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来就是感觉动物,孕妇尤其敏感,外面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没征兆的,本是熟睡的容仪,忽然就醒了,且还十分清醒,睁开眼看着床顶,发了许久的呆。
她这莫约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吧,玉衡还在一旁候着,见娘子突然醒转,忙问:“可是屋里不暖和?娘子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儿。”
容仪头还有些懵,她扭头看着玉衡,道:“没,很暖和,我只是忽然醒过来,有些睡不着了。”
见状,玉衡抿着唇笑了笑,说:“今儿发生了天大的事,娘子怕是梦里就有了预感,所以才睡不着吧。”
听了这话,容仪微微有些心悸,她眼神闪烁,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水润,看着她,问:“什么……天大的事?”
玉衡嘿嘿笑道:“娘子,您可还记得,当时请长小姐去查给傅老爷单子的人是何人这件事吗?”
容仪“嗯”了一声,看她笑得一脸神秘,心里好似猜到了,又怕是自己多想了。
玉衡说:“娘子大约猜不到,给傅老爷单子的,不是旁人,竟就是长小姐的家人!也难怪,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多的是,可如此大手笔底下的,给丫鬟仆子制作的衣裳都是这般工艺也是没几个了,长家是头一份的,奴婢以前也曾听说长家对下人是极为宽厚的,一年四季都有新衣好衣裳穿,如今可真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容仪心口猛地跳了一下,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纠结起来,她低声道:“果然是她……”
此刻,一种淡淡的惊喜和在意料之中的感觉围绕在容仪心头,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觉得意外,其实许多事早有预兆,只是一开始她不愿多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怕是自己弄错了,但其实,也不会有别的可能。
就从这个订单开始,便不可能会是别人所为,能在那个时候给傅家订单的,一定是相熟的人,或者有这个能力和不畏惧流言的人,还有,把傅家真正放在心里的人,才会选择雪中送炭。
且还能做到,不留下任何可供探讨的蛛丝马迹,将自己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这不会是普通人家能做到的。
当然,从最开始,容仪也不觉得这会是一户普通人家能做出来的事,她将目光放在几户大户人家身上,可却一无所获,而后便是长青主动要求,要帮她查这件事,按道理来说,若是有长氏出手相助,帮忙彻查此事,想查到是很容易的事。
可偏偏,自从长青揽过去查之后,就再也没得到消息,容仪也不好意思去催人家,毕竟人家是帮忙的。
这些种种迹象无一不是在表明,这件事除了长氏,不会有别人,其他人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会有这个心思去帮夫傅家,显然,长氏是花了心思的。
容仪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说道:“这一下,我可欠长青好大个人情了,这是长氏有意在帮我们解决困难,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缘何有费了一番心思这种说法?
原因就在于,长氏一个大家族,傅家这点小事便用不上他们出手相助,在加之他们与傅氏之间的关联,也不过是容仪自己与长青是好友的关系。
即便如此,他们也用不着因为这一层关系,就下了血本去帮傅家渡过难关,这样的人情,是不容易还的,容仪也有了解,从前长氏还在京中时,府里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用的最好的,长氏虽不事铺张奢靡,但到底不是普通人家,人家曾经穿的,可都是皇家布庄赏赐下来的料子,即便是给下人裁衣裳,也都是请的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绣娘做的。
长家一直以来都备受赞誉,怎么会去用一个当时声名狼藉的布庄呢?多少是会受影响的,当然,或许那些流言是长家不会畏惧,更不放在眼里的,可对于容仪来说,终究是让她心里过不去。
他们大可以从一开始就打着厂家的旗号,去找拾衣局做衣裳,可他们却没有。偏偏等到风浪都平静的时候才让外人所知,当时傅家接的这一大笔订单,竟是赫赫有名的长氏所有的。
这么做的原因,容仪也想到了,一来,是因为当时流言传的颇乱,那个时候,长氏若打着自家的旗号,却将这样一大笔订单都交给傅家,想必会适得其反,更加引人猜测,到时候对傅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可如今,势头有了改向,大家对傅家的事也慢慢放了下来,再加之之前有一个秦国公爷做了铺垫,此刻再爆出这笔订单的大买主,便不会有太多难听的声音。
玉衡道:“如今,外面的人不知多么羡慕傅老爷呢,说傅老爷是个有福气的人,搬府另住之后,不仅有国公爷亲自去贺喜,就连刚回京不久的长氏对他都是有颇多照拂,更说傅家养到娘子这样的女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说是娘子为傅家带来了今天的荣华呢。”
这样夸张的夸赞,倒是容仪不曾想过的,她错愕半晌,脸微微有些红,眉头却拧在了一起,只说道:“这些人风向都是传得快,白的能说成黑的,从不分是非对错,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着实叫人厌烦。”
明明是长家的功劳,如今却安在了她身上,容仪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终究还是长青起到了作用,若非长青在中间,长氏就算再好,也不会管这么点儿无关之事。
容仪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玉衡连忙往她腰下放了一个软枕。
容仪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用这么小心,我自己照顾着呢,如今我这身子骨太娇弱了,动不动就伤着扭着了,叫你们也跟着担心受怕了。”
玉衡道:“关心照顾娘子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娘子若是伤着了,奴婢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担惊受怕的,万一娘子和肚子里的小主子有半点闪失,奴婢这颗脑袋可赔不起。”
……
富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