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他就收。
而杜施送他东西也从来没有什么理由,想送便送。
孟延开收下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杜施有什么用心。
现在仔细一想,杜施真是用心良苦。
有时只是随随便便塞个东西给他,让他替换掉他手上原有的物件。
日复一日,如今已经到了他随便拿起一样东西。都能想到她的程度。
这些人打得一把好算盘,只要这次让他们得逞,等到时候Q3业绩不理想,便会变本加厉地发难。关上门来,曲禾说话会少一些顾忌,如果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放任这样的情形恶化,恐怕会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曲禾说着,又觉得孟延开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孟知叙欺到头上来。显然是要找机会帮孟京生夺回一把手的位置。
就算孟延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形势紧急,他再怎么也不会如此淡定。
曲禾道出心中所想:难道您早有准备?
什么准备?孟延开将眼神从笔端抬起。
曲禾:……
他简直两眼一抹黑。
曲禾愁容盖面。那明天的高管会您如何应对?
孟延开挑眉,不必应对,他们想要怎样,那就怎样,他说着,将钢笔放回笔架上,极淡地勾了下唇角,自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看样子,他是留有后手的。
曲禾这些年,自诩替孟延开办过的不宜外宣的私事不少,这种时候,仍然猜不透他的下一步棋。
他唯一的心得便是,这人擅长剑走偏锋,行的就是乱局中绝处逢生的野路子。
孟延开又说:你帮我预约一下心理医生,我明天开完会过去,去她的诊所。
曲禾愣了愣,向他确认:您确定是直接去诊所,而不是约在隐秘一点的地方吗?
嗯。
曲禾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回自己办公室忙了会儿。接到任务要去分公司办事,拿了车钥匙和文件出发。
刚走进电梯间没多久,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曲禾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看了眼来人。是陈进。
他和陈进研究生时是同届校友,陈进比他迟一年进公司。
以前在学校的华人聚会上,两人还打过几次照面。
陈进刚入职时,一到办公室,就跟曲禾在同一层遇见,双方都觉得是缘分。
回想当年两人碰面时的对话也是相当戏剧。
ス好久不见。你面上了这家公司?ジ
ス是啊,说起来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ジ
ス你上司是哪一位?ジ
ス孟总。ジ
ス公司里挺多个孟总的,具体哪一个?ジ
ス总裁。孟京生,你呢?ジ
ス哈哈……总经理,孟延开。ジ
那时陈进还笑得爽朗,一点不知曲禾尴尬的哈哈是何意,更不知两位总之间的恩怨。
之后再碰面时,总算不止曲禾一个人尴尬了。
想来是陈进熟悉了环境。也向人打听了诸位高管之间复杂的关系。
大家办公室在同一层,难免会遇上,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二人见面还会客套两句。
渐渐地,陈进也开始替孟京生做秘密工作。
不知是在哪一天,两人像是约定好一样。决定斩断孽缘,各自为政,从此身心都要跟直属上司站在同一战线上。
在日复一日中。立场的敌对逐渐抹平了那点本就薄弱的校友情谊。
从有好招呼,到见面装作不识,再到如今互放冷箭已是常事。
陈进问:你帮孟总去办事?
曲禾点头。你也是?
陈进正正领带,得意地挑眉:送合同,顺便把明天开会资料带去。
曲禾说:也是,乞丐也得做好准备,才能捡到好味的馊饭。
陈进冷哼了一声。
曲禾心下唏嘘。
陈进虽然没他长得端正,好歹学生时代看起来一副儒雅聪明样,如今怎么看都像被孟京生传染了阴损暴力气质,像劳改犯。
陈进心中感叹。
曲禾虽说长得人模狗样,可一看就是那种孟延开在前面杀人。他肯定跟在后面处理现场的心理变态。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难得有那么多高管在上班时间准时到公司。
不常露面的孟知叙一出现,行政的小群里消息疯狂刷新,预测今天孟延开会不会完蛋。
这个公司少了孟延开和孟京生其中任何一个,我都会很不OK!
孟京生干掉了孟延开,你会恨孟京生吗?
拜托。我不是唯粉,我是CP粉!我只会认为他们是相爱相杀!
你为什么要磕这么邪门的CP?
能有知趣CP邪门吗?
谁和谁?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副董和曲助啊。
……救命,还我一双没看过这几个字的眼睛。
两个小时过去,会议中场休息,进去负责茶歇的同事出来后,在群里透露现场情况。
除了氛围紧张,谁谁谁和谁谁谁明显互看不顺眼,聊个天都针锋相对之外,看不出异常。
有人问:有没有打过架的痕迹?
同事回:又不是股东大会。做不出拳脚相向、互吐口水那种事。
顶多是参会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
然后一部分人会被承担策略延迟造成的损失威胁,最终只得妥协。
究其根本,不过是弱者向强者低头而已。
而这场战略决策会,就卡在了孟延开经手开发的那几个项目是否叫停,以及要不要换人接管。
美其名曰。是要孟延开将重心放在做决策上,项目具体还是交由他人落实。
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一样是司马昭之心。
不过是想通过种种手段架空孟延开。让他成为空有在文件上签字的权利,却没有实权的傀儡。
孟延开再怎么也要抵抗一番。
除去孟靖川为他说话,其余人要么中立。要么出于不愿得罪孟知叙的心理,干脆选择和他们父子站一边。
唇枪舌战一小时,茶歇时,孟京生叫孟延开去了隔壁小会议室。
关上门,孟京生直说了:别耽误大家时间了,意见无法达成一致,就只有投票决定,你一样是输。
孟延开两手一摊,无所谓地笑道:既然你也说了,我怎样都是输,你又何必跟我说这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