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后退一步,免得茶戳到自己的嘴唇,尬笑着接过茶,喝了。
公孙越拍了拍桌子,叫了声好,尬笑两声说:“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琉叶,快快快,坐。”
公孙琉叶正要去坐,眼角的余光瞧见一件首饰,像极了她在八字胡那里随手拽的步摇,心里冷哼一声,她这个二娘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伸手取下来说:“父亲,这支步摇眼熟的紧啊,很想母亲给我的陪嫁,莫非二夫人……”二夫人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膝行到公孙越面前,连连说不道:“这是三妹送给我的,不是嫁妆,不是。”
公孙越皱紧眉头,冷喝一声,示意她下去。
二夫人连忙站起来,就要跑,却被自己的女儿拉住,只好在自己的位置上,侧着身子坐下了。
公孙琉叶趁公孙琉梅站起来的功夫,坐在公孙琉梅刚才坐的位置,将末位留给公孙琉梅,双手放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说:“是与不是,父亲心里应该清楚,父亲还是仔细查查的好,不然闹到圣上那儿,父亲这刚升上来的官儿,再掉回去,就不太好看了。”
公孙越连连应是,不断示意大夫人开口说话。
大夫人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典型的明哲保身。
公孙琉叶端起一杯茶,想起是公孙琉梅用过的,摔在地上,抱歉的说一声手滑,看了看大夫人,这一位膝下无儿无女,还能在公孙府站稳脚跟,最是会审时度势,算盘打到她那儿,算是白费功夫。
公孙越连忙叫人换上新的茶碗,等茶碗上来,想要开口说什么,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将目光投向二夫人。
二夫人拉着想要和公孙琉叶争椅子的女儿,满脸纠结,瞅着女儿又于心不忍,勉强陪着笑脸说:“琉叶,你看,你进了将军府快一年了,也没个一男半女,是时候考虑给将军府开枝散叶的事了。”
公孙琉叶不自觉摸着肚子,皱紧眉头,没有说话,等着下文,给自己倒杯茶品着,虽然没了茶末子,但是涩的发苦。
二夫人将公孙琉梅往公孙琉叶面前推了推,继续陪着笑说:“你看啊,你妹妹年龄到了,也该寻摸人家了,你们是自家姐妹,知根知底儿,生出的孩子,和你亲生的是一样的。”
公孙琉叶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刚被抓住小辫子,又不要脸的往上贴,瞥见大夫人讥讽的笑,这个虽不会做什么,也是心理扭曲的。
整个屋子瞬间静了下来,公孙越已喝了两杯茶,二夫人身子发软,老想离了座子站着。
公孙琉梅抬着下巴说:“行与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刚说完,就被二夫人拉了一下。
公孙琉叶冷笑一声说:“妹妹这进了将军府,是想做妻呢,还是妾?”“自然是……妾!”公孙琉梅挺直胸膛,得意的说,话没说完,几乎将牙齿磨碎。
公孙琉叶突然笑了起来,抿了口茶说:“将军府的妾室,自然是要清清白白的,要是有了人家的,或是许过人家的,就算我同意,也过不了大夫人和老太君那一关。”
话音刚落,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公孙琉叶瞅了公孙琉梅的肚子一眼,继续说:“既然是开枝散叶,自然要找个保险的,妹妹没让我看见能力,我又怎么知道保不保险?妹妹还是先生一个让我看看,再说其他的吧。
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回了。”
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放肆!你这个不孝女!”公孙越站起来,拿出在公孙府多年作威作福的霸气大喝。
公孙琉叶猛转过头,盯着公孙越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
公孙越瞬间腿脚发软,跌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说一语。
公孙琉叶转过身,不紧不慢的走出正堂,也没避讳,牵着杨威的手往回走。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条长满竹子的甬道,斑驳的阳光透过细密的叶子,洒在地上,随着秋风,轻轻浮动。
公孙琉叶本打算回去,不知为何,竟随杨威走到这里。
“你真打算替替我纳妾?”杨威突然停住脚步说。
公孙琉叶顿一下,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松开杨威的手,往前走两步,风吹过鬓前的发丝,低着头说:“你会为了子嗣纳妾吗?”杨威没有立刻回答,没有子嗣,将军府几百年的荣耀,将止步于此,旭儿即使不能入仕,也会得到朝廷的厚待,看了看公孙琉叶的肚子说:“珈蓝大师曾给我批命,说我煞气太重,命中无子。”
公孙琉叶反驳道:“什么珈蓝大师,不过是一个被吹嘘的神化的和尚,他还说你命中无妻呢!”杨威紧走几步,将公孙琉叶抱在怀里说:“你可愿为我生一子?”公孙琉叶想要推开杨威,却使不上力气,淡淡说一声:“该回去了。”
一路沉默着,与杨威回了院子。
两人之间莫名疏远开来,杨威几欲开口说话,却不知要说什么。
过了午,大夫人突然遣人来抱,三夫人在二夫人的院子闹起来了。
公孙琉叶正兀自纳罕,以母亲的性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正要叫秀儿和她去看看,抬头瞧见杨威,忙低了头,朝外走去。
秀儿不解的摸了摸脑袋,看着杨威追小姐去了。
原主小时候,二夫人年轻貌美,最是受宠,以主母自居,搞什么晨昏定省,来过几回,也遭了几回罪,后来二夫人懒得起床,免了规矩,就再也没来过,却再也没忘记院子的位置。
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来到二夫人的院子,单从外观上瞧,建的虽说不上出奇,但在公孙府却赶上了正厅,暗暗吃了一惊,心中冷笑,这么多年,大娘是如何忍下来的?抬步走进院子,一个半旧夹裙的夫人,被公孙越推到地上,披头散发,绝望的大叫苍天。
二夫人一身靓丽的红,摽着胳膊,嘴角噙着蔑视的笑,站在公孙越身后,像极了纵容恶犬肆意欺辱劳动人民的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