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战神

说起杀神,战士们心中想到大?都是一个手持长刀,体格□□的男性形象。

因此在看?到无数漫天的白色丝线轻飘飘地落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其放在心上。

“这什么东西……啊!”一名月氏士兵暴躁地将那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丝线撇开,手掌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由得惨叫一声。

“不要?碰这些?线!危险!”那士兵大?喝一声,可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身边有人朝他大?喊,那士兵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那些?白色丝线、不,如今该称之为血色丝线,竟是从一个人身上出来?的。

那是一个玄衣女子,卓然而?立,朝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士兵看?着她手中的丝线,脑子里乱成一团,刚才那接触到的感?觉,与家中妻子缝衣的棉线并?无半点不同,为何会变成如此可怖的杀人利器。

他心神紊乱,吓得不知躲避。

那女子身轻如燕,竟是从踩着他的肩一跃而?过,向他的身后疾驰而?去。

冰冷刺骨的杀气?席卷而?来?,霍聪重刀落下,却被一根轻柔的丝线挡下。“来?者何人!”霍聪凭借一身神力屡立战功,如今三十余岁,正值壮年,当下爆喝一声,山河震悚。

来?人不答,他旋身挥刀,将敌手斩落马下,又?握刀上挑,将那朝自己袭来?的丝线生?生?挑断。

霍聪回?身驭马,马儿嘶鸣,棕色的毛发上尽是鲜红的血迹。

“将军小心!”

副将惊恐大?喊,霍聪亦在同一瞬间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杀气?,他出手极快,重刀横挥,却见一只脚稳稳他的刀上。

“霍将军,别来?无恙。”女子声音娇柔如天籁,霍聪却脸色骤变。

“你是那个西凉女人!”霍聪用?力挥刀将女子挑飞,她却纵身一翻,如一片轻羽般飘落出去。

“你可还记得昔年押送到月氏的西凉公主。”绮月语笑盈盈地道。

“怪不得陛下非要?活捉你,原来?竟是你。”霍聪目光微臣沉,“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老夫尚可饶你一命!”

“束手就?擒?”绮月仰天一笑,“当初你押送我与母亲,是如何苛待我们的,你可还记得?你欺辱母亲,逼母亲就?范,母亲不从,就?让我们在你军中做最底层的苦力,好歹我们命大?,活着到了月都。”

霍聪老脸僵硬,他仿佛感?受到边上士兵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不由怒极,挥刀一斩。

绮月却不过是脚尖点地,轻描淡写地避开他盛怒之下的一击。

“西凉妖女,老夫这就?取你性命!”霍聪的一张脸涨得是又?黑又?红,此事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当即顾不得尉迟重光的叮嘱,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重刀劈落,掀起一地沙尘。

“萤火之辉,如何争月。”

绮月面上的笑意渐浓,一双玉手如游蛇盘丝,截住将将砍下的重刀。

“你怎么可能接下我的重刀?!”霍聪目眦欲裂,却又?心生?惶恐,就?要?寻觅时机收刀回?撤。

可绮月的速度实在太?快,如神似鬼,莲步轻挪不知何时就?到了霍聪的身后。

她一伸手,便将霍聪手中重刀夺下,只一只左手,便可将这柄重达百斤的长刀握在手中。

“放过我!我降!当年征讨你们西凉的时候,我虽是主将,但尚且年轻,也不过是听人差使的!”霍聪极具惊恐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

“除了月氏王,还有什么人能差使你?”绮月挑眉冷笑,手中挥刀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是圣僧阿难!”霍聪尖叫出声。

绮月目光微怔,继而?用?力一挥,一道鲜红的血洋洋洒洒地扬起,溅了周围的人一身。

月氏士兵恐惧至极,一时之间无人胆敢上前。

绮月缓步走到霍聪的头颅前,他的脸上还保留着临死时的惊恐。

*

“月氏主将已?死。”

黑衣女子站在角楼之上,嗓音轻软,却清晰入耳。

“月氏退了!退了!”先锋军来?报,难掩话语中的激动。

“退了……”

无数人相拥而?泣,掩面痛哭。

他们身为归无将士,深知此行危险,早已?是抱好了必死之心。无数次,他们竭力奋战,看?到无数昔日同僚惨死于自己的面前。

出霞关,竟然守住了!

月氏军队如潮水般退回?大?营,归无的将士们或相互扶持,或跪在地上,或抱起站友的尸身。凄苦众生?相,尽收绮月的眼中。

而?此时的登云台上。

“什么?霍聪死了!”聂晴云听到消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霍聪其人,天生?神力,以一柄重刀成为月氏最锋利的刀。十余年来?,风头无二,如今虽然年纪长了些?,但也绝非老迈,竟然就?这么死了?

“大?人!我回?来?了!”

聂晴云回?身见到邢二,不由地怒道,“不是让你去安抚百姓吗,你跑过来?做什么!”

“大?人!”邢二满面带笑,欣喜地道,“是绮月姑娘和佛子大?人来?了!他们让我来?先给你报信——”

“那你恐怕是来?晚了。”站在一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的军师默默出声。

“哎?”邢二往下方望了一眼,笑容收敛,严肃地道,“怎么在往回?撤了?可是守不住了!”

他豁然单膝跪在聂晴云的面前,“大?人!邢二自请出关,我也想与大?家一同奋战!卫我归无!”

“你看?清点。”军师有气?无力地道,“是月氏退了……他们主将都被杀了。”

“哈?”邢二挠头,“这难不成是绮月姑娘干的?”

军师看?他这傻模傻样?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啊。

听斥候说,那女子的武器,竟然只是最普通的缝衣线?

军师忍不住看?向下方角楼上,孑然而?立的女子。

那女子立时有所觉察,蓦然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军师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眼神阴冷孤傲,仿佛自己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

聂晴云见到玄素的时候,这俊秀清隽的僧人一袭灰白长袍,站在草棚下施粥饭。

粮食之事涉及生?计,如今出霞关的粮草除开百姓自家的存货之外,便只能指望军队从城中运来?。可归无军兵力本就?不足,粮草要?运,谈何容易。因此每每施粥之时,便是最易出事的时候,若是无人镇压,恐生?乱子。

这也正是聂晴云安排邢二带人处理此事的原因。

不过眼下……玄素站在那里,百姓们只安静地排着长队,竟无一人喧闹。

“佛子大?人保佑,菩萨保佑。”领粥的妇人双手捧着碗,低声念诵。

如这妇人一般,众人皆是双手捧碗,模样?虔诚。

“这也太?神了吧。”邢二远远看?着,简直是目瞪口呆。

天知道他每天光是让这帮人老实点,就?要?费多少功夫。什么时候看?过他们这么乖巧顺从的样?子,竟然还自觉排这么长一个队了。

“身陷苦难,反而?越发相信神明。”聂晴云冷声道,“佛子眼中,纵然是罗生?万象,每个人也希望自己是被保佑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邢二虽听不太?懂,却也多少明白,这些?人一个个表现得这么好,也不过就?是害怕被佛子大?人看?到,惩罚他们罢了。

苦厄在前,无论信不信神灵,都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邢二偷瞄一眼自家城主,只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大?对。

等玄素施完粥饭,见到聂晴云,便含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聂晴云的脸上却是乌云密布,她死死瞪着玄素好一阵,继而?冷哼一声,拂袖道,“先跟我回?主帐。”

一路上聂晴云的脸色奇差,玄素只不近不远地缀在后头.

邢二看?着奇怪,忍不住上前小声问,“大?人,人家可是来?帮了我们的,您怎么一直黑着脸不理人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晴云瞪了一眼。

“要?你多嘴!”聂晴云道。

好在眼下也到了主帐堂前。这原本是出霞关的官员居住点,如今受损之后,索性便用?来?充当了临时的主帐。

“邢二,你在外头候着。”聂晴云道,“若是有人来?了,记得通报一声再放进来?。”

“好。”邢二虽闹不清楚状况,但毕竟跟了聂晴云不短的时间,心知她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玄素跟着聂晴云进了帐内,聂晴云便终于忍不住道,“玄素,你是不想活了吗!”

玄素心中多少已?经猜到聂晴云气?恼的缘由,如今见她这么一问,便知自己猜对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哼,你是什么都知道。”聂晴云道,“姜村长也差人来?报信说过,你是不是又?擅自动武了?”

玄素垂眸不语。

昔年玄素游历至洛水,正遇上聂晴云与洛水村遇上沙匪,这些?沙匪皆是嗜血残暴之人,聂晴云自顾不暇。好在有玄素出手及时相助,才得以逃过一劫。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动用?武功救他们,才让聂晴云发现玄素竟然是天损之体。

所谓天损之体,既从诞生?之时,便比起常人更?加孱弱而?易折。玄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从那时候开始,聂晴云便一直在帮玄素用?药物维系着身体的基础平衡。

只是他多次动用?武功,如今的身体,就?好比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偶,就?算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聂晴云恼怒至极,作为一名医者,她最崩溃和痛恨的就?是努力救回?来?的病患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仅不听医嘱,反而?糟践得更?厉害。

“玄素,你是不是疯了?你的身体本就?是天损,能活到四十岁已?是万幸。”聂晴云负手在帐中来?回?踱步,“我知道你是稀世罕见的天才,修一年武学可抵旁人十年辛劳。但你可知,你的身体本就?无法承受习武带来?的重压,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我知道的。”玄素轻声道,“我心里有数。”

聂晴云盯着他好生?看?了一眼,继而?拂袖道,“算了。反正我言尽于此,你若是再动一次武,就?你这残破的皮囊,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力回?天的。”

“什么无力回?天?”绮月掀帘而?入。

聂晴云没想到绮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时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去,又?是否对玄素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

这厢聂晴云正愁眉苦脸着呢,玄素倒是一脸坦然,“没什么,聂城主是说,若是能活捉了月氏新帝,那纵然是月氏也无力回?天了。”

“尉迟重光刚坐上那个位子,怎么可能会过来?。”绮月想也不想地道,挑了张座椅坐下。

“说起来?今日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聂晴云起身对绮月深深一躬。

若是没有绮月,出霞关今日只怕就?保不住了。

“聂城主不必如此。”绮月道,“那时我来?归无之事所受之伤,喝了您的药之后便好多了,还没有向您道谢呢。”

“医者医人是本分,再说了,这是两回?事。”聂晴云正色道,“若非姑娘今日斩下月氏主将的首级,让我们士气?大?涨,又?迫得他们暂时退兵,只怕今日的出霞关,只余遍地归无人的尸骸。”

聂晴云既然说到这份上,绮月也就?不再矫情?,于是便受下了这一礼。

“不过眼下归无这个状况,恐怕我是招待不周了。”聂晴云苦笑道。

“我们此番正是听到归无受难的消息,特来?相助的。”玄素道。

“不错。”绮月颔首,“而?且我与月氏,本也还有些?旧事未了。”

“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姑娘了。”聂晴云动容道。就?算是绮月与月氏有旧,也大?可不必掺和进月氏和归无的事情?。

绮月奇怪地看?了聂晴云一眼。

说起来?……绮月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之人,她没有错过刚才进来?之时聂晴云面上的不满和帐内低沉的气?氛,她心中想着,下意识看?了一眼玄素。

聂晴云是个医者,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面对自己之时温柔大?方,爽朗可亲,但面对玄素却是爱答不理的。就?连刚才,她都是一直在与自己说话,完全将玄素忽略了过去。

按道理说,他们二人本就?是相识的,为何会如此呢?

不知为何,绮月隐约觉得,此事或许与玄素的身体有关。

“绮月姑娘在想什么?”聂晴云见她目露深思,当即问道。

“没什么。”绮月回?过神来?,“我只是好奇,不知归无为何会与月氏交恶呢?”

闻言,聂晴云微微一怔,张开口,却只是轻叹一声。

“姑娘有所不知。”聂晴云道,“归无与西疆众城交好,却从不与月氏打交道,归无与其他城池也有过约定,若是归无出事,他们不可坐视不理,因此月氏也不敢擅自动我们。但是尉迟重光那个人……是个疯子。”

聂晴云咬了咬牙,此次归无的伤亡,实在惨重。而?那些?平日里与归无交好的城池,想必已?然是自身难保,竟是一个也没露过脸。

“尉迟重光为何会如此针对归无?”绮月状似无意地问。

“此事就?要?从老一辈的事情?说起了。”聂晴云道。

原来?昔年月氏与归无也是交好过一阵子的,后来?老月氏王身患奇症,先代聂医仙,也就?是聂晴云的父亲,无法医治,只能为他吊着命。却不知道月氏王从哪听来?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便以为聂医仙是知而?有意相瞒,于是这才与聂家交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绮月沉吟片刻,出声道,“你说的可是,舍身蛊?”

聂晴云目光微亮,“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个东西。据说这个奇蛊世间只有一只,一只被一支异族养着,有起死回?生?之效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摊了摊手,“我们聂家确实是知道这个东西,不过生?老病死本就?是生?命的轮回?,这种逆天之物,与我聂家家学相违背,父亲自然不提,我对这玩意也没什么兴趣。”

“原来?如此。”绮月悠然道,“那你可知道是谁告诉的月氏王,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聂晴云微一皱眉,倒是摇了摇头,“这个父亲倒是不曾给我提起过。”

绮月依旧惦记着那霍聪死前说的话,她转过头去,正对上玄素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眸。

“等会儿我还要?去探望下将士们。”聂晴云起身道,“等下我就?让邢二带你们去休息的院子去。今日月氏虽退,但我们也不能有所松懈,明天他们必然不甘心痛失一将,前来?叫阵。”

“聂城主说的是。”玄素道,“那我们边先行休息去了。”

“等等!”绮月忽然道,“不知我可能与你一同去军中?”

“如此便更?好了,想必将士们一定都很想亲眼见见你这个战神。”聂晴云笑着道。

“战神?”绮月忍俊不禁。

“那你呢,玄素?”聂晴云俏脸一黑,声音几乎是瞬间就?冷淡了下来?,“你要?不先回?去吧。”

怎么自己好像不大?被欢迎的样?子……?

玄素看?了看?聂晴云,又?看?了看?一旁憋着笑的绮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

听闻方才战场上以一敌百,又?独自一人击杀月氏主将霍聪,还能全身而?退的那个战神要?来?看?军中操练,将士们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喂,你们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他一个人深入敌营,斩下霍聪的首级。霍聪那把重刀足有百来?公斤呢,一般人拿都拿不动呢。”

“照我说啊,该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

“不对不对,听说那人身轻如燕,我猜是个江湖里的游侠儿。”

边上一人,却闷声不吭,只低头训练。

“可惜了我们都没去亲眼看?到……”边上的同僚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搡了搡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同僚,小声道,“你不是去了吗,快说说那战神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正是在战场上被绮月救下的那名将士。

“是个女子。”他平静地道。

“切——”边上三人一哄而?散,“没看?到就?没看?到嘛!一个女人?能扛得起霍聪的那把刀?那得是个和霍聪一样?力大?如牛的壮健女人吧!”

“不是。”那将士缓缓摇了摇头,“是个仙人般的女子。”

他想起那女子在自己面前,翩翩而?落的样?子,便觉失魂落魄,再难忘怀。

“别理他了,怕是方才吓懵了,还没缓过来?呢。”边上的一人插嘴道。

正在此时,忽然便见朱台之上,聂城主领头在先,安抚众人。

“哎你看?,边上那个……嘶,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比咱们聂城主还要?漂亮!”

众人东张西望,一个巴望着一个,这才看?到聂城主身后娇小玲珑的玄衣女子。

“城主大?人!不是说咱们归无的那位战神大?人也来?了吗!在哪呢!”

有伤员高声嚷嚷道。

“我就?是。”绮月从聂晴云身后走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娇小美丽的一个女子,竟然是那位归无的战神?

在座虽有一些?人并?没有参与此次战斗,但大?部分人以及伤员们,无人不认识这个熟悉的声音。

“谢战神大?人,护我归无!”

那伤员热泪盈眶,高声大?喊。

“谢战神大?人,护我归无!”

众将士齐声呐喊,气?势直破云霄。

不出聂晴云的预料,第二日出霞关前,月氏黑甲铁骑上前叫阵。

“大?人,不知为什么,他们一直不攻,就?站在那。”军师奇怪地对聂晴云道。

“叫你们聂城主出来?!”

领头的是一名脸生?的将领,聂晴云仔细一看?,这支军中竟无主将。

“我就?是归无城主,聂晴云。”聂晴云登上角楼,凌然道,“要?战便战,多说无益。”

那脸生?的将领却往后退出一步,露出身后一名戴着黑色帷帽的灰袍人。

灰袍人出声道,“老衲今日来?,是要?救你们归无。”

那人揭下帷帽,露出一张沧桑的老脸来?,以及光洁的脑袋。

竟是一个僧人!

他大?喝道,“只要?你们立即交出西凉公主昆月,也就?是现在那个叫绮月的女人。月氏,即刻退兵!”

作者有话要说:绮·歪门邪道·大罗神仙·月感谢在2021-05-2322:12:15~2021-05-2423: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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