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结姻

所幸胡思遥的伤势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轻微脑震荡,经过医院的简单处理已经清醒过来。医生说不必住院,输完液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几天就好,但君廉执意要医院将胡思遥转入特护病房留院观察。

在医院的时候,胡思遥第一次见到了君家太子爷——君临风。

胡思遥住院的第二天,君临风随君廉来医院探病,提着大包小盒的补品,搁在桌上后,冲病床上的胡思遥深深鞠了一躬,诚挚地说:“胡小姐,谢谢您!”

“您太客气了,当时那情形,很多人都会那么做的。”胡思遥从床上坐起身来,“而且,我也并没有受什么伤。”

“可是,很多人会做的事,只有你这么做了。”君临风笑着说,“要不是你把我爸爸及时拉开,替他挡了那一棍,他老人家的脑袋只怕早开花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不过是脑震荡,君总又能伤得多重?”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项目部的人说,你拉开我爸后,凶手失去目标犹豫了一下,下手自然没有那么重了。如果换成是我爸爸在凶手面前,那一定是全力的一击,他怎么可能受得了?总之,谢谢你救了他。”

胡思遥只得赔着笑,也回敬些客气话。

君廉在一旁坐着,微笑着默然不语,等君临风道谢的话说完,也说了些慰问的话。

临走时君廉突然说:“小胡啊,我想,你不如到我公司来吧?”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君氏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到君氏来做我的助理吧。我早就有这打算了,上次在车上就打算跟你说这事的。”

“可是,这……”胡思遥面露难色。

君廉似乎洞晓了胡思遥的心思,说道:“你是担心谭总那里不好说吧?没事,我去跟他说,大不了,酒庄的股份我让他一点儿。”

“但是……”

“这有什么为难的吗?”君廉冷笑一声,“我让股份给他,是给你面子,我要个人还需要他同意吗?”

“君总这样厚爱,我再不答应就是不知趣了。好吧,谢谢君总。但谭总那里,还是由我去说吧。”

君廉点点头:“也好。”

君氏父子走后,胡思遥就给谭胜打电话,告诉他君廉想邀请她加入君氏的想法。谭胜支支吾吾似乎不太高兴。胡思遥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在依仗君氏这棵大树,我也并不想这么做,但如果我们不答应,只怕会不利于我们以后的发展。”

“你倒是攀上高枝了,可我呢?”

“我能攀上高枝还不是因为谭总您的赏识才有这样的机会?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您放心,我会更加尽力地把您和君总合作的项目做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谭胜再怎么觉得不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只能悻悻地同意了。

胡思遥在电话里跟母亲聊了一下关于君廉工程中发现的问题,觉得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没想到母亲却说:“不,我不要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整垮,这样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了,他最多被人说是奸商。我最终的目的是要让他身败名裂,要世人都知道他做下的龌龊事,他就算是死,也要背个千古骂名。”

这一番话,让胡思遥不寒而栗,她想到了这些事背后的助推手……

随后,胡思遥岔开了话题,跟母亲简单地说了一下受伤的经过。母亲沉默了片刻,突然咯咯笑道:“幸好你没事,不过你这一棍也值得,君廉以后应该会更加信任你。”这是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话刺耳,她体谅母亲心里的痛苦,但在知道她受伤后,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幸好你没事”,似乎对她义勇之举的结果更为满意。

胡思遥心里酸酸的,便不再吭声,也没告诉母亲,这次君廉遇袭,其实就是她安排的。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失落,长叹了口气:“唉,遥遥,你明白的,妈妈并不是不关心你。”

“嗯,我知道。”虽然这么说,胡思遥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这样的话题,不管说不说都沉闷,母女两个不约而同地住了声,接下来几天更是少有地不联系。

而君临风,第二天中午又过来探望胡思遥,陪她一起吃午饭。

他说医院里气氛很压抑,在里面用餐影响心情,第三天起便带她外出就餐。胡思遥想,以他公子哥的习性,肯定是带她去那种价格昂贵的高档地方,没想到君临风每天都带她去一些价廉物美的小店,点的菜式也以清淡营养为主,言谈举止并不似往常娱乐新闻报道的那样浪荡轻浮。

几天相交下来,胡思遥少了初相识时的拘谨,交谈时偶尔也能彼此打趣两句。

过了一周,她出院回家休养,君临风亲自送她回家。到楼下时,她自己拎了包,跟他道别。

君临风笑问:“思遥,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叫得自然亲切。胡思遥一愣,双颊飞红:“家里太简陋了。”

语气里没有半丝拒绝的意思,君临风一听,锁了车,接过她手里的包:“走吧,再简陋,也是家,只要你不觉得是我唐突了就好。”

“再简陋,也是家。”莫名地让胡思遥觉得心头一暖——她长这么大,自九岁时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跟母亲的相处有了微妙的变化和依赖,但母亲带给她更多的是沉重的仇恨。这是她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母女之情,在这重压之下,就像一股小溪流汇入江河,被吞噬得不见踪迹,多少次她想逃离这样的处境,稍微表现出不耐烦的时候,母亲从来不重言苛责她,还鼓励她:“遥遥,你不要管妈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吧。就当九岁那年,我没有告诉过你真实身世,你还是妈妈捡来的孤女,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有一个这样的母亲。我不会怪你的,永远都不会。当年,你的到来,也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意外,但毕竟,最后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我有的选,而你没的选。不要让我的仇恨,延续到你的生命里去。”

她说得很平静,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责备,但就是这样温和的语气,让胡思遥觉得充满了对自己的爱和对命运的无奈,她心里难过,更是舍不得母亲。想着那个给予自己另一半生命猥琐不堪的父亲,愈加觉得母亲可怜:“妈妈,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那些欠你债的人,做女儿的,会帮助你加倍向他们讨回来的,等结清了我们就好好生活。”她这席话,是说给母亲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母亲听到她这么说,都会哭,她沙哑的哭声像生锈的刀子割在她的心上,热辣辣地痛又没有明显的伤口。她也越来越恨害母亲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她们母女痛苦的人生。

她默默走在前面,君临风走在后面找话题:“你一个人在C城吗?”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呵呵,我多此一问了,我去人事处调过你的资料,你是一个人。”

她的资料上,还写着父母双亡。她默默按下电梯楼层。

电梯门打开,她说:“其实你不用说得这么避讳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所以没什么感觉的。”她掏出钥匙开门,“每个人都会经历失去,只是我比别人早些时间经历而已。请进。”

胡思遥那时在市中心租了套一居室的房子,她不喜欢住太大的房子,感觉空荡荡的,也不喜欢跟人合租,嫌太杂太吵。

她给君临风泡了杯茶。

君临风接过,不住打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之前在家里偶尔听我爸说起你,对你总是赞不绝口。这几天从他那里听得更多了,他说你头一次见他,服务员泡茶时,他只对服务员说过一次,泡茶的开水要稍凉两分钟再泡,你进公司后,就没有出过错。这么严谨的人,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人用不惯一次性用品才是。”

胡思遥淡淡地说:“你爸是我原来老板的最大合作者,打工就要认真负责才对得起他付给我的薪水,但我只管工作中的注意事项,可不能八卦地管他家务事,除非日后给我调岗,那时我自然就记住了。”嘴里虽然这么说,还是去取了一个备用玻璃杯,重新泡了一杯茶给他,“一次性的东西可多了,能完全避免吗?”

君临风闻言大笑。

那天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平时在工作中严谨冷傲的胡思遥,私下里也是冷美人一个。她说话虽然偶尔夹枪带棒,但思维灵敏,言谈让人耳目一新,再说一个美人即使说话尖刻点,也会被人看成是冷幽默。君临风是交际高手,最会察言观色,言谈中时时讨好胡思遥却又不落痕迹,所以两人谈得还算融洽。

君临风喝完茶就走了。

从那以后,君临风经常约她出去吃饭。

没过多久,君临风就向胡思遥表白了。

那天他们一起吃晚餐,在一家西餐厅,隔壁桌的男人向女人求婚,捧了束玫瑰花,拿着戒指单膝跪地背书一样说着肉麻的话,说得生硬干巴。女人撇着嘴不高兴,说他没诚意。男人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书呆子类型,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这个,你非说要有个求婚仪式,还要在公共场所,都依你还不行?这还不够诚意?”

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女人更气,把玫瑰往桌上一丢,气冲冲地跑了。男人这下倒不木讷了,赶紧追了出去。

胡思遥喝了一口酒,切着牛排笑着说:“感情水到渠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明白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面子工程做什么。”

君临风望着她,半起身在丢弃的花束里抽出一朵,递到胡思遥眼前:“那,开始总要表明心迹的对不?”

胡思遥挑了挑眉毛,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做我的女朋友。”君临风将玫瑰往前送了送。

她伸手接了,随手放在桌上,没有正面回应:“快吃吧,牛排冷了腥腻,别浪费。”似乎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君临风没有追问,依言吃饭喝酒,谈笑风生。

但自那以后,两人却像恋人一样正经地约会。一开始,胡思遥没有刻意拒绝,是想,也许通过君临风能更快达成母亲和自己的心愿。

当她在电话里将这件事告诉母亲的时候,母亲在那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她以为母亲是难过,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母亲开口了:“遥遥,你千万不要用情太深,妈妈虽然很想报复,但不想搭上你一生的幸福,能离远点就远点吧。”

原来母亲还是担心自己的,胡思遥想,嘴上应承着,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自那以后,母亲打电话并不问及她跟君临风之间的情感走向。

随着跟君临风的交往越来越密切,渐渐地,胡思遥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他了,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亲近,而君临风也总这么说。

当胡思遥意识到自己对君临风的感情后,想到自己密谋的事,再思及日后东窗事发的情形,越想越觉心寒,便想退缩了,经常无故发点小脾气,希望与君临风慢慢拉开距离。而君临风则以为是她没有安全感所致,于是精心策划了一场求婚仪式,知道她朋友少,又不喜欢热闹,所以那天就他们两个人。

不管之前外界怎么流传君临风的花边新闻,但跟她在一起这俩月,却处处表现得很专情。

求婚的地方是在她家。

那天他送她到楼下时,提出到胡思遥家小坐一会儿。在他表白后,还是首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跟之前那次请求到胡思遥家坐坐的性质又大不相同,那次是君临风接自己出院,不让他到家坐坐就有些不礼貌了。一般来说,就算是单身男女,在同意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的同时,就算是默许了“小坐”中可能会发生的任何变数,更何况两人现在是情侣……

胡思遥看着君临风淡淡笑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甚至有些楚楚可怜:“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我还要跟君总去工地视察进度呢,很累的,上次的事我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明天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君临风已下车,从后备厢抱出一个大纸箱:“没事,老君现在已经很注重安全问题了,保证明天你头发都不会少一根。再说,你怎么也得给男朋友一个讨你欢心的机会吧?”他冲自己抱着的纸箱努嘴,“难道我送你这东西,还让你自己搬上去?那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胡思遥拍拍纸箱,响声闷闷的:“什么东西?这么大,我家可放不下。”语气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算是侧面默许了。

君临风紧跟在胡思遥后面,略带不满地嚷嚷:“喂,我说胡思遥小姐,你是不是该表现出像一般女孩子收到男朋友礼物时那种双眼放光又无比期待的喜悦之情?”

胡思遥并不领情,斜眼看他:“你都说了‘一般’女孩子才会这样。”

“我的‘一般’是泛指,不是对质的评定。”

“好口才啊,不过,君大少,不管你怎么指,都该知道我不在这个范围内的。”虽然嘴上说得有些冷淡无情,但为免他负重太辛苦,电梯门开了她很体贴地按着键让他先出去,而且早早就准备好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君临风就冲了进去,将箱子搁在地板上,不停地揉着手臂:“还真的挺重的。”

胡思遥拿来剪刀,正准备剪断包装的绳索,被君临风一把夺了下来:“你先去洗个澡,回来我就帮你拆开了。”

洗澡?胡思遥自然想到了这话背后的意思,脸上有些不悦:“东西也都送到了,就不用你操心拆包装的事情了。”

胡思遥上前两步正对着君临风,身体向前倾准备夺回剪刀,却被他顺势拉进怀里。他在胡思遥唇上啄了一口,望着她正色说:“思遥,自我成年起,就一直玩世不恭,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也从来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承诺,我知道你心里顾虑的是什么,即使是现在我想向你表明一些自己的态度,也不敢肯定地许诺些我从前从未做到过的事。你明白吗?”见胡思遥一脸不解,又接着说,“你不同于一般女孩,这份不同让我不敢随意地花言巧语糊弄你,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慢慢变成符合你心目中期待的样子。”

胡思遥直直地望着他:“如果说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你在我心中该是什么样子,你信吗?”

“相信。”君临风说这话时将脸转到一边,不让胡思遥看到他眼里跳动的怒火。

胡思遥即使没看到,也猜得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尽可能地激怒君大少,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但当君临风转过脸来冲她笑时,她就知道自己打错算盘了。

“你去帮我煮杯咖啡,或者倒杯酒……好吧,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反正过十五分钟再出来就对了。”他又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语气满是宠溺,“快去吧。”

胡思遥从自己的卧房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被他关了,小小的客厅笼罩在一团温暖梦幻的紫光里,而君临风就站在紫光旁边冲她淡淡笑着。胡思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将茶杯轻轻搁在茶几上。

君临风已过来将她拉到紫光前:“思遥,看看。”

那是一座小小的欧式建筑模型,院墙挂满了盛放的蔷薇,微型小楼有三层,紫色的光就是从小小的玻璃窗里透出来的。模型做得精致漂亮,一花一叶都跟真的一样。

胡思遥不解地望着君临风,实在猜不明白他的意思。

君临风拉着她的手,抚摩着用绢纱做的蔷薇:“思遥,我一直渴望有这样的一幢房子,和爱的人一起,很奇怪,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多小?”胡思遥抽出手,歪着头笑问,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君临风不以为然,轻轻扳正胡思遥的肩,让她面对着氤氲在柔和紫光里的建筑模型,继续说:“就算你以为我是在编故事,那也给个机会听我编完吧!如果说君家缺什么,那大概就缺一种叫温情的东西了,那么大的家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加几个佣人。小的时候,很少有人陪我玩,父亲很少回家,母亲沉默寡言,家里冷冷清清的。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云南来的插班生,她并不是很漂亮,但特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我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却清楚地记得她的笑,和她嘴里描述的家乡。我那时就在想,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拥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个相爱的人,一群孩子……”

这一席话听进胡思遥的耳朵里,简直怒不可遏——这个仇人的儿子,生活在父母摧毁他人人生后获得的优渥环境下,居然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地将之说成自己的不幸。

胡思遥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冲君临风连连摆手,说话声音因为笑岔气而颤抖着,竟带几分哭腔:“还是,还是,别编了,听不下去了。”

君临风稳住她,见她脸上已经挂着几道泪痕,以为她是笑出眼泪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捧住她的脸,一口气说完:“思遥,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是我心血来潮送你这看不懂的礼物,这是我在云南洱海边上买的房子的模型,我想跟喜欢的女孩子生活在这里,这个模型是在建房之前就根据我想象的规划图做好的,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合适的人,现在,终于有了,思遥,嫁给我吧。”

胡思遥一下子愣住了,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心里五味杂陈。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也对爱情有过向往,君临风说前面那段话时,她恨过之后,不过在心里嗤笑是其别出心裁哄女孩子的小手段而已,当他郑重其事地说出求婚的话时,令她有片刻的失神,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或者,他不姓君的话……不要说以后,至少现在可以笑盈盈地接受他此时的诚意。

她安静的样子,让君临风以为是害羞,颇有些自得地打开木楼的小窗,将事先放在里面的戒指掏了出来。原本的计划是胡思遥在看到模型时兴奋不已,自己翻看时找到戒指,多少带点浪漫的惊喜,但刚才事态的发展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没心情再慢慢秀,所以自己拿了出来,套在胡思遥的手指上。

他弯腰吻住胡思遥,拥着她倒在沙发上。

这时,窗外一阵急促的“噼啪”声,房间瞬间大亮,也将胡思遥惊醒,不知是谁在放烟花,绚丽的色彩从窗外钻进来,将一切衬得更加的不真实。她轻轻推开君临风,起身开了灯,用少有的温柔语调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求婚还有开玩笑的吗?”君临风有几分被中断的烦躁,他起身几次想拉她,都被她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嗯,知道了。”

胡思遥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用直接的言语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就是因为这样,越发与君临风遇到过的女孩完全不同,他将两人相处时所有她对自己不在意的表现都当成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不过玩得比一般的女孩子高明些而已。刚认识时,她的干练爽利让他心生亲近,在接近的过程中,她不咸不淡的回应让他起意征服,他想看她彻底臣服自己后的样子,所以挖空心思地讨好胡思遥,不过他不自知的是,在相处的过程中,自己也越来越喜欢她。

胡思遥的回答让君临风有些不满,不过他清楚,以他对胡思遥这段时间的了解,如果硬要她给个明确的态度,无异是将事情逼到不可转圜的境地,就当她这个回答是默认吧。

如此郑重其事,却得到这么个委屈至极的结果,真是让人挫败。

但他浪荡公子哥的劣性发作:这么聪明能干,娶回家来也不算一桩蚀本生意,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这么一想,觉得来日方长,没必要争这一日长短,于是极有风度地跟胡思遥道别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胡思遥矛盾的心理。

她在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跟君临风之间的距离,即使自己母女放下恩怨不再谈报复之事,也怎么都不可能结成一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跟君临风的情感,让胡思遥陷入了尴尬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