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舍不得

强忍眼泪,眼泪还是不受控的往下滑,落在杨威的脚上,碎成一片片水花儿。

杨威缩回脚,欲放进水盆里说:“边疆冬季苦寒,所有人几乎都一样,冷的狠了,还有掉脚指头的。”

公孙琉叶慌忙拉回杨威的脚,抱在怀里暖着。

凉脚放进热水里,跟放进滚水里差不多,她有点舍不得。

泪珠子再也止不住的淌,或许每个少女都有一个军嫂梦,她也不例外,每次听军人用平淡的口吻,自述极其艰苦的事情,总是忍不住泪目,却从未下定决心,找个军人嫁了。

因为是尖子生,没少参加,义务给军人做心理辅导的活动。

每参加一次,就脱一层皮,仿佛她就应该待在军营,又不愿意待在军营。

矛盾着,矛盾着,竟嫁了一位将军。

抬起泪眼,瞧了瞧傻呆呆的杨威,仔细揉搓着他的脚,直到揉热了,才小心翼翼放进热水里,还是感觉杨威几不可查的颤抖一下。

“夫人,姜汤好了!”秀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公孙琉叶皱紧眉头,握紧拳头,这个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电灯泡,真想给他敲碎了,站起身,没好气的端过白瓷碗,又瞪了秀儿一眼,递到杨威嘴边,命令道:“喝!”杨威就着碗,也不嫌烫,咕咚咕咚喝下去。

公孙琉叶将碗往托盘里一撂:“走吧!饭做好了再进来。”

秀儿欲言又止,瞟了一眼自家喜怒无常的夫人,慢慢退出去,转身之际,却撞上荣姐儿:“你怎么出来了?可别再发疯了,吓死个人。”

公孙琉叶皱紧眉头,今天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拤着腰说:“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儿,否则,明天灌你两大碗苦药汁儿!”荣姐儿恭敬的上前,弯着身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主子,那位公子,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你。”

公孙琉叶迟疑的接过信,与杨威互视一眼,打开信看了,中间用小印盖着一个红戳,看了半天,勉强认出一个“七”字。

再看内容,却是一封邀请函,翻着信封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杨威拿过信,看了看说:“这应该是七王爷,心血来潮写的邀请函。”

公孙琉叶哦了一声,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人家的邀请函都有个红皮外壳,他倒好,直愣愣一封信,连封皮都没写。

摆摆手,正要说她知道了,赶荣姐儿回去休息,脑袋一轰,叫道:“他请我干嘛?要请也是请你,我一个女人,有够不要脸的,我又不认识他!”

“七王爷随性,好奢华,爱美人。”

杨威科普道,同时微蹙眉头。

公孙琉叶忽想起荣姐儿说的青袍大氅,拿扇子的男人,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也在穆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看了去!这样就下了帖子,铁定没安好心,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杨威动了动脚,带动哗哗的水声说:“说起来,七王爷和穆府还有些干系。

穆大学士的表妹是七王爷生母,虽已过世,但七王爷还得叫穆大学士一声舅舅。”

公孙琉叶哦了一声,怪不得他对穆府那么好,什么珍贵的东西都往穆府送。

忽想起闻香楼的贵人,若老爹攀附的就是这个贵人,穆大学士不用使手段,只要对七王爷说一声,这事儿就成了。

抹了一把脸,她家老爹还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明显找踢。

一拍杨威的肩膀说:“这鸿门宴,得去!”又扒拉一下信,日期是三日后,不知不觉将杨威抛诸脑后,伸个懒腰,让秀儿摆饭,吃了饭,自顾自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开始扒拉自己带来的金银细软,竟没一件拿的出手的,总不能带一沓银票去,这才想起来杨威,拉着他要去逛古玩店。

下了一夜雪,天地一片素白,大街上冷清不少,不少店铺都关门闭市,蹲在门里烤火。

公孙琉叶跳下马车,没跳稳,滚在软绵绵的雪上,不等杨威下来扶,就爬起来跑进古玩店。

一眼就相中一个琅香炉,倒不是有多漂亮,就是在儿时的美术课本上,见过类似的。

掌柜的眼尖,一手托起香炉,一手扶着炉肚,在公孙琉叶眼前转了转,勾着眉毛说:“客官,就你识货,这可是好东西,当今皇上把玩过的,惠妃最喜欢的,惠妃死后,转手到七王府,几经辗转,才到了我手,给你优惠价,一千两银子。”

公孙琉叶压根儿不相信老板的话,却忍不住猜测,惠妃是不是七王爷的生母,被一千两银子噎住,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抢去!走走走,换一家!”老板连忙拦住,连说几个别:“五百两也是使得的,不能再低了。”

公孙琉叶仔细掂量一下,一千两银子吃一顿饭值不值,摸了摸琅,难得怀念,一咬牙,一狠心,唤秀儿付银子。

掌柜的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数了数钱,塞进怀里,写下销售凭证,在自己的大名上按下一个红红的手印儿。

公孙琉叶觉得有趣儿,在古代买东西,除了房子铺面,还是头一次见着文书,觉得自己也得按一个,可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拿起秀儿的手,按进印泥里,在老板的手印旁边,按下秀儿的手印,瞬间觉得完美了。

买完东西,就嘴馋,想要下馆子,也不坐马车,像王恭于微雪天气乘高舆,炫耀鹤氅般,踏着雪,炫耀雪域狐裘。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寒地冻,大街上人太少。

正在泄气之间,听得有人争吵,走进看了,一个愣头青年,身上一件脏了吧唧的破袄,补丁没补住,露着棉絮,瞪直充血的眼球,一手拿件黑不溜秋的青色长袍,一手拽着一个像是掌柜的男人的脖领子,叫嚣着:“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公孙琉叶从不知,豁出命去的呐喊是这么的撕心裂肺,连四周的风,都为他驻足。

胆怯的不敢再往前走,下意识往杨威身后躲,尽管这件事与自己没关系,总觉得自己一身荣装,就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