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然一刻,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好像已经深入骨髓,梦语殿下有些不确定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的识海在气血翻滚里试图搜寻一些有效的信息,闭目凝神之际,一个虚幻的身形总是在她的记忆深处若隐若现,那好像是一个白衣少年。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隐隐觉得他在冲着她笑。
她的绣眉微蹙,嘴角已挤出一抹淡笑,那吹弹可破的雪白鹅蛋脸暴露在绿光掩映之中,那是一种纯天然的美。
“殿下,你怎么了?”
南宫大人的声音突然在她意识的无底深渊里响起,震得她凭空产生一种耳膜破碎的幻觉,她被拉回了现实。
她的雪眸微微张开,似昙花一现那般迷人。脸颊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摊开。
南宫大人凝视着她,似是想要问些什么,可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没事儿,刚才想到了一个人!”梦语殿下淡淡地说了一句,她面无表情。
南宫大人避开了她的眼神,诧异道:“殿下想到了谁?”
其实南宫大人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梦语殿下就有这种出神的“病”。但他从来没有问过,今日斗胆一问只不过是一种常年挤压的口无遮拦。
他心里也没有底,这个神秘的小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一问而大发雷霆?因此他的眼睛始终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他忐忑之际,不曾想梦语殿下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转而,梦语殿下忽然看向独孤城,眸子里似是充满了某种严格意义上的渴望,她淡淡地问了一句:“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皇城吗?”
“不知道。”独孤城镇定道:“他们三人一直住在城隍庙,已经有些日子了。”
“哦?三人?”梦语殿下一脸茫然,疑惑道:“除了那俩人,还有一个是谁?”
独孤城想了想,似是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一个修仙者,修为还颇高有些实力,听他俩都叫他有狐大哥。”
“有狐?”梦语殿下若有所思道:“他是镐京人吗?”
“看样子不像。”独孤城顿了顿,道:“不过,倒颇有几分昆仑山真人的样子。”
霎时,梦语殿下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那记忆的碎片,零零散散地在每一个神经的渡口横冲直撞,她甚至有些晕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记起一些人,想起一些事儿,可具体是什么人和什么事,却好像又只是残留在那无底的深渊。
触不可及,她曾经也试图用意念去捕捉那些散碎的记忆,却始终是徒劳,聚拢又崩碎,如她的心情一样复杂。
她在睡梦里经常听到娘亲在呼唤她的名字,可每次都是她刚应了一声,那声音又飘远甚至消散。起初她还以为是舒妃娘娘的冤魂作祟,也请来了道法高深的老道做法,老道们得出的结论惊人的相似:都说是骨肉血脉的冤魂。
其实她也记不得娘亲的样子,只是偶尔听南宫大人说起一些关于娘亲的事情。
南宫大人说她的娘亲是一个贤淑的女子,帮助先皇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干预政事却被奸臣谋害。
可在梦语殿下的记忆深处,娘亲又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她法力高强能掐会算,偶尔脾气还有点暴躁,与“贤淑”二字貌似有些词不搭调。
愣怔间,那白猫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白猫的眸子里散发出墨绿色的光,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似是警惕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让人顿生恐惧之感。
于此同时,梦语殿下也从思维定式的泥淖中拔出,她的脸上依旧堆砌着笑意。
她轻轻抚了一下白猫,似是哄那受到惊吓的孩子一般。
独孤城突然问道:“殿下,那个人怎么办?要不要杀?”
梦语殿下自是知道,这是仟面郎君要的问话,于是她便直言道:“回去告诉仟面郎君,不但不能杀了此人,还要派人暗中保护好他。”
“是。”独孤城也没有多问便满口应了下来。
梦语殿下又接着说道:“这几天你就不用亲自去盯了,你留下来我还有其他事儿要你去办。”
独孤城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出了暗室。
原地,梦语殿下的目光转移到了南宫大人身上,南宫大人竟吓得有些哆嗦,慌忙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儿要交给老臣去办的吗?”
“暂且没有。”梦语殿下淡淡地回了一句。
南宫大人的脸色有些煞白,倒也不是害怕或慌乱,而是在担心皇城的安危,在他的眼里叛军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
可每次来见殿下,殿下总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不禁让他有些挫败感,叛军没有攻进城他依旧是位极人臣的太傅,可一旦叛军攻进来呢?
梦语殿下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也不着急跟他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南宫叔叔,我有些乏了,下去吧,有事儿我会传你。”
南宫大人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然后便转身离开暗室。
暗室里,那绿光突然原地消失,里面漆黑一片,两只绿幽幽的猫眼在黑暗中不停地晃动着,似幽暗之渊突然亮起的幕灵。
……
……
城隍庙。
曲流觞的尸体被秘密埋葬,由于他是链刀门的人,城隍庙里的道人担心殃及池鱼,并不敢给他做法事。
子衿对此感到很内疚,终日闷闷不乐,他总觉得对不住微醺,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这天晌午,子衿等三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皇城里。虽说是过了晌午,可这天空却是一片阴沉。
猪狐妖洗劫过的皇城,彻底丧失了生机,昔日的繁华彻底黯淡无光,皇城里到处是死气沉沉的一番景象,与之前的绝世繁华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昔日车水马龙的街市上,繁华望不到尽头,而现在肉眼可见之处,人流几乎屈指可数。
子衿三人坐在一家露天茶肆喝着茶,周围一片寂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小商小贩的吆喝声。
忽然,桌面上的茶盏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那茶沫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呼啸着漫到桌面。
皇城似是又在酝酿着另一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