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影忍着不悦,故作听不懂她话外的意思,还刻意笑得很开心:是啊,还是杜施带我去认识他的。对了,她挺了挺胸,又左右扭了扭肩膀。朝她展示衣服,这衣服就是前不久她听说我喜欢这个系列,特意送给我的。
她当然知道杜施与叶言卿不和,如果叶言卿能跟她一起,她自然不会在叫上杜施。
说起来,她不过是在来的路上,看见杜施和梁卓译一起,而她年轻时对梁卓译狂热过一段时间,总想跟曾经的理想型多说几句话。
结婚多年。她已经记不得那种因为异性而怦然心动的感觉了,人生漫漫无聊,好不容易唤醒几分激情。能抓住一点是一点,枯燥的日常也能有所回味。
杜施跟她没有深仇大恨,人也和和气气的,她邀请杜施同玩为什么不行?
叶言卿脸上的笑以极缓慢的速度凝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程影笑得坦然:就见面的时候聊一聊,慢慢就熟悉了。我发现她人还挺好的,而且大家都是亲戚,不管熟不熟,也该和睦相处。
唔……亲戚?叶言卿挑眉,想要笑又不想笑的样子,她眼皮蓦地一抬,讥笑说,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你还觉得亲戚之间能单纯地和睦共处吗?
叶言卿讽刺的语气激得程影一时控制不住,不由得脱口反问,那……难道私底下也必须要针锋相对才行吗?
叶言卿倏地朝她盯来一眼,平静却锋利,跟她平时人前的样子大相径庭。可转瞬那丝厉色又消失了,变得端庄如初。
程影忍住冒火的冲动,转移目光不与她对视。
我只是不想我的朋友。跟我不喜欢的人有交集。叶言卿淡声说。
程影绷紧了脸没说话,不反驳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
叶言卿又说: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敌人的朋友算是什么?我交朋友,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敌人递刀子。
程影忍无可忍,作为你的朋友就没有自主交友权了是吗?你这不是在交朋友,你这是在圈养宠物。这宠物既得讨你开心。还要学会顺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得忤逆。程影着实气到了。说话都有点捋不顺,朋友之间也,也要懂得互相尊重,至少把对方当人看,尊重对方不是吗?
叶言卿好笑,你的尊严值多少钱?一条裙子吗?
你!?程影气得说不出话。震惊地看她几秒,随后猛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忘了是谁在你刚进孟家的时候替你说话,又是谁在你背后说杜施欺负你后替你出头的?
叶言卿靠着沙发,一字一句地诘问:我求你了吗?如果我丈夫不是孟京生。如果孟京生没有手握继承权,你还会做你口中这些所谓的'为我好'的事吗?你接近我不过因为有求于我,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趋名逐利人之本能。孟延开和孟京生之间你选择了后者,不也是一样?你又有什么脸跟我提高尚!程影本性直爽,嘴巴毒辣。平时忍着叶言卿,这会儿逼急了,什么都抛诸脑后。
她语速快,嗓门儿高,字字清晰,说穿了你不过就是心虚,在背后搞太多小动作,所以一见我跟杜施多说几句话,就开始担心我是不是将你那些阴暗心思、龌龊手段告诉了对方。
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吐不快,趁着冲动劲儿没过去,程影噼里啪啦一股脑将憋了许久的话全倒了出来。
跟杜施的每一次交谈中,我从没提起过你的不好,甚至很少提起与你有关的话题。唯一提过的一次,也是替你说话。说你其实很不容易。虽然我是为了我和我老公的前途接近你,目的不算单纯,但自诩跟你相处时还算真心,事事考虑你的感受,生怕你不痛快。我有这时间这精力,养条狗都养熟了!
程影脑壳发昏,恨恨咬牙瞪她一眼,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捧谁的臭脚不好,偏脑子不好将你这小家子气的娘们儿当回事。
她拧开门锁,转头又添了句:好歹你自己也是苦过来的,一朝得势,竟把自己当人上人,学会了狗眼看人低那一套。我呸!
叶言卿原本还想,程影嘴巴再硬,抵不住骨头软。警告几句,她便会听话。谁知她竟然越说越过分,显然是已经找好下家。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叶言卿气得发抖,喊住她:程影,我劝你清醒一点再做选择,免得到时候后悔。
回应她的是一阵猛烈的门风,像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
叶言卿看着紧闭的门,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
现在连程影都敢明着跟她作对了!
叶言卿独自待在休息室书顺了会儿气,可想想仍然是气不过,抄起方才被她撒气扔在一旁的手机,打给了孟京生。
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有些不悦,更像是正在兴头上被别人搅乱好事的那种败兴。
打电话做什么,你不是在许家的晚宴上?
叶言卿想了想,说:我发现一件事,孟延开并非对杜施无情,他们的矛盾像是故意做给谁看的。
孟京生在那边轻呵一声,你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