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石碑

泛黄的船身、讲述着它的历史久远,它究竟在这长河中存留了多久?楚程并不知晓,或许..在这世上、无人知晓这艘船舟存在的岁月。

巨大的浪涛肆意妄为的冲击着前方、发出浩荡又沉闷的莽荒之音,打破着这千百岁月来无人问津的安宁。

水是生命的源泉,在这滚滚长江延万里下、理应两岸郁郁葱葱洒满了生机盎然,万物都应呈现出一片繁华。

然而,事实上却非如此。

这两岸以江隔,两方皆是被浑浊的黄光所覆盖,楚程身在十里之外,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那边的恐怖气机。秋天的肃杀在春天刚来临时提前降临,万物的生起、在刚刚发芽的瞬间,刹那凋零。这奔腾不息的江流、并非是补育万物生,而是毁灭一切的源头。

他缓缓低头,看到了布满伤痕的手掌、有暗淡下去的迹象。他知道,是来自于那长江的恐怖气机,在消磨着魂魄。

“莫非是黄泉...渡我这道战魂。”楚程望着远方那条奔流不止的江流,哑然失笑。

他知道,自己已是退无可退。这一路,未见那无形的恐怖,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敢深入此地,在这里、有那存在忌惮之物。

能够让那恐怖如斯之物忌惮的,也只有更加可怕的事物。

他这一道战魂、凝结了本体所有战力,一旦魂飞魄散,那么哪怕是本体苏醒,也将一身修为尽失,沦为凡体。那到时,别说率领幽冥大军征战十方,就来重回陌尘寻见自己的爱女也没有丝毫可能,只能客死异乡。

这已是退无可退,一旦自己原路返回,那么必将再次遇到那无形可怕之物,以楚程此时的伤势、若是后退,只能是入往虎口,将被斩杀。此地,没有一片肃杀、没有丝毫灵气,再加上所有丹药都在本体身上。这伤势太重,有可怕的力量在摧毁自身,这生机体无法有效的运转,也没有丹药可以吞服,伤势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重。

“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一星陨落,也黯淡不了整片星空...这大千世界,有着数不清的生灵...也有许许多多百年一见、千年一见、甚至万年的修行天才。也有比我悟性,天资更卓越的人...这世界...可当真是精彩......前有观远鱼,幽冥之主,武祖等可无敌于一个时代的人...我陌尘当中,也出现了人皇...白袍儿这等旷世之才...更有雪谣前辈的今世生...阻挡了前者后人的成道之路.......”

“或许....哪怕是我今日就此道消。这片精彩的天地,也不会因我而失去色彩。因为这世上...还因他人而精彩......”

楚程咳嗽了一声,缓缓转身、看向了那漆黑的后方,在那里、灯盏皆灭,呼啸的风、刺骨冰冷。在他的面前,是曾走过的路,黑暗是永恒的主题、哪怕是有无数的星辰点缀在这黑色的背景里,也会显得微不足道,冰冷与孤寂无边无际,足矣让意志消沉的人就此道心崩毁。

古往今来,怕是寻不到一处地,哪怕是深邃可怕、无法度量的宙宇,也无法与其度量相衡。

他闭上了眼睛,而后深吸了口气,在这刹那之间做出了选择。

他的选择,是再次转身,去面对那滔滔不绝的长江奔流,哪怕是生机尽失、也要去寻那落子的源头。

他睁开了眼睛,手指微动,在那暗淡的手掌中、还绕有一色,那是同样无比漆黑的一缕气。

这是最后的一击,可以爆发出远超于自身治理的一击!

碧落黄泉指,楚程还有一式抵抗之力。除非,在那落子的源头,存在着只有神话中才记载的禁忌!

楚程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禁忌存留。就连强如打遍四座苍茫无敌手的仙主也在那个时代失去了三魂七魄,只剩一缕残魂,更不用说其他人。

哪怕是那艘船中,真的隐藏着可怕的存在,也充其量只在空境之中。

“我在沉睡之前...看到了那一幕幕画面,其中一幕星河中有无数大龙横空,但随着最终的星河风暴起,有两道身影在一股恐怖的气机下化作了凝石、坠落星空,其中一人...正是当年在人世帝路中看到的那位青衣男子.......”

“那位青衣男子...在画幕中展现的实力,绝不输于幽冥之主...这等存在,区区一座天下曾经的山主李山灵,又如何相识。且看上去关系匪浅......”

楚程忽然觉得,在李山灵的身上、有太多迷。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已是无法看透。

对于李山灵当初的不辞而别,原本楚程并未太过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对于李山灵来说,也有自己的恩怨。

但如今,楚程却不这么认为,李山灵的离去,或许有所图谋。

“在那画幕中,那青衣男子与另一外一尊存在,皆化作了石像,距今岁月无法估算,但至少是在武祖成名之前。而那名青衣男子又在帝路中现身我等面前,这可以说明....另外一尊强者,如今也已复苏?或者说...他们自化作石像后,已苏醒了数千万年的岁月...这武祖的崛起,也是出于二人之手?”

武祖一生所求,是以武道开平,以双手双拳打出一个武道辉煌,但鲜有人知晓,他之所以要称无敌,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准确的说,那个答案...是一个人。一个儿时所梦出现,却不是梦的人。

“那位强者...在帝临关中等待着我...或许前方,并不是存在危机......”楚程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前方,开始向着前方迈步走去。

那里、仿佛真的是生死黄泉,随着不断接近,楚程的身影、开始越加的虚淡。直至只距离长江二里后,已是淡如薄纸。只要有人伸手轻轻一碰,这道魂魄就将消散。

大浪依旧滔滔不止,忽然之间、一声落子霹雳,这翻涌的浪涛静止在那里,随之隐露出半块石碑。

这块石碑,已残破不堪,只能依稀间看出一个字。

一个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