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可乐定

当温穗跟霍希光多年后再见,他身边围着一个能干温柔的女人纪宁茜,温穗不是没难受过。

也想过她跟他的关系,亲密无间的伙伴?还是说,她扮演了她曾经的角色,对他无微不至,然后日久生情。

霍希光可能不知道,一个年少有为又相貌出众的老板,有足够资本成为底下万千小员工的谈资。每次他坐专车离开公司,玻璃窗前会围一圈刚进公司的小姑娘,推推搡搡,只想一睹霍总芳容,当然,这群人不包括温穗。

但她偶尔也会走神,尤其是听到有人在说:“纪宁茜跟霍总白手起家,一同打下霍氏王国,谁也取代不了她在霍总心中的位置。”

“或许,她早就是我们未来的霍夫人了。”

温穗毕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小姑娘了,她很冷静,偶尔失神时在她心里缠缠绕绕的问题却是:霍希光对她曾经的感情算不算爱?

还是一个从小缺少温暖的大少爷,把依赖误当成了爱,而他的依赖,可以是魏紫,可以是她,也可以是纪宁茜。

这个问题缠绕她一周,让她的偏头痛又犯了,每天晚上吃半片安定才能入眠。

直到那天在公司食堂,纪宁茜主动坐在她对面的空位,邀她吃完饭去隔壁咖啡馆坐坐。

纪宁茜坐在她对面,笑容无害,不掩盖对她的喜欢。

温穗看不懂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不讨厌她,甚至很欣赏。

纪宁茜说了她跟霍希光相识的事。

三年前他去美国找同学融资,她是怀着孕被外国男友骗的分文不剩,没钱交学费没钱去医院的落魄留学生,她只能跪在唐人街乞讨,那天她连一个面包的钱都没讨到,她想着,回去后带着肚子里的孽障,直接从楼顶跳下摔死算了。

反正也没活路。

就在十二点的钟声要敲响时,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一个自称来自中国的医生扶起她,指了指车上瘦削的背影,意思是那人要救她。

当时的霍希光也很落魄,父亲被自己送进监狱,一周后判处死刑,他身无分文,却还是卖了身上值钱的物什,救了她这个素未谋面落魄女学生。

纪宁茜说,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守护这个病态漂亮的中国男人,所以这些年,她给了他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忠心。

她还强调,是“守护”,不是“以身相许”,她笑着说别把她当假想敌,他真的不喜欢霍总。

温穗也笑,说她信,还问:你是不是对陆医生有意思?

这回换纪宁茜震惊,说她怎么知道。

很简单,这姑娘回忆那段往事,陆医生的名字出现了五次,霍希光仅有两次。

纪宁茜的笑容更盛,她喜欢聪明剔透的姑娘,也很认同霍总的眼光。

温穗问她,为什么同样是雪中送炭,她不会对霍希光动心。

纪宁茜说了一句她毕生难忘的话:“你如果见过三年前的霍希光,你就知道一个把自己封闭隔绝成那样的人,普通人不敢轻易靠近,怕被他扎得体无完肤。”

一句话,让温穗陷入长久的沉默。

纪宁茜还跟她说了很多,说霍镇庭死后的半年,他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吃不下饭,陆医生每天给他输的营养液是他唯一的营养来源。

她问她见过一个人整夜整夜不睡,清晨身体自觉累到倒在沙发上,满地烟头的颓废模样吗?

她还说,霍总有一只很丑的土猫,他却把它当宝贝。

每次新年,霍总都要回那个破廉租房,他没有亲人,有时就叫上她跟陆医生,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零点的时候,他就抱着猫到阳台,望着天空的烟火,对着某个方向念念有词。

陆医生告诉她,那个方向是北方,那只猫叫岁岁,他每次除夕说的话是“岁岁平安”。

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纪宁茜也红了眼,她握住她的手,问出她此行的目的。

“温穗,这几年他就像个工作机器,我们都很怕,有一天他累了,他就把自己永久关机,连句道别也不说。”

“但你回来后,他终于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你可不可以,拉他一把。”

让他重新看到这个世间的希望与光芒。

温穗哽咽着回:“那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是那个让他看见光明又把他重新推进黑暗的人?”

纪宁茜挂着泪,却是对她包容的笑。

“知道啊,老陆说过,伤他最深的是他最爱的人。”

“可是温穗啊,你有没有想过,他越爱才越恨,那个能治愈他的人,也只能是你。”

***

从回忆中抽身,下车后她把他带回霍氏的员工小区。

她这种刚过实习期的员工,分到的是最小的一室一厅,但好在租金便宜。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架回屋里,幸好她住一楼,不然一个一米八三的男人,她实在扛不动。

把人撂在沙发上,温穗赶紧去厨房接水,再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燥热到把领带扯得松松垮垮,眼神落在她身上,是能把人灼伤的温度。

记忆中清瘦的少年,不知不觉成长为男人,她新买的棉麻沙发,竟然也躺不下一个他。

“温穗,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很沉,像极了曾经住在霍家别墅时他带她偷尝的陈酒,带着醉人的欲|念,又不乏警告。

霍希光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很想骂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脑子有病把中了药的男人往自己家里带。

但他得克制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欲|火,炙热的温度,要把人烧了。

温穗没管他的话,兀自走过去,把水递到他手边。

年轻女人纤细的手,凉而软,他身体不受控制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拉,水洒了满地,温穗整个人趴在他怀里。

男人身体的温度,像冬天最热的暖炉,两人心脏相贴的地方,最暖。

温穗的脸贴在他耳边,她听到他用克制到极致的声音,烦闷地在她耳边喘息。

她今天应酬穿的职业装,回家后把外套脱了,上身薄薄的白衬衣扎进包臀裙里,衬衣解开上两颗扣子,白色蕾丝背心包着的饱满曲线若隐若现,细腰翘|臀,肤如凝脂,北方水土难道更养人?

一个身段样貌都是上佳,还盘踞在你心头,缠缠绕绕很多年的女人,柔软无骨地在你怀里,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霍希光一样清冷自持,守住最后的底线。

“温穗,你他丫给我起来。”

“你不是说有解药?”

温穗没起,反倒双手攀上他肩头,两人贴得更牢。

“我现在又不给人治病,家里怎么可能备着中药?”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可细嫩的指尖明明在抖。

你听,多理直气壮的语气。

霍希光咬牙切齿,感觉身体某个部位要炸了。

他心累地别过脸,给她最后通牒。

“你扶我去洗手间,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你再在我身上待一秒,信不信明天我让你去不了公司?”

他眸色如温润月光,唇色难得猩红,眩惑人的姿态,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有风情流动,不艳丽,只留漂亮的底色,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情境,着实诱人。

温穗想起那天纪宁茜对她说的话,脑子一热,就这么吻上去,贝齿咬住他嘴唇不放,慢慢地磨。

霍希光只觉得那一瞬间全身所有血液一股脑向上向下汇聚,他红了眼,瞬间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往死里厮磨,他把她纤细的手臂扣在沙发上不许动,他毕竟是男人,很快掌握主导权。

紊乱暧|昧的气息间,他还是就着最后的清醒停下,看她的目光,愠怒不解。

这次,是她先打破沉默。

“霍希光,晚上是你设的局对不对?”

“那杯酒你知道有诈,可以不喝的,为什么还是喝了?”

“霍总运筹帷幄,是不是连当下这种情况,也算计得一清二楚?”

她故意勾着他的脖子,这时说话的声音,她自己不觉,听到他耳里,格外清媚。

霍希光眸色愈沉,炽热的手掌往下摩挲,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狠狠掐了一把,她不自觉“嗯”了一声,叫的他全身都硬了。

“温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话音落下,他把人拦腰抱起,往房间走去。

……

如果你要问温穗那天是什么感觉,她只想说,电影和小说里讲的都是狗屁。

还有,男人不能看外表。

当男人被原始的欲nian支配,曾经的清风明月、阳春白雪都成了扯淡。。

他在外孤傲冷情,只手能翻云覆雨的人物,那天在她面前却像个莽撞蛮横的毛头小子,温穗感觉自己快要四分五裂。

她痛她就掐他。

“霍希光你猴变的?不会慢一点吗?你难道真没有过女人?”

他冷着脸一个挺shen,动得愈发厉害。

“怎么可能?我就是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

听这话温穗脸色也不好,自己给人当解药死去活来的还讨不着好,一次结束后她抢了被子,死活不肯了。

后来是半夜,有双大手不要脸地把被子扯了,长臂一把把她捞进怀里,紧紧贴着,软玉在怀,很快感觉就到了。

他学什么都快,半夜把她折腾得腰都快断了,温穗总算体会到几分做这事的欢愉。

他带着她攀上顶峰的时候,她被他紧紧锁在怀里,一起颤抖着,直到失力他也没放开她分毫,像极了曾经,那一段只有彼此的日子。

***

她们大学四个姑娘里,情感阅历最丰富的应该就是小四慕子鱼。记得那丫头说过:鉴别渣男的最好时机就是第一次醒来的那个早晨。

她就是血一般的教训,大三交的男朋友,酒店欢度一夜后,她以为自己清早睁开眼,帅气的男友在一边撑着脑袋含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甜蜜而餍足。

可现实却是,那狗男人大早上就跑路了,留下一盒没用完的durex。

第二天温穗醒来后,她没期待过慕子鱼描绘的场景,但难得的,她身边的人还在。

他睡眠真的很浅,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一直站在窗边默默抽烟,她装果壳的小罐堆满了烟头。

她不着存缕,他早已穿戴整齐,人模人样。

见她醒来,他马上把烟掐了,转过来看她的第一眼,隐含的情绪意味不明,她看不懂。

“我跟纪宁茜说了,你请假一天,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她点头,她现在腿还是酸的,也没法穿着高跟鞋去外面跑业务。

“早餐我买好了,放在桌上。”

她接着点头,心里莫名想笑。

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她一晚卖的体力,换来他重逢以来难得的和颜悦色。

之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他电话响了,好像是公司的人。

“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后出门,替她合上房门前,看着她小小一团缩在被窝里,不知害羞还是怎的,故意背对着他,想起昨晚的一些画面,他唇角勾了勾。

结果床上那个装死的女人,突然来了一句:“霍希光,我们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你情我愿,不用放在心上。”

“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某人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黑着脸,走出了破旧的员工住宿楼。

作者有话要说:咦~晋江也只能写这种清水了,但还是好罪恶哦!

谢谢王饕餮同学、小时光暖暖哒同学、cola同学、九洱~同学、汐·颜同学、姜喻同学的评论,阿珠都看了呀

明后两天满课,更新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