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美人姐姐不似作伪的神情倒把鹤姝弄懵了。
丹樨杵着下巴,小声嘀咕,“云洲有叫‘蓬莱’的地方吗?莫非是新命名的?”
“什么叫……新命名?还有云洲是什么地方?”
听师长讲过四海八荒,三山五岳,却从未听过云洲这号地方。
“你在说什么呢?莫非是摔傻了?!”丹樨睁大美眸,诧异至极。
“新命名,就是给一个新地方取名字啊,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
只是蓬莱之称万年传承,谁敢给它新命名啊?
“至于云洲……云洲就是云洲啊!”
“云洲是对所有地方的总称,只要我们脚能踩到的地方,就是云洲。不过为了便于区分和管理,每个小地方也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我和姐姐居住的山谷,叫作莳萝谷,里面许多奇花异草,可漂亮啦!”
“那姐姐们知道云洲之外的地方吗?”
“云洲之外全是海,没有别的地方了。”
鹤姝的情绪从惊讶迷惑慢慢转为豁然开朗——
云洲应该是块与世隔绝的大陆,《山海经》中不曾记载,所以世人不知其所在。而云洲人从未与外界接触,也不知外面世界的存在。
这次若不是因为意外坠落此地,鹤姝也不会发现这么奇妙的地方。
“我感觉你脑子有点不清醒,可能是刚才摔的,先跟我们回莳萝谷休息休息吧。”
“不用了,多谢二位姐姐盛情。鹤姝师命在身,不可在此停留,姐姐们可知晓离开这里的方法?”
“离开这里?没人可以离开这里,你别白费力气了。”
鹤姝怎会听从劝告,她抬头看看上方,说道:“没办法了,只好奋力一试。”
旋身想化白鹤,一飞冲天!
然而还未化形,头重脚轻,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
两位姐姐紧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丹樨将她抱进怀里,青褚则伸手探她的脉搏。
“我没事……”
应该是之前的精力还没恢复过来,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化鹤飞行了。
“你的身体很虚弱,先和我们回莳萝谷吧,那里有很多草药,能帮你恢复元气。”青褚看上去清冷,可出口的话极具有人情味。
“那就……麻烦二位姐姐了。”
“小事小事,你看上去走不动路,我来抱你吧!”
不待鹤姝反驳,丹樨已轻轻松松将她抱了起来,还掂了掂,“你好轻啊!平日里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丹樨看上去娇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下更称得鹤姝羸弱不堪。
鹤姝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丹樨姐姐,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丹樨抱住她不肯撒手,语气也带点娇横,“我就要抱着你!”
“好吧……”
抱她入谷的行为十分张扬,丹樨也毫不避讳,一路上引得多人侧目。
通过观察路边的人,鹤姝发现一个奇怪现象,“为何路上只有女子?”
“什么意思?”
丹樨将她放到榻上,贴心拉好被子。
“男子呢?”
“男子是个什么东西?这世上只有女子,从未听说过男子。你是不是摔得太狠,把自己摔傻了?”
“……”鹤姝被惊到呆住。
什么叫没听说过男子???
莫非,她到了传说中的女儿国,只有女子没有男子的国家?
见鹤姝不说话,丹樨以为自己说中了,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颊,“小可怜,脑袋还疼不疼啦?别太难过,我去做点汤药给你,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
“若世上没有男子,你们怎么繁育后代?”
“你都忘了吗?云洲有条衍息河,喝一口那里的水,不出三日即可怀孕。孕期为十个月,足期便可刨开腹部,将孩子取出来。”
“刨开腹部?”
“对啊,不刨开腹部,孩子怎么出来呀?”
“难道不是……生下来吗?”
“这不就是生吗?”丹樨说得理所当然,“孩子生下来后,母体即会死亡,孩子吸收天地灵气,三日便可成年。”
“全都要死吗?”
“当然。”
“……”
为什么她们的繁育方式这么恐怖?全部要以母亲的死为代价。
而且,孩子成长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三日?这是正常人吗?
“看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们的祖祖辈辈就是以这种方式繁育呀。”
“我们的祖先是一只青凤,是祂给衍息河降下神力,也是祂喝下衍息河的第一口水,生下第一个孩子。”
“生下孩子后,祂便立刻死亡。其实并不是死亡……那个孩子就是祂,祂只是厌倦乏味的生活,利用衍息河的水让自己重生。”
“重生后的祂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生下一个孩子是重生,那生下两个孩子算什么?”
“也是重生呀?只是把本体一分为二。其实一开始只能生一个孩子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喝下一口水居然生出双生子。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云洲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鹤姝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不过丹樨的话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路上不仅没有男子还没有老人和小孩。因为她们不需要经历这些时期。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做汤药,我做的可好喝了!”
丹樨走后,青褚坐到她床沿,垂眸敛睫。
“方才匆忙,怕诊断失误,我再替你诊一次脉吧。”
“好,那就麻烦青褚姐姐了。”
既然对方这么主动,鹤姝也不好拒绝,而且不过诊一次脉,有利无弊。
青褚细白的指轻轻搭在她腕上,停留片刻,秀眉微微蹙起。
“怎么了?莫非……我有什么隐疾?”鹤姝观察对方神情,迟疑着开口。
青褚抬头望她,眸中情绪难辨。
“怎么了……”鹤姝被看得有些后怕。
对手的手离开脉搏,沿着雪白胳膊到达拐肘处,捏了捏,按了按,又上移到肩臂连接处,摸了摸,碰了碰。
这是什么意思?鹤姝惊疑不定。
“参汤来喽!”丹樨端着碗,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屁股撞开青褚,“姐姐过去点!你有点挡着我啦!”
青褚猝不及防被撞,险些摔倒。
转头,看着咋咋呼呼的丹樨,不由皱眉。
“趁还是热的,快点喝!”
“有点烫……”
“那我帮你吹吹。”舀起一勺,认真吹了两下,“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谢谢。”
“好喝吗好喝吗?”
“好喝。”
“太好了!你喜欢就好!”
丹樨对她的热情程度超乎寻常,鹤姝都被弄得十分不好意思。
“我再给你盛一碗,锅里还有。”
“不用了,我喝不下了。”
“你就得多补补,看看自己的个子,比我们差一大截,肯定是因为营养没跟上。现在多补补,说不定还能长。”
“我……”其实她身量不低啊,至少在云洲外,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反而是面前两位姐姐,个子太高了吧。
不只是这两位姐姐,一路上看到的美女姐姐,个子都特别高!
又被逼着喝了碗汤药,鹤姝感到有些困乏。
两位姐姐也瞧了出来,便贴心地退出屋外,让她好好休息。
这一觉睡到晚上才醒,她翻了个身,感觉身旁有人。
这感觉一出来,鹤姝一激灵,困意顿无,慌忙爬了起来。
“什么人?”
“唔……”对方懒惫惺忪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刚被吵醒,“鹤姝……”
听到丹樨的声音,鹤姝勉强松了口气,“丹樨姐姐怎么在我这儿?莫非这原本是你的房间?”
“这不是我的房间,”丹樨带着困意扑到她身上,“我只是想和鹤姝睡在一块儿。”
鹤姝被这猛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先起来,我们有话慢慢说。”
丹樨却不为所动,压着她自顾自说道:“鹤姝,我好像病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可和你在一起心就跳得特别快,身上发热,特别想跟你亲近。我对别人都没有这样过,就只有你……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听上去像是病了,青褚姐姐不是医师吗?让她给你看看。”
“姐姐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知道该怎么治这个病。”她一边说一边蹭她。
鹤姝被蹭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先起来……”
“不!好鹤姝,抱抱我好不好?我现在很不舒服,鹤姝……”
她哀声唤着,直把人心都唤软了。
可是鹤姝觉得好奇怪,非常奇怪,从没有这么奇怪过。
“鹤姝,鹤姝……”
鹤姝伸手抱了抱她,“好了好了,已经抱了,先起来吧。”
“不要,不是这样的,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是不是衣服的缘故?我们把衣服脱了吧!”
“不行!”这样更奇怪了!
“笃笃笃!”有敲门声响起,“鹤姝,你睡了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青褚的声音。
大概丹樨害怕姐姐,听到她的声音,立即不乱动了。
“鹤姝?”青褚又问了一遍。
丹樨求助的目光投向鹤姝:姐姐不让她打扰鹤姝休息,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在鹤姝床上,会被骂死的!
鹤姝被那可怜巴巴的目光盯得十分纠结。
“鹤姝,我要跟你说的事,是关于你的脉象的……”
“我脉象有什么问题吗?”危及自身,鹤姝也顾不得丹樨了。
青褚推门进来,丹樨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两次诊脉,可以确信你真的与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