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琉叶眼珠子一转,似想到什么,与杨珊互视一眼。
杨珊吐了吐舌头,眨眨眼,抱着后脑勺吹起口哨。
大夫人板起脸说:“你们姑嫂两个打什么哑谜呢?行了,我也不问你们了,我先带你去认认路,以后去的时候很多。”
说完就叫丫鬟备马车。
一行人坐上马车,很快就来到目的地。
皂荚树迎风摇曳,溪流从山上淌下来,有几个老妇人在溪边洗衣服,一个老汉儿在侍弄菜地。
大夫人率先下车说:“琉叶,你对这里还不熟悉,珊儿,带你嫂子去逛逛,我去找管事的要几个健全的人去,估摸着,也就剩下女人了。”
说完带两个婆子走了。
公孙琉叶有些心虚,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又闭上了,踩着下车梯,走下马车。
“嫂子,我带你上山抓兔子去,这个时候,兔子正产崽儿,说不定还能遇到没长毛的兔崽子。”
杨珊跳下马车,说着已将裙子打个结。
公孙琉叶蹲在地上画圈圈,扁扁嘴说:“你说,母亲要是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会不会骂我?”“恩人?”一个孩子扯着另外一个孩子跑了过来。
公孙琉叶站起身,摸着下巴,哦了一声说:“你是山谷里的孩子,他是杀鸡的哑巴,你们两个怎么跑到一块去了?”那孩子裂开嘴笑,低着头,不住揉后脑勺说:“恩人,我爹娘早死了,他们也不需要我了,管事可怜我,让我和小哑巴做个伴,看着他别干坏事。”
公孙琉叶捂嘴偷笑,眼神不由自主瞄向杨珊。
杨珊一脸茫然。
公孙琉叶收回目光说:“你不用喊我恩人,怪怪的,喊我夫人就行,这是珊小姐。
对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有那么多残疾人?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这里是皇家指给将军府的封地,其实是难民集中营,退役老兵,伤残士兵,再也回不来的军人的家眷,两三万人,都在这里,虽不至于饿死,却在温饱线上挣扎。
公孙琉叶琉叶眼圈儿湿润,有心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那孩子继续说:“小哑巴也是没爹没娘的,爹死在沙场,娘为了不让争夺他们家房子的叔伯得逞,点着房子,烧死了,小哑巴什么都不记得了,变成了哑巴。”
这时,大夫人领着几十个身体健全的人过来了,板起脸道:“你们干的好事!珊儿,你爹就不该让你学武,以前爬树,现在爬悬崖,万一有个好歹……”公孙琉叶忙拿出帕子,给大夫人擦着眼泪,瞪了一眼正吐舌头的珊儿说:“娘,都是我不好,害娘担心了,早知道,我生拉硬拽,也应该将珊儿拉回府去。”
大夫人叹口气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你瞧瞧这些人,要用多少,愿意跟咱们走的,就让他们在卖身契上画押。”
公孙琉叶眼眸低垂,只想到合同,这里的合同却是卖身契,挤出一个笑说:“咱们家用不了这么多人,只签作长工吧。
况且,跟管事本来说好,只是暂住,造香皂用的人多,就全带走吧!”大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唤管事说:“去准备笔墨纸砚,愿意的,就跟我们走,不愿意的,你就安排了吧。
至于威哥儿媳妇留下的银子,做些衣服,分发下去吧!”管事连连道谢,小跑回屋子,不一会儿,就取来笔墨纸砚,刷刷写好契约说:“有谁愿意跟大夫人走的,在这里按个手印。”
却没一个人动。
“包吃住!”公孙琉叶喊。
话音未落,村民一股脑全涌向管事,都按了手印。
管事收拾好契约书,呈给大夫人。
大夫人示意给公孙琉叶。
管事又向公孙琉叶走去。
公孙琉叶接过契约书,仔细瞧了瞧,嘴角微微上扬说:“有劳,还麻烦管事多留他们一会儿,我们回去就派车来接。”
杨珊不想就这么回去,想要偷溜到山上,抓兔子,却被扯住衣角,一脸悲苦。
“珊儿,哪儿去?要不要我替你去向母亲说一声?”公孙琉叶不怀好意的说。
杨珊只得乖乖跟着公孙琉叶上马车,回府。
回到将军府,天刚擦黑,将军府晚饭早,已过了吃晚膳的时间。
公孙琉叶没直接回伏锦院,而是跟着大夫人来到顺安堂。
顺安堂内一如既往的宁静,院子里喧闹一春的长寿花,绿叶掩映间,满是种子。
屋子里,两旁放着椅子,中间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饭食,老太君正拿着剪刀,修剪小叶紫檀,仔细嗅嗅鼻子,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公孙琉叶想要和珊儿说话,却发现,珊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低着头,压低声音说:“娘,咱们为什么不吃了饭再过来。”
手突然被大夫人拉住,随后听见:“老太君最关心的,除了孙子辈儿的亲事,就是封地的老兵了,咱们要是不过来,你奶奶晚上该睡不着了。”
跟着大夫人踏进门,大夫人一边行礼一边笑着说:“母亲怎么将这个搬出来了?母亲睡眠不好,放在内室,正好安眠。”
老太君放下剪刀,示意她们坐下说:“内室太闷,放它出来透透气。
怎么样,都可好?”跟着大夫人在一旁坐了,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朝廷的抚恤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能活下去。”
公孙琉叶忽然想起,大夫人边看账本,边皱眉头的场景,突然明白,朝廷对他们根本不上心,那么多人,基本上全靠将军府在管,将军府就算是座金山,也会被挖空。
“不提这个,饭菜都要凉了,吃饭,吃完饭,看看我新做的皮子,我感觉手感不太好,要退回去重做。”
老太君坐在主位上说。
公孙琉叶随着大夫人应一声,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挨着大夫人下手坐了。
吃过饭,老太君命严嬷嬷取出皮子。
严嬷嬷很快就拿出了皮子。
现代真皮不多,而且死贵死贵,公孙琉叶根本没摸过真皮,用帕子擦擦手,率先感受一把,只觉摸在人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