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这声呼喊将傅云亭的藏身之处直接暴露,下一刻,几道如恶狼般凶狠的眼神向她扫来。

“上面还有一个!”

有劫匪高声呼喊往傅云亭藏身的树上爬,而树下□□桂玥的男子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桂玥的叫声越发凄厉了起来。

“各位大爷求你们!放过我……”

“树上就是我们府上的女郎,你们去找她,放了我吧……”

男子轻佻的拍了拍桂玥的脸颊,“急什么,等会你家女郎就来陪你。”

爬树的劫匪仰头死死盯住枝叶中的傅云亭,眼神如恶狼一般,“竟是大家贵女,一会我也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从树干上跌落了下来,捂着眼睛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惨叫声吸引了其他劫匪,众人围过来一看,却见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右眼上嵌了一颗石子,已经深入骨肉血肉模糊,赫然已被打瞎了一只眼。

傅云亭一击即中,收起弹弓转身就跑,她身形灵活的丝毫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娇怯贵女,在茂密的丛林中跳跃了几下,转瞬间跑了老远。

劫匪们这才反应过来,怪叫着朝她追了过去,“好凶悍的小娘子,哪里跑!”

数个身影尾随其后,傅云亭顿觉压力重重,然而此时她毫无退路,只得飞速查看眼前的地形,在心里寻觅着逃脱的办法。

然而这一路担惊受怕三餐不济,方才暴起割喉杀人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现在又是一阵夺命狂奔,傅云亭的体力不一会就严重透支,逃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身后追击的劫匪越来越近,傅云亭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她心里有些绝望了,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难道还是无法摆脱肉眼可见的悲惨命运?

劫匪们追了一路,心中的邪火越燃越旺,本以为这伙人只是深闺犯妇,哪里能料到还有个这么滑不溜手的,能跑又能打,他们已经损了一人,却连小娘子的油皮还没摸到,于是个个心中发狠,待逮住了她必要她好看!

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方的傅云亭被逼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崖前,再无前路。

劫匪们将她团团围了起来,恶狠狠的道:“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男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么泼辣的小娘子,兄弟几个一会一起好好玩玩。”

其他人听闻此言,都猥琐的笑了起来。

傅云亭闭了闭眼睛,心里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将自己那个便宜爹骂了千儿八百遍!

安南侯脓包一个,生在富贵窝中却自幼耽于享乐,整日就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连累了一大波人。府里的其他人也就罢了,好歹在安南侯府声势煊赫时享受过无限荣光,现在被牵累也不算太无辜。

然而傅云亭可就惨了,她自小跟阿娘生活在南疆的部族里,若不是部族生变,阿娘病逝前将她托付给安南侯,她这辈子都不会跟便宜亲爹有什么交际。

认亲不过月余,安南侯府就垮了台,再然后她就被流放至此,现在更是被逼入绝境,傅云亭回顾了一下过往,不禁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惨,太惨了!

能活她也想活,只是这一路看够了犯妇们的惨状,若不逃脱,即使在路上免遭毒手,在到达目的地后也要沦为军.妓,眼下更是要落入贼窝,受人□□,前路处处被堵死,傅云亭实在看不到希望了。

她缓缓转过身,攥紧了拳头。

劫匪们却在看到她的正脸后眼睛等的老大,“乖乖,这群犯妇里还有这等标致的货色。”

傅云亭愣住,抹了抹脸,这才发现方才只顾着出逃,汗水早已将脸上的泥土冲刷的差不多了,精致艳丽的五官显露大半。

“今日着实不亏,哥几个有福了!”

为首的男子伸手一把抓向傅云亭,嘴里嬉笑着,“小娘子莫怕,我们是带你享受这世间极乐。”

谁料他一手抓了个空,力道一时没有收住,往前踉跄了一下,只这一瞬间,一根闪烁着银光的簪子已经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喉咙正中。

众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傅云亭拔出簪子,血水如喷泉般飞溅而出,那人捂着喉咙倒下,转眼气绝。

傅云亭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身形一转,持簪朝另一个人扎去。

落草的都是精壮男子,方才她能得手不过是一时侥幸,众人短暂的震惊后立时便反应了过来,躲过傅云亭的袭击后,反手抓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扭,沾血的簪子便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娘老子的!”

为首的男子满脸煞气的上前,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贱人!”

傅云亭瘫坐在地,头被打歪到一边,白皙的脸庞顿时红肿了起来,脑袋嗡嗡嗡的,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她垂眸低低的笑了起来。

乌云沉沉压下,风呼啸而起,将她一头青丝吹散在空中,将她整张脸都暴露在众人眼前。一道闪电照亮了她的面容,她身上的囚衣沾满了鲜血,嘴边淌血,半边脸紫红肿胀,眼神却毫不胆怯,嘴角甚至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整个人看着宛如要噬人的艳鬼。

有人心里禁不住的发毛,“这娘们邪门的很,要不干脆在这结果了,趁着身子热乎兄弟们快活一下也就罢了。”

为首男子恶声恶气的道:“瞧你那点出息,再邪门也就是个娘们,你们要是怕就躲远点,老子第一个上。”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懦懦的躲在那男子的身后。

为首的男子身形壮硕,面对瘦弱的傅云亭可谓是胜券在握,然而同伴的尸体就在一旁躺着,提醒着他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他谨慎的将傅云亭的胳膊扭在身后,再三确认她手中再无利器后,这才咧着嘴凑上来,“把爷伺候高兴了,指不定能饶你一命……啊……你……”

男子紧紧的捂着脖子,脸色迅速转为青白,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不过片刻便再无声息。

傅云亭转动着酸痛的胳膊,看着中毒针身亡的男子不住叹息,袖中毒针是阿娘交予她防身的杀手锏,已经是她最后的防护手段了,她本来打算走投无路时自我了结的,现在还是无可奈何的放了出来。

如今她手段全无,听那伙人的话是她死了也要□□她,真真让她怒极,恨不得与他们同归于尽。

其他人惊呆了,下一刻握紧了手中的刀,“娘老子的!就该直接砍了她!”

森森寒光朝傅云亭劈头砍去,她嘴角含笑,闭上了眼睛。

砍吧,最好砍的血肉模糊令人望之生厌,才可免受身后□□。

等待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而听到几声沉闷的呼痛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傅云亭豁然睁开眼,却见方才的匪徒各个中箭倒地,“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官兵来了!傅云亭猛一振奋,下一刻又满目颓然。

援兵来了又如何,她现在是充军的军.妓,落入贼窝是生不如死,落入官兵手中一样是备受□□,今日是她逃脱的最好时机,可惜已经功败垂成,一旦踏入军营再无法轻易逃脱,等待她的依旧是生不如死。

左右是个死胡同,她瘫坐在地,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又一道闪电划过,掉落在地上的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刺痛了傅云亭的眼膜,她心里清楚现在立刻举刀自我了结才是最好的结局,然而刚刚死里逃生,心中那股劲一泄,求生的本能顿起,手中的刀一直在颤抖怎么都无法举起。

哒哒哒的马蹄声转瞬到了眼前,傅云亭面色越发颓然,她手一松,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滴落的雨水将她身上的血迹浸染成一大片,她眼中的死志缓缓消散。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阿娘说过,女子本无贞洁一说,那都是男子为束缚女子编织的谎言,只要内心强大,外界的□□都是使人成长的磨刀石,万般磨难都如狂风暴雨,只要心火不灭,最终都会拥有另一幅天地。

又一声惊雷在耳旁炸响,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傅云亭不一时便浑身湿透,血水混着雨水不停的往下淌,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将军,贼人已全部伏诛,此行负责解押的解差亦全部阵亡,另有五名犯妇中流矢身亡,加上面前的女子,数目刚好对的上。”

傅云亭抬头看去,层层雨幕令她的视线稍显模糊,只隐约看到面前站了位身形高大身穿铠甲的男子,周围围了一群军将。

将军冷厉的目光转到她身上,令她心中一跳。

她其实没有看清那位将军的面容,却感受的到他眼神中的冷厉,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漠视,不带任何感情,仿若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

无所谓了,她现在死志已消,求生欲异常强烈,拉她去充军也罢,只要不立时杀了她,她相信自己总会有出路。

他们接下来的的话语傅云亭已经听不清了,今日长时间的绷紧心弦消耗了她全部体力,大雨一淋便彻底撑不住了,她眼前阵阵发黑,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意识即将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她好像看到了那位将军走到她跟前,解下了身后的斗篷披到她身上。

最近过的太苦了,做的什么美梦?

她脑海中最后冒出这么个念头,然后彻底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