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龙轩骤然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机震荡开来,一道霜寒剑光无引自动,豁然指在那监守官的面前悬住。
空气瞬间凝固,风中带杀。
那监守官哪能认不出这手意兴剑动的神通,刹时被吓得面无人色,踉跄的急退几步,跌倒在地,连连求饶。
“还不带路。”祁龙轩懒得啰嗦,直接威严恐吓。
“是,是,是是!!”监守官慌不迭爬起,诚惶诚恐的走在前引路。
很快,在那人的带领下,祁龙轩来到了这座阴暗潮湿的水牢,它建造于阴暗的地底下,周围全是坚厚的石墙,整个牢房分为两层,上层是蓄水池,下层为牢房。
当祁龙轩来到这里的时候,蓄水池里的水已经被抽空,淹没了下方的牢房,底下漆黑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借着水波泛漾的动静,只能看到水面上露出一个头颅,微弱的呼吸声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开门。”祁龙轩话不多说,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监守官似乎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身子微颤了下,慌忙将牢门打开。
走下台阶,大概数息之后,祁龙轩终于见到了泡在水里的那张面孔,确实是玉灵子,只是相比于初见时,这位御灵宗宗主的境况,简直是惨不忍睹。
祁龙轩内心微微叹了一声,吩咐监守官将牢中的污水排掉。
监守官起初有些犹豫,被祁龙轩突然凌厉的眼神瞪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启动了牢里的排水机关,大概半柱香时间,牢中的污水才被缓慢的排除干净。
祁龙轩缓步走下地牢,借着烛把的微弱幽光,这才看清了玉灵子的状况,并非是浸泡在水池中,而是被钉在一支十字桩上,四肢掌心都被钉住,脖颈被一条碗口粗的铁索套住。
骤紧的眉光杀气迸绽,几乎在一瞬间,祁龙轩的神念就已感受到对方气若游丝的气机,俨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据来时监守官介绍,水牢正是用来折磨犯人的一种酷刑。
说是被关进水牢的人,虽然不会短时间内窒息而死,但人在水牢里无法坐下休息,更无法睡觉,不出几天,身体支撑不住,就会倒入水中被溺毙。
这个相对漫长的过程,远比窒息而死更加残酷。
然而玉青雄显然是没打算让他死得这么轻易,所以才会把他钉死在十字桩上,极尽折磨。
毕竟当初在灵修峰,他与玉灵子还算有些交情,祁龙轩本打算借着这层身份提审犯人,让监守官将人放了,谁知那狱官听闻之后,竟是死活不肯,任由他威逼怒斥,都不敢松懈半分。
祁龙轩内心喟叹一声,只好作罢,心想太一剑派今非昔比,此时的南诏国早已是万兽门的天下,在玉青雄严令之下,这狱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了。
他心情极差,挥挥手将狱官斥逐出去,那家伙唯唯诺诺的应了,也不敢离开,远远在站到狱门外看着。
祁龙轩也不去理会,从纳戒中唤了一颗丹药出来,释力催化,浓浓丹香顺着真气流转,缓缓注入玉灵子的鼻息。
由于有筑基法宝乾坤鼎的原因,被催化药力得以被最大化的吸收,仅仅数息时间,就见昏迷中的玉灵子眼皮微微搐了一下,一口浊气吐了出来,神识逐渐的苏醒。
入眼的第一抹人影,由模糊到清晰,玉灵子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苦涩的笑了一笑:“哈,原来是咳咳……江浔城的副城主,大供奉陈长老来了,怎么?太一剑派也对我这个万兽门的叛徒感兴趣吗?”
祁龙轩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出来,冷冷问道:“汉裳蛮的余孽在哪?”
“哼哼。”玉灵子抬起苍白的脸色朝他觑了眼,揶揄道:“陈长老真的想知道吗?”
祁龙轩稍愣了下,不知玉灵子为何会这样问,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从那伙飞廉军口中得知,铁桥城虽然破了,但并未完全陷落。
安少卿的父亲率领的汉裳蛮余部,突破了南诏军的包围圈,躲进了金沙江的复杂的水域滩涂中,伺机反攻。
汉裳蛮在铁桥城经营多年,对于金沙江的水道滩涂了如指掌,若说对这一天的到来没有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如今都城陷落,这群占江而守,如同水匪的修士势力,也足以对两岸城镇秩序,造成不小的威胁。
祁龙轩以为,站在陈安身为江浔城副城主的位置,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玉灵子似乎颇为意外。
脑海中念头几转,以祁龙轩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丝诡异。
陈安真的希望让万兽门得知汉裳蛮余部的下落吗?
站在太一剑派的立场,明显是不愿意的。
因为收复汉裳蛮乃是南诏举国寄盼的大事,一旦被万兽门的飞廉军收复,如此滔天的功劳,足以让万兽门在往后的日子里,将太一剑派这个曾经的南诏国教,压得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很显然,玉灵子之所以会反问出这句话,就是在试图警醒‘陈安’,汉裳蛮不死,才是对太一剑派最有利的结果。
这老狐狸,不愧是他认识的玉灵子。
祁龙轩内心腹诽,心说你这老家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看清楚啊喂,我是友军,友军。
场面,短暂尴尬了一会。
祁龙轩轻轻咳嗽了一下,试图从这老家伙嘴里套出点什么来:“玉宗主,大势已去,就算你不说,你以为仅凭那群乌合之众就能守得住吗?”
他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与其将这个功劳让给玉青雄,不如……”
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玉灵子,祁龙轩饶有深意的笑了一笑,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站在玉灵子的立场,二选一的情况,他必然是不会将这个便宜让给万兽门的。
谁知玉灵子听完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我想陈长老怕是老糊涂了,你以为裳人不归顺南诏国,就只能等死吗?他们不能有另一个选择吗?”
嚯!!!
猛然的身子一震,祁龙轩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中一个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