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欢

许舒言心情复杂地接过了这把长伞。

噢,不,拐棍。

尽管这样,她还是舒了口气,竭力劝自己平静,不要透漏喜欢他的端倪。

他低着头,放松的肩膀连带着整个人慵懒勾人。

微风拂过他的衣角,许舒言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惯有带着回甘的苦涩味道。

“谢谢。”许舒言小声道。

他没应声,接了个电话后,他便往馆内走去。

也没说这把伞怎么还给他。

不知他要去往哪里。

在以浪漫著称的水族馆内,除了和女生约会这个理由。许舒言想不到他是因为什么留在这里。

许舒言的酸涩感觉涌上心头。

她眨了眨眼睛,按照微信上负责人给的地址,向目标场馆走去。

“您好。”许舒言来到一个卖奶茶的铺面前询问,“请问C馆是往哪个方向走?”

“从这边走到头,右拐后的第三个馆就是啦。”姑娘顺手一指,恰好指到了陈序临的背影。

许舒言道过谢,循着姑娘给的方向,不经意间,她跟在了陈序临身后。

海洋馆的区域错综复杂,许舒言之前没来过几次,只能依靠导航前进,她对着手机看地图,时不时抬头琢磨是否走错了路。

陈序临步子大,一步顶许舒言两步的。

每一次向前望去,她都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陈序临。

两条长腿迈的步子不大,照往常来说,慢了不少。

不知为何,他和她距离刚刚好,不至于让许舒言落单,也不会靠得太近。

两人的速度,维持在一个均速,初始是各走各的状态。

不知从何时开始,许舒言沿着陈序临的脚步,轻慢跟随着。

陈序临的路线和她并无二致。

直到两人进了相同的露天场馆内。

许舒言这才明白,原来陈序临和她一样,都是来参加的同一个活动。

难怪这一路,她总能和他的行动保持一致。

她眉目流转出难言的开心,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第一次感受到不约而同的喜悦,如上帝在细微间抛出的玩笑,本不值一提却可以心生欢喜。

一帮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为数众多,大部分是女生,都是为陈序临而来。

其中最耀眼的存在,当属宋霓。

她可能在这里等了很久,看到陈序临时眼睛发亮。

精致的妆容能看出她今天费心打扮过,挑人的碎花穿在她身上不显艳俗,配着高跟鞋,更显风情。

她的表情看到陈序临,先是惊喜。目光越过陈序临的肩膀看到许舒言时。而后便很快消逝。

宋霓换上甜腻笑容,迎了上去,“序临,你怎么才过来?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陈序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略过了她。

宋霓身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放下。

为了掩饰脸色的难看她抚了抚头发。

眼见着宋霓的目光无处藏,许舒言故意往旁边转移了下视线。

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真是拧巴。

一个冷漠,一个倒贴,看起来更像宋霓单方面地贴陈序临。

和所传的正好相反。

陈序临站到队伍前,一个女生把名单递给了他。

许舒言认出她正是当初游说宣传的那个。

女生也在这时恰好认出了许舒言。

“你来啦。”女生笑,“从理工大到这里很远吧,谢谢你哦,为了我们的活动还专门过来。”

“别这么客气。”许舒言笑笑,“我很感兴趣。”

女生拉住了许舒言的手进入队伍,她自我介绍了名字,许舒言也和她交换了信息。

柳琦,海大大二的学生,和陈序临同样的学院和专业,只是不一个年级。

目前两人都在一个社团,是他的助手。

“你是陈序临的助手?”许舒言圆目微瞪,“这么说陈序临是……”

“是我们社团的负责人啦。”柳琦笑了一笑,“别看他才大一,能力方面那是没的说,什么交给他都放心。”

“我们先加个群吧。”

陈序临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对话。

他进入状态很快,思路清晰开始布置任务,在手机摁了几下后,现场说了一串数字。

许舒言和柳琦加进去时,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许舒言扫了一眼,在繁杂缭乱的头像中精确搜寻到前几天通过的蓝色头像。

她就这样加到了陈序临的微信。

以一种这般无意的方式。

微信群的人数在逐步攀升,这个空档无聊又放松,陈序临扫了一眼百无聊赖的学生,女生中大多是为了陈序临而来,她们都是海大的学生,自然比许舒言知道的信息多。

也知道陈序临就在这个社团里。

“不管大家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这个地方。”陈序临看了看现场,口吻轻松的同时隐藏提醒,“希望大家既来之,则安之。”

乱哄哄的场面这一刻停滞了。

众人抬起头来,疑惑的表情浮现,不知陈序临这话的意思。

“咱们,没有娱乐社团那么多有意思的活动。”陈序临慢条斯理。

他一字一语,似要把每个字解释明白,“更多的是公益,是劳心劳力,付出精力。如果你想来我这里寻开心,那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这一席话,明显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他们还没报名时,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社团是做什么的,只因为听说陈序临在这里就匆匆报了名。

现在来看,确实没什么意思。

“那老子来这里有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省了和女朋友来水族馆的门票,竟然还要来干活?”

几个男生听罢,商量了几句就一拍即合,计划着今晚就要退团。

功利的想法,展露无疑。

“大家稍安勿躁。”柳琦慌了,急忙去安抚他们情绪,“麻烦大家安静,安静,大家都来了,别就这么走啊……”

“走吧。”

陈序临也不拦,语气很淡。

他根本不在乎,与他道不同之人的去留。

“还记得我们得知刚刚进入海大的心情吗。”

很多人面面相觑。

“虽然它是名校,可一点也不讨好。很多高分学生录到这里,能气到崩溃痛哭,可我选择了这里,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庆幸。”

“庆幸我仍怀有对这片海域最纯正的感情,庆幸我仍有机会去继续了解它,靠近它,直至最后我可能死在这片海上。”

“你们总说海员是谁都不愿意去做的职业,苦到绿帽高戴,苦到远离至亲,我从不奢望旁人愿意多了解一丁点海洋保护的概念。”

“可我想尽力,哪怕是最后精疲力竭。”

陈序临向来话不多说。

可几个要走的男生停下脚步,又退了回来。

场面一时静寂,延伸到这片角落的每一个人。

许舒言像第一次了解了这个男人。

陈序临在她心里,原先只是高高在上的骄子。

今天她第一次感到,他不是被捧上神坛的神话,冰凉而疏离。

他的微笑还是如旧的淡,笑得漫不经心。海风携卷着潮湿的水汽笼在周遭,茫茫白色中,可许舒言仿若看到少年在熠熠生亮。

宋霓在这时睨了许舒言一眼。

今天活动的主题,就是对小学生进行海洋动物科普,顺带宣传了稀少保护动物知识。

利用小孩子对动物的喜欢,来达到教育的目的。

逻辑严密,知识明晰。

宣讲结束之后,有小朋友过来。

“大哥哥。”小女孩奶声奶气,丝毫不掩饰对陈序临的喜欢,“我好喜欢你。”

他笑了笑,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小女孩的手抓着他骨节明晰的手指,把玩他几个骨戒的画面,莫名带了点喜感。

“好巧啊。”许舒言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