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你说邬宁?”

“这件事情,我倒要问你。”

男人朝她走来,颀长的身影再度逼近她,那种馥郁的、侵略性极强的香气覆盖而来。

不久前他与她的亲密,顷刻间浮光掠影般划过脑海,昏暗中,他的喘息,炽热的呼吸,滚烫的身体,还有他对她做的……

一切交织成硕大的网,密不透风压迫下来,笼罩了她。

然而她此刻衣不蔽体,狼狈不堪,他却衣履妥帖,气度矜贵,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不久前曾在床帷间与她抵死纠缠过。

见他靠近,秦如眉苍白着脸,瑟缩着往床榻里退去。

“什么邬宁,我不知道……”

付玉宵握住她的下半张脸,打量她片刻,指腹摩挲上她红肿的唇,低低而笑,“邬宁,是奚承光的人。”

邬大夫竟是太子的人?

她一震,喃喃道:“什么?”

“别跟我装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手下用力,逼迫她抬起脸,缓缓倾身而下,“如果不是你,邬宁怎么可能短短一月就来到兆州,还成了其他人嘴里享誉江南的名医?还不是受了奚承光的指使。秦如眉,你真的很有本事,连当朝太子都被你牢牢握在掌心。”

秦如眉顾盼流莹的眼瞳,皆是震惊过后的难以置信。

她被迫仰头看着他,白皙的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美极了,锁骨纤细,肩头小巧瘦削,再往下去,被褥遮盖住大半雪色,却隐约看见姣好的峰峦。

他记得她腰很细,还没有他手掌宽。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说过她腰细,不过那时候她实在太瘦,如今丰腴了些,但他一只手仍可足握她的腰。

而不久前,她躺在他身下颤抖哭咽的姿态,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防线崩溃,失去理智。

那点带着哭腔的微弱低吟,昏了头一样萦绕在耳边,让他燥热难捱,折磨备至。

不够。

根本不够。

只要不是和她真正在一起,借助什么方法纾解都没用。

秦如眉怎可能感觉不出他的变化。

望见他眼中渐渐深浓的欲望,她惊惧之下,推开他的手,退后道:“付玉宵,你敢……外面就有人等着,容愿马上就会来找我……”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只不过是次数多少而已。

不过,今日时间确实不够,地方也不对,会被其他人打搅。

他心中的火根本没有纾解,反倒愈发炽盛。

扬汤止沸,只会让滚水蒸腾得更厉害。

但是没关系,很快就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和他待在一起。

到时候,再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搅他。

……只会有他们两个人。

而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竟已下腹一紧。

付玉宵敛眸。

“我叫红萍进来伺候你。”

她立刻道:“不要!”

他步伐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难道你要我伺候你?”

“混蛋。”秦如眉怒斥一声,别开头,难为情道,“我不需要伺候……你让红萍打盆水进来,我要擦洗一下。”

因侧头的动作,她露出一段绯痕斑驳的脖颈,明明是气极了不得不压抑怒火,却愈发显出别样的娇丽。

他语调上扬,“嗯?”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秦如眉恼得身子微微颤抖,却又不敢对他的视线,“我身上粘腻得难受。”

付玉宵不置可否,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叫人。

“等一下。”

他转过身,只见秦如眉蜷缩在床上攥着被子,因为难堪,她脸颊浮起淡粉,恨恨瞪着他,“把我衣裳拿给我。”

他视线扫过地上散落的衣裳,微挑眉,“都湿成这样了,你还要穿?”

“付玉宵……”

他照做了。秦如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从被褥里探身过去,从床头柜屉里拿出蜡烛与火石,点起蜡烛。

她的手因为力竭,还在微微颤抖,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点燃了衣物,扔到角落空置的铜盆里。

当那抹明黄的火光窜起,他盯着她,瞳孔里的沉冷深了,讽笑道:“好一个做事不留痕迹的付二夫人。”

秦如眉迎着他的视线,扯出一个笑,她很单薄,连呼吸都在战栗,“就许你淮世侯纤尘不染,不许我毁灭证据自保?”

付玉宵盯了她一瞬,转身推门而出。

红萍站在外面,自觉埋着头,“侯爷。”

“打一盆清水,再拿件衣裳送进去,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应该知道。”

男人只留下这一句,身影消失在月门小径的尽头。

红萍动作麻利,先打了盆清水送进去。

然而甫一进屋,屋中气味靡乱,床榻一片狼藉,红萍虽已提前知道情况,可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心跳如鼓,不过面上丝毫不显。

秦如眉身上狼狈,有些难堪,“红萍,劳烦你……”

红萍立即低头,“红萍什么都没看见!方才邬大夫已经替姑娘验过伤,却寻不到治愈之法,加之急事在身,就先行离开了。红萍只陪姑娘一个人回去。”

原来付玉宵都安排好了。

秦如眉心中一涩,点头道:“好。”

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淡淡的凉意,她撩开发,拣了衣裳,绕过屏风,恰好对上一面梳妆镜。

铜镜中的女子妍丽窈窕。

肩膀那里,一小片疤痕蜿蜒。

她心中一颤。

不久前床帷天地昏暗,被馥郁奢靡的气息笼罩意乱情迷时,男人吻在她肩头,在她耳边低低发狠的话语,重新回响在她耳边。

“你以为为何这疤痕年久不消?是我动的手脚。”

“秦如眉,从那年我护你滚下山崖开始,这辈子,除非我死,你别想再摆脱我。”

……

付容愿皱着眉,饮下了第三杯茶。

李嬷笑道:“估摸着时间也挺久了,不然老夫人就让愿哥儿去看看吧,不然凳子都要被磨穿了。”

付老太太笑起来。

“罢了,玉宵也还没回来,李嬷,你陪愿哥儿去看看吧。”

付容愿大喜,朝老太太一弯腰,“孙儿去了。”

李嬷忍俊不禁,“老太太您瞧愿哥儿,听见能去见秦姑娘,这腿迈得都要飞起来了。”

李嬷跟着付容愿走远,付老太太笑容渐消,转着佛珠的手也停了,眼神苍凉,自言自语,“以前,玉哥儿也是这个模样……”

留下来照看的禾谷闻言,问道:“老夫人,大公子从前也和二公子一样吗?”

“是啊,”老太太道,“玉哥儿从前身体弱,斯斯文文的,总不爱讲话,但每次隔壁姓汤的小丫头过来,玉哥儿也像这么开心。”

禾谷皱眉,“可据奴婢所知,淮世侯身边只有一个江姑娘,从未听过什么姓汤的姑娘。”

付老太太瘦得凹陷的眼睛抬起,“什么江姑娘?”

老夫人竟不知江听音是谁?

禾谷心中一震,越想越心惊,忙低下头,“没什么,可、可能是奴婢记错了。”

另一边,月门小径处,付玉宵淡淡看向扶着墙的她。

“走不了了?”

秦如眉腿脚酸软,不过才走了一段路,已然体力不支。

但付玉宵走在她身边,红萍根本不敢过来扶她。

秦如眉抬眼,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这只手骨节修长,宽阔粗粝,随意摩挲过她身上任何一寸地方,都足够留下久久不消的红痕。也就是这只手,不久前掐着她的腰,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念及此,她不由愈发恼恨,猛地打开他的手。

却忘记了自己方才扶着墙才能站稳,这一推打,竟直接跌进草地里。

脚踝的伤还没完全好,扭了一下,她跪坐在地,咽下到嘴边的痛吟,眼眶登时红了。

红萍吓到,忙要来扶她,谁知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更焦急冲过来。

“阿眉!”

秦如眉一怔,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身体已被人搂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付容愿把她抱在怀里,紧张看着她,“是不是摔到脚了?”

他的手臂小心圈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

几乎是立刻,秦如眉感觉到背后落了一道沉如千钧的视线,寒冷锐利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她虽然畏惧付玉宵,但此刻她实在累了,再加上付容愿就在身边抱着她,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她可以完全松懈下来。

那便放任自己片刻吧。

反正付玉宵恨她也不止这一点了。

秦如眉擦了擦眼泪,往付容愿怀里蹭去,闭着眼睛埋在他怀里,声音是哑了的哽咽,“容愿,我脚疼。”

她对他少有这样依赖撒娇的模样,付容愿心疼与喜悦交织,“那我抱你回去?”

秦如眉感觉落在自己背上的那道视线愈发寒冽,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她更加害怕,禁不住搂住付容愿的脖颈,把自己缩进付容愿怀里。

“抱我,容愿。”

下一刻,身子一轻,她已然被付容愿打横抱了起来。

付容愿抱着怀里的女人,临走前步伐一顿,看向付玉宵,笑道:“大哥,我们走吧。”

付玉宵淡道:“就这样回去,二弟不怕祖母斥责不成体统?”

他这个二弟最重礼仪。

闻言,付容愿果然一愣,犹豫地站在原地。

秦如眉怕他把自己扔下,一时急切,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别……别丢下我,容愿,我脚疼,我走不了。你若怕祖母罚你,到厅堂之前把我放下来就是,别在这扔下我。”

她如此恳求,付容愿怎可能不答应,心疼之余,立刻低声安抚。

“好好,我抱你回去。”

身后,付玉宵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视线愈来愈沉。片刻后,他轻柔一笑,大手指腹重重碾磨过扳指,几乎泛青。

作者有话要说:阿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