,飞廉也紧随其后,一边策马一边坚定着声音道:“我觉得我们公子肯定能行,看他在清姑娘跟前那小意温柔的模样儿,是谁都会抵挡不住吧。”
“我看未必,清姑娘可不是什么普通姑娘家,那可是个有主意的。”三七笑着回了他一句。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声,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沈襄的耳内,他心中有些恼火,想要出言训斥他二人一声,可想了想这两人说的又都是大实话,一时也发作不得只得忍了下来。又想想适才在杏花坞与肖清兮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面一时就欢喜,想了一会儿,却又生了些忧愁来。这一时喜一时忧的,还真是有些被折磨的感觉,偏那折磨里,又掺杂着些甜意和心甘情愿,叫他又生了欲罢不能的念头。
心事重重的沈襄回去沧园之后,午饭也来不及吃,就去了殷夫人屋内,说自己明日没空,一大早就要赶回城内去,这赏花宴他就不出席了。殷夫人一听这还得了,早上他明明答应得好好,这请客的帖子也都送出了,怎能说不出席就出席?
“这圣上生辰,百官都放了假,你能有什么急事非得明天处理?这帖子都送出去了,明日这赏花宴,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参加。”殷夫人听得柳眉倒竖,只差抬手拍桌子了。
见惹得殷夫人发了火,沈襄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话,只赔了礼然后就退了出云。殷夫人见他出了门,赶紧叫了身边得力的婆子过来,好生吩咐了她们一番。
沈襄回到清樨院之后,就叫了个小厮过来,让他去趟李易在城内的住所一趟,务必让他明天一早来沈家沧园一趟。
那小厮得了吩咐出门之后,飞廉应从院外飞奔着进来了,跑得气喘吁吁地告诉沈襄,夫人派了两个婆子坐在了院子口的门房内,看样子是夫人派来看着公子,以防备他出门的。
“公子,不止前门有人看着,我才去看了后门,后门竟被人自外面上锁了。”三七也走进来道。
沈襄听得也不在意,一下午该干嘛干嘛,等到傍晚的时候,飞廉又出去打探了下,说是那两个婆子取了铺盖,在耳房内搭好了铺子。
“公子,您这回除非翻墙出去了……”三七嘀咕了一声,可抬眼看着外面高高的墙头,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墙他和飞廉倒是能爬,可他们主子却是爬不了。
“东面墙角还有个狗洞!”飞廉献宝似的嚷了一声。
“这是什么话,公子怎么能钻狗洞?”三七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飞廉这才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忙捂着脑袋躲到一旁不敢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