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去了,秋天到来了。
东和汽车工业在春天推出的1100立升家用汽车非常成功,当月的产量就达到了一万辆。
这使车和汽车工业的销售商——支和汽车销售公司办公大楼里洋溢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生产1100立升畅销车的东和汽车工业,把东和花神放大成十倍的模型,安置在位于日本桥附近的东和汽车贩卖总社屋顶,让它不停地旋转。
悬铃木树叶枯黄的季节,有一天,羽山竖起大衣领,站在道路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东和汽车销售总社的那幢九层办公大楼。
羽山的眼中慢慢地燃起了愤怒之火。因制造自杀事件而撵走了兄长的那些总社的头儿们,或许正心满意足地在楼里走来走去,或许在部下们的前簇后拥下,正带着俱乐部的女子和歌妓们穿梭往来于温泉的高尔夫球场。
杀死律师浜田和他的情妇亚也子以后,羽山那颗愤怒、仇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两个人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羽山在杀死他们之后,趁夜色把浜田的轿车扔在横须贺的三园人街,也就是与丢弃拆毁了的汽车部件的那块空地并排的街道。
当然,汽车牌照是取下了的,发动机和汽车底盘的刻印号码也用砂轮磨掉了。
新闻界广泛地报道了浜田失踪的消息。
然而,以后始终没有登出发现浜田尸首的消息来。恐怕是拆毁汽车的人利用天赐的本领,把汽车拆散成一片一片的部件卖掉,然后借用其他人的驾驶证取得新的车牌,再通过专门经营脏品的经纪人,卖给毫不知晓原由的人。这样的话,就能在车上打刻出与新驾驶执照相同的号码来,不会被调査出是浜田的汽车了。
但是东和汽车销售总社有资本达一百二十亿日元,羽山所拥有的九亿日元根本无动其大局。而且因为汽车销售总社的大股东是东和汽车工业和东和银行,所以当知道羽山开始收购股票时,就一下子增加数倍投资,因而也就轻而易举地使羽山所持股票的股数降低了。
因此,羽山暂时放弃了作为复仇手段而打进东和汽车销售总社董事会的计划。而且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敌人不仅是汽车销售总社,还有汽车工业公司的最高头儿们。
羽山毅然决定要对那些家伙实行残虐的复仇,要好好让他们体味一下暴力,恐怖是什么滋味。羽山僧恨地盯着东和汽车销售总社的办公大楼,心中这样暗暗的发誓。
一周过去了。
殿冈次郎是东和汽车销售总社的副社长,担当着营业重任。殿冈次郎的小女儿娟子,是殿冈与曾是女演员的后妻生的。
当殿冈还在东和银行工作的时候,为了出人头地而娶的前妻是东和一财阀家的女儿。说起来,这仅是唯一值得夸耀的,殿冈也从没有认真理会过这个丑女,直到她死。
殿冈因为现在金钱和地位的变化,而产生了一副威严的外表外,其实他并不英俊。因此,他和前妻所生的一男二女,无论怎么说,相貌也只能算作一般。
但是娟子就不同了。
娟子继承了她母亲的血统,有并不魁梧却极为匀称的身材,还长着与现代型体相对应的日本木偶一样的脸蛋,全身没有一点不协调的地方。因此,父亲特别溺爱她。
年满十八岁的娟子就读于户山的学习院女子短大。那天下午,才过二时,学校的课程就上完了。
娟子觉得这么早就回家没什么意思。便与另处两个同学慢慢步行。当她们走到明治大街时,她说道:
“今天时间还早呢!从现在起,我们做些什么呢?”
她们的家都住在西武线,所以常常结伴而行。
“电影也没什么意思。”
“去享受一下带劲的行不?”一个同学提议道。
她们还是象在学校里一样,故意使用粗鲁的词语讲话。
“去打保龄球不?可以到我爸爸挂账的地方去。”娟子说道。
“挂账?第一次听说,你怎么一直没有说过呢?”
“那里太高雅了,又不怎么有趣,而且去那儿玩的,净是些老年人……”
“要是不付钱的话,就玩点一般化的,行吗?我看一起去吧,跟老年人开开玩笑不也很有趣吗?那地方在哪儿?”
“原宿那儿。还有芬兰式蒸气浴,打完保龄球还可以去洗蒸气浴呢。”娟子兴高彩烈地说道。
“和男人们在一起?”其中一个充满了好奇心,惊讶地问。
“当然啦……那可真有意思。”
“不要说了。”于是街道上扬起了爽朗而娇柔的笑声。
三位女学生在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有一位男子驾着摩托车,一直跟在出租车后面。这个人戴着头盔、挡风眼镜和口罩,把整个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他身穿一件皮革夹克衫。
这个人正是羽山,此刻他驾着一匹雅马哈305摩托车在短大的正门外附近跟踪娟子。
高峰期的街道,汽车首尾相接。在这种时候,没有比摩托车更为方便的交通工具了。而且,羽山驾驶的是一辆超过250的很不错的摩托车,车胎是运动赛车的那种,其加速性能非常好,从启动到达到200公里时速所花的时间,简直可以和加来E型车胎的轿车相比,而且毫不逊色。
羽山心情舒畅地尾随着娟子她们乘坐的皇冠出租车前行。
不久,出租车就在一幢叫做原宿安道训练诊所的五层大楼前停住了。
从大楼的名牌看,根本无法知道这是经营保龄球场的,其实,这是个特殊的会员活动场所,它的会员们大概都居住在原宿附近。
宽阔的参进大街左右两边被用来作为停车场,可以停车。在那里停放的车多半是靠父母养活的年轻人购买的体育比赛用车或者是GT车。
从出租车下来的三位女学生很快就消失在大楼里。羽山在离大楼稍远一点的地方等了两、三分钟,当他断定她们不会马上从大楼里出来以后,就驾着雅马哈向世田谷下马的隐蔽处急速地驶去。
五十分钟以后,羽山再次回到原宿诊所门前时,他骑的摩托车已经换成洋子的那辆菠萝乃茨911型了。当然,车牌号又是经过伪造的。
羽山穿着琼·特莱西服,白色的衬衫,带着一条深绿色领带。这一切都衬托着他严肃的脸庞,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手里提着保龄球网。
他将车沿着人行道停下,然后以很老练的样子进了大楼。
大楼的三楼以下分别是蒸气浴室、国际象棋俱乐部,以及单间的休息室等,五楼是西餐馆。
羽山乘电梯来到四楼的保龄球俱乐部。
保龄球俱乐部一共有二十多条滚球道。羽山将会员证出示给守门人后踏进俱乐部里面,这以前他曾有两、三次跟随娟子、殿冈来过,他知道她和她父亲是这个俱乐部的会员,于是自已也加入了进来。
俱乐部里空空荡荡的,混杂在众老男女中的娟子等人很突出,连她们的姿态也非常显眼,羽山毫不犹豫地朝娟子她们那一组旁边的回弹球架上装上自己的十六镑球。
那回弹球架是和娟子一组的几个人共用的,里面有一位是她们中间相貌最丑的。羽山这时没有马上前去与娟子搭讪。
羽山脱去上衣,稍稍松了一下领带,迅速换上了保龄球鞋。
羽山那胸膛上隆起的强健的肌肉在脱去上衣后,显露了出来,透过白衬衣映入了娟子的眼帘。
羽山在接近亚也子的时候拼命练习,所以球艺高超,平均每个保龄球能击倒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瓶子。
他一出手就打出一个正道好球,博得了周围人们的阵阵掌声。很快地,羽山就和娟子交谈了起来。
三个小时后,羽山和娟子他们分别去蒸气浴洗澡冲汗,请人按摩,又来到五楼的餐馆。
洗澡冲汗以后,再喝一点鸡尾酒,人们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娟子她们更加特别能说能笑。羽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自由的摄影师。
吃完饭,羽山礼貌地把她们送到西式新宿车站。
娟子她们伙伴中长得最不好看的那位叫石田良子,羽山估计,要达到同她在旅馆里幽会目的的话,大概只需要十天左右就能把她弄到手。
石田良子虽然脸蛋长得不好看,但她的身子——别是有环状肌肉的部分很美妙,尤其让人感到满意。
在此之前,良子曾经与两、三个男学生有过交往,但最终总是以失败而告结束。因此对良子来说,能接触羽山这样的人可真是令她兴奋不已的妙事。
石田良子的父亲原来是陆军中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日军驻所罗门群岛附近阿布利斯岛守备军的司令官。他常向部属们灌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武士道精神,而自已则在得到联合国军大反攻的情报后,就乘飞机逃到了澳大利亚,在那里,他立刻遭到逮捕成了俘虏。
随后,石田成为俘虏的事并没有公布出来。他向联合国军提供了日本守备部队的装备和兵力布置情况,使联合国军能够轻而易举地就攻克了这个岛屿。在日本方面,也为了避免这事给全军的士气带来不好的影响,也就没有公开发表石田逃走并叛变的消息。
大战结束以后,石田被送还日本。他的部属们全都“玉碎”而死,而他自己却面无愧色地四处煊耀说是带人进了山洞坚持战斗,直到战争结束,才得以回国。
指挥攻克阿布利斯岛的联合国军最高指挥官们,为了让慕僚们承认自已战术的高超,也就没把石田投降、供出守备及兵力布置情况的事实公布出来。
石田回到日本,只是走形式似的被审判了一下,很快就出狱了。出狱后,他开了一家古董店,专门将他的商品卖给驻留军人,为此,他赚了不老少的钱。
日本军队恢复后,石田除了仍领取髙额月薪外,居然还成了防卫厅的顾问。他首先倡导发起恢复征兵制度。另外,他还让长子出面把东和工业的卡车卖给防卫厅。
和良子有性关系后,羽山从良子口中知道了她父亲的事,知道了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羽山感到:石田属于自己应该认真对付的那种人。
从兄长诚一那里,羽山对石田的情况早有较多的了解。作为指挥官的石田,背叛了阿布利斯岛守备部队的将士们。哥哥诚一就是当时的一名士兵。在美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诚一的腹部和腿部都受了重伤。在海上漂浮的时候,被当地的土著人用独木舟救到附近的岛上,多亏了那些土著人的帮助,他才从死里逃生,独自一人活了下来。但却因负伤遗留下无情的终身残疾。诚一好多次都想向阿布利斯遗族会的人们揭穿石田背叛守备军将士们的事实,都因石田事前得知,便雇佣了杀手向诚一施加压力,要他不得泄露半点秘密,否则就要他的命,事情才没有被告发。
迷上了羽山的良子,一个月后,就对羽山俯首贴耳、言听计从了。
十一月的有一天放学后,良子对殿冈娟子说:
“有件事很想跟你谈谈,不知你是否愿意听?”
“什么事?啊,知道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隐瞒可是不行的哟!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你呀,就象变了一个人样似的。”娟子戏谑地说道。
“想隐瞒也瞒不了呢!我就是想请你给参谋参谋。”良子笑着说道,由于荷尔蒙的关系,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非常难看。
“真不好意思……我们约会的时候,图一时快乐……”
“真不象话。”
娟子说道,内心中涌起微微的嫉妒和强烈的好奇。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新宿西口。在乘车途中,娟子好几次都想打听良子的恋人叫什么名字,良子总是笑笑没有回答,很神秘的样子。
新宿西口的地下停车场完工以后,这一带的面貌大改,从这里到净水场迹全都是一幢幢高楼大厦,看起来极为壮观。前段时间因为施工而禁止在大楼之间停车,现在大楼之间和楼前的一些空地都已开辟为车场,人们的车在这里可以任意停放了。
因为是星期六的下午,大楼间的停车场是空荡荡的一片,四周也较宁静。不时才传来几声过往汽车的喇叭鸣叫。
娟子跟着良子到了净水场迹;刚停住车就看见从道路左测的兰鸟牌轿车上下来一位身材硕长的男子,他就是羽山。
“啊!原来是他……”
娟子立刻显得尴尬起来。原来娟子在保龄球俱东部第一次见到羽山时,就对他有好感了,没想到良子……
“是他!你很吃惊?”
良子的语调中,混夹着一种骄傲的夸耀口吻。
娟子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心想:自己肯定会找到比羽山好得多的小伙子,凭自己的这副美貌,而且父亲还是东和汽车销售总社的副社长呢……
正在等着她们的羽山,向二人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打开后车门,说道:
“唉,对不起……这段时间真是失礼了。快请上车吧!上车后慢慢谈。”
良子推着娟子后背,把她送进轿车的后座,自己则坐到了羽山的旁边。羽山立刻发动了引擎,车子开动起来。
“真让人吃惊,什么时候与良子发展到这一步的?”
娟子在羽山背后问道。
“不要太难为我了。”
羽山象是不好意思似的说着,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汽车出了甲州街道,向离新宿越来越远的方向驶去。
“去哪儿?”
娟子略显不安的问道。
“去北川的家……”
良子回答道。在良子独自一个人与羽山幽会时,羽山曾带她去过下马的那所隐蔽处。良子见门牌上写的是“北川”,就很疑惑,追问原因,羽山解释说北川守是他的真名,“羽山”只是作为摄影师的笔名而已,为了慎重,在原宿诊所的会员证上写的是北川守这个真实的名字。
汽车在远离甲州街道的S形道路上转了几个弯,不一会儿,车子便滑进了下马隐蔽处的院子里。
“你调换车了吗?”娟子在院中没有看见菠萝乃茨型911型轿车,便问道。
“那车正在修理,前不久被卡车撞了一下。啊,好了,请下车吧!”
羽山下来把车门关上,然后去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娟子稍微踌躇了一下,等良子下了车以后,才从车里钻出来。
当二人跟着羽山走进客厅里面,这时候,羽山突然众裤包里抽出一根塞满铅蕊的砂粒的、外面包着皮革的黑杰克棒,气也不吭一声地向娟子的后脑部猛击下去。
随着一声闷钝的响声,娟子便倒在了地板上,血,从她的鼻孔里流淌出来。
“干什么?”
良子瞪着恐怖的眼睛盯着羽山。是羽山要她把娟子带到这里来的,想不到竞会是要对娟子施以如此暴行。
良子的话音刚落,自己的耳根上部也遭到羽山的黑杰克棒的猛击,她一下昏了过去。
羽山好一段时间里都只是抽着烟,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因为窗帘是关闭了的,不用担心会有人从外面看见这儿发生的事情。
羽山抽罢烟,仍掉烟头,从储藏室里拿出绳索,分别把两个人的手和足捆在一起。当羽山在捆绑中接触到娟子时,感到她非常丰满。
羽山把两个人拖进餐室便自顾地躺下,等着天黑。良子和娟子一会就醒转过来,用仿佛是看老虎吃人一样的惊恐眼神看着躺在榻榻米上的羽山。
天快黑的时候,羽山从冰箱里拿出三节灌肠和几个柑橘作为晚饭。饭后,他把两人扛到兰鸟牌轿车旁,再将她们挨个塞进轿车后座,想了想,又用绳子把两人紧紧捆在一起直到她们不能够动弹才住手。然后,找来一块帆布把她们盖住。
这时天完全黑了下来,羽山趁着夜色开车来到玉川大道,再从二子玉川进入厚木街道。不久,车从下马倒左拐,驶进一处隐蔽的小屋旁。
这就是曾囚禁浜田的地下室的那处小屋,现在,羽山已靠自已的力量把它扩修成了一个带地下室的房子。而且还使用氢蓄电池作为电源代替过去有噪声的汽油发电机。
羽山锁上兰鸟轿车,关好小屋的门窗,然后操纵着墙壁上的杠杆,通过油压,一扇一米半见方的铁门从水泥地板上慢慢升了起来。过去到地下室去是借助随时放下提起的梯子,现在改成阶梯了。
娟子和良子由于汽车的震动,都又昏了过去。因为羽山把她们捆得太紧,两人的尿都幣出来了,而羽山却根本不管这些,把两人一起扛起,打开地下室的电灯开关,把她俩扔在地下室的地板上。
那个安放有双人床的小屋跟过去一样,还是只有四个榻榻米大小,只是在里面增建了一个有十个榻榻米大小的专门用来关人的牢房,左面也修建了一个同样大小的牢房。
这两个牢房面向外面小房间的一面都安装上了铁栅栏,牢房里还准备有非常简陋的床铺和一只小便盆。
羽山在小房间里把两人身上的绳索取掉,把娟子放进里面一个牢房,把良子放进左边的牢房,然后锁上铁栅栏的门,自己躺在外面小房间的床上点燃香烟吸了起来……
首先苏醒过来的是娟子。她定了一下眼神,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走近铁栅栏。
“你要干什么?你出来!你这个变态的恶魔……”
娟子厉声喊叫着,美丽的面庞因激愤而变得歪斜不整,显得很吓人的样子。
“你叫这么大声,嗓子会痛的哟!这里离其他人家都很远呢,真可怜啊!你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小姐!”
羽山阴阳怪调地说。
“为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你还是人吗?”
“自从发誓要报仇后,我就放弃了做人的打算。”
“报仇?”
“嗯,向你父亲报仇。”
“为什么?”
“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羽山冷冷地说道。
“求求你,让我回去……只要放我回去,其它的什么都好说,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求求你啦!”
“那好,你乐意把你的身子给我吗?”
“知道了,是要我的身子吗?那很容易,如果能放我,就是死我也跟着你。”娟子坚决地表示道。
羽山啊啊地干笑起来,“真会开玩笑,一个姑娘,连楞儿都不打就这样答应了,太快了点吧。”
“畜牲……”娟子咬牙切齿地骂。
“你不能使用更高雅一点的词汇吗?”
“我真想杀死你!”
“真是不见不知道,你是个满有性格的小姐嘛!好啦,好好休息吧!祝你做个有人来救你的好梦。”
羽山用从鼻腔里发出的哼哼声,冷冷地说道。
这时,良子也站了起来,高声叫喊道:
“我们都被你骗了,你这可恶的骗子!”
“你们两个都不要喊,这对你们身体不好,还是冷静一点吧!”
羽山站起来说道。随后从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两袋干食品和塑料水桶,分给关在牢里的娟子和良子。
为了节省蓄电池的电,羽山改用油灯照明,做完这一切后,他出了地下室。关上铁门,驾着那辆兰鸟SSS轿车离开了小屋。
羽山回到下马的隐蔽处。良子和娟子的教科书还放在客庁里,还有印着大学名称的大纸袋。
羽山把这些东西拿进客厅时,是戴着薄手套的。因此,这些东西上面都没有留下他的指纹。
羽山再次戴上薄手套,把它们拿到汽车后座上,继续开动兰鸟SSS轿车,朝良子与娟子的家开去。
良子的家在练马的上石神井附近,娟子的家在武藏关附近。两处都是新房日益增多的商品住宅区,到底是两个富翁之家,都买下了起码有一千坪(3300平方米)的建筑物,看来围墙也都是新修的。
羽山去这两家的前后转悠了一圈,然后把各家女儿的教科书分别扔进了各家的围墙里面。
黑暗中,羽山驾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回到了新宿。
在高天寺,羽山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他把车停靠在旁边,接着走进去操起了电话。
羽山先是拨通了娟子家的电话号码,当然也还带着薄手套。
“喂!喂!这里是殿冈家……”
话筒里传来了中年女佣的声音。羽山用手帕捂住嘴说道:
“你主人在吗?”用手帕捂着嘴发出的声音很怪,连羽山都不能想象怎么这么怪。
“请问你是哪位?”
“就说是娟子小姐最好的朋友吧!说是娟子的未婚夫也行。”
“嗯?”
“也就是想同娟子结婚的人。”
“请你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怒气冲冲的半老男人的声音。
“谁?你是谁?少来开玩笑!”
“开玩笑当然不好,你女儿在我手中。”
“什么!”
“请拿出你女儿的赎身钱。”
“你说什么呀!净是些混账话,我要向蝥察局报告!”
“要是叫了警察,你家娟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快到你家后院光叶榉树周围看看吧!我把你女儿的教科书还来了。好啦,以后再联络吧。”
羽山冷冷地说道。
“等一下——”殿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要多少才放我女儿回来?”
“准备三亿日元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混账!我怎么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况且是这么短的时间。”
“卖掉手中的股票,如果还不够就从总社的金库里拿。”
“不行。”
“啊!比起自己女儿来,还是金钱和地位重要,是不是?明白了,那么,我们不用再交涉了,我立刻杀死你的女儿,然后嘛,再去找其他的人!”
“等着!你给我等一下!让我想想办法。”
“那好,可不要违反协议哟!听着,不要忘了。请随时带着东和电机公司出的那种无线电报话机,从今天算起,三天以后,我用报话机通知你,听明白了吗?还有,要戴上耳机,报话机的耳机。”
“明白了。”
殿冈竭力从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
这一次,羽山用中野锅横附近的公用电话给良子家打电话。
当年的陆军中将石田象是在饮晚酒,他说起话来带着阵阵喘气声。
“谁!你小子,快通报姓名!”
“我可不需要通报姓名,你女儿在我手里。”
羽山回答道。
“随你便,女儿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真有勇气!”
“住口!你有什么要求?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分文没有。”
“你这家伙,在大战中把自已的部下出卖给联合国军来保自己的命,今天又发起推行日本战时体制,这中间你吞了不少吧!你这只贪婪的恶狼。”
“混蛋!一派胡言!”
“不用多说了,我这就把你以前的罪恶和现在正在干的那些丑行在报纸上发表。并立刻杀死良子。”
羽山冷冷地说道。
“随你便,还有,你小子说良子在你手中,有什么证据呢?”
“搜一下后院,有你女儿的教科书。”
“那就是证据啊?让我女儿接电话。”
“我可不是傻瓜,告诉你吧,我可是反侦察的内行!”
“嗯,你要干什么?要知道,我是我,女儿是女儿。而且她本来就是不该生下来的。我从巢鸭监狱出来以后,将近五十岁了才有的这个女儿,如果她死了话,我还可以节约一笔嫁妆费呢。”
石田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那好,我就按你的愿望把她杀掉,让你省下给她的嫁妆费吧!不过,我得把她的尸体扔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日比谷的交岔路口或者是东京火车站前,再把你女儿列数你罪状的传单仍在她的尸体旁边,你看怎样?将军阁下?”
“你这恶毒的家伙。”
“说什么?你这个出卖灵魂的畜牲,你才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家伙。”
羽山说着就要切断电话。
“等一下,请等一下!给我一周的时间考虑考虑。”
“你明白了啊,很好!要是你要耍花招,我就把你的来历向三大新闻社公布,记住了吗?”
“嗯,明白了。”
“顺便告诉你一下,被你这头畜牲出卖的将士们都死了,他们可怜的亲人中有的到现在还在寻找他们呢。我奉劝你少耍些花招为好,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
“看样子,你是阿布利斯遗族会的人罗?”石田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怖。
“是谁都不要紧,不过你想要知道也好。我是阿布利斯的幸存者,战败后,被当地土著人救到附近小岛上才逃出一条命。后来,和土著人的女儿结了婚,现在加入了英国藉,名字也改换了。前不久回日本看看,才知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还活在世上。”
羽山说完就切断了电话,正好漏听掉石田的嚎叫声。
三天以后,地下室里的两位姑娘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只是蜷缩在床角一个劲地哭个不停。尽管如此,出于对生存的希望和饥饿的那种动物本能要求,两个姑娘对羽山送来的食物不管好坏都象狗一样狼吞虎咽下去。
第四天是星期天。整整一天,娟子的父亲殿冈都和身着便服的刑警守在家里。殿冈象笼里的熊一样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桌上三部拉出了天线的无线电报话机正发出细细的电流杂音,房屋附近有超过二十名的刑警正张网待捕。
终于,无线电报话机里传来了羽山的声音。
“钱准备好了吗?”
“从总社借来了。”
殿冈扑过来回答道。在传来羽山声音的同时,录音磁带转动了起来。
“那马上从家里出来,自已驾车到山谷,在泪桥的交叉路口等着吧!一个小时后再联络。还有,你违反了协议,房子周围都是刑警。”
“不,绝对没有!”
“不用解释,这回就饶恕你,但是如果你再破坏协议,你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
羽山说道。
羽山是在距殿冈住宅五公里的地方,通过兰鸟轿车上安装的功率很强的无线电发信机发出指令的,频率同无线电收发报机一样为27兆周。
殿冈出门前同刑警们争执了起来。刑警方面主张应由殿冈带上表面才是钞票的纸札,刑警躲在汽车里面一同前往。而殿冈则认为首先应该救娟子的性命,然后才谈得上怎样逮捕罪犯。
殿冈不听刑警的,自己带上装有三亿元现金的大皮箱,亲自驾驶着奔驰250S轿车出发了。
现金的号码是存了底的,上面还涂有放射牲物质。在山谷周围,立刻出现了担任暗中监视的刑警,他们开始在泪桥交叉口附近来来回回地转悠。
一小时当中,殿冈流着大汗在泪轿附近焦心地等待着。因为是星斯天,没有上班的人们在街道上摇摇晃晃地散着步。人们的闲适与殿冈的紧张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一个小时的时候,报话机里又传来了羽山的指令:
“把带来的钞票往车外撒,边撒边把车往多野街方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