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不是专业歌手,做不到音调技巧完美无瑕,胜在音色慵懒温柔,有种娓娓道来的轻松随意。
叶言卿几人来得突然,程影事先都不知道,讶然看她两秒才起身去迎她。
程影下意识解释道:我看你一直跟你公婆在一起。还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吃了饭就离开。
叶言卿眼睛定定看了她两秒,过后扭头对着空气浅浅一笑说:他们跟自己朋友在一起,不想让我这个小辈无聊,让我跟明晰她们一起去找同龄人玩。
杜施捏着话筒看向来人,在叶言卿背后看见了杜浠文和霍明晰这俩连体婴。
杜浠文从到北城开始,几乎日日跟霍明晰凑在一起。杜施觉得杜浠文要不是为了膈应自己,恐怕直接就住到霍明晰家里去了。
今天也是早早就离开去找霍明晰,晚上来的时候也是一起的,分分钟形影不离。
杜施去看她们时。有两句词没出声,只有旋律流淌在包间里。
叶言卿跟程影说这话,忽然目光上移。眼神中一抹意外一闪而过。
杜施好奇她看到了什么,也抬头看了一眼。
二楼只有一楼一半大小的面积,杜施坐在一楼靠外墙的沙发,一抬眼就能看到二楼。
这次是孟延开手撑着玻璃护栏看着她。
杜施唱之前注意到二楼都还没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记得二楼廊厅那里有道门通向这里。
杜施看到她,想到门口进来那一个,撇撇嘴,继续唱她的。
可后面的半首歌她显然唱得心不在焉,心烦意乱,心虚恍惚。
唱完她将话筒递让到一边。
杜施是第一轮最后一个唱的,刚要切歌时,有人说让叶言卿几个也唱了,再继续下一轮。
新来的几个选好歌,第一首就是叶言卿的。
叶言卿拿了话筒,就近坐在隔杜施不远处的沙发上。
前奏响起,杜施就知道是什么歌了。
一开始杜施以为叶言卿选这首歌没什么其他意思,但是她边唱边望向二楼。尤其是那句,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望见你隐藏你戒指便沉重。
可谓是三分委屈七分落寞,再硬的男人听了都要软三分,再大度的女人听了也会冒三丈火。
听过这首歌的人,大多都知道这是讲婚外情的。
旁人也就是随便听听,局中人才会代入自己。
叶言卿代入了,杜施也代入了。
杜施是歌里尽忠的她。孟延开是藏戒指的你,委屈的倒是她叶言卿了?
只有程影人傻了。
她看着在座知情的那几人都一副看戏的嘴脸,不知情的人都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身子跟着晃,嘴里还感叹唱得真好啊。
缺心眼啊!
程影设身处地想,若她是杜施,恐怕上去揪叶言卿头发的心思都有了。
叶言卿也真是,明知跟孟延开已经回不去,何苦总是跟杜施过不去?
程影到杜施身边。递了杯果酒给她,有点赔笑的意思,连称呼都亲切了不少,来,施施,这个挺好喝的。
杜施指指面前透明的水杯。我喝水。
这话杜施是笑着说的,情绪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程影觉得她在忍。心里滋生了几分愧疚,但更多是担心杜施误会是她从中搞事。
她贴耳跟杜施解释:她本来陪着孟京生爸妈在一起,说是走不开。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杜施朝她安慰一笑: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程影听不出她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的,只好讪笑了下,惴惴地抿了口手里的酒。
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十分亲近。
这下换叶言卿唱得神思不属了,唱完放下手里的话筒,再抬头,二楼护栏旁已经没人,都到里面的卡座坐下了。
叶言卿看着不由看向几人之外的杜施和程影,再思及晚宴上二人的过密举动也让她心里硌了许久。
她过了会儿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然后跟身旁的朋友说:我去下休息室。
说罢拎起及地的裙摆去了ktv里配套的隔音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人,她静静等了会儿,程影推门进来,见了叶言卿,笑得不大自然:你给我发消息说不舒服,怎么回事?
叶言卿坐在真皮沙发上。垂着眼帘,微微抿住唇,面容愁苦,一副有心事等着人来安慰的样子。
浑身上下却不动声色地透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姿态,先前在公婆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现在半分也见不着了。
里面人多,我觉得胸口有点闷。她低柔说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坐啊。
是啊。你怀这胎太快,上次意外,身体还没养好。
程影说着正要过来,叶言卿又说:把门锁一下吧,免得有人进来打扰。
程影退回去按她说的做了,随后才来坐下。担忧说:你脸色是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其实你才刚过的危险期,这种场合也不是必须要出席的。
叶言卿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说话时神色的丝毫变化。
程影一惊,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妆花了吗?
叶言卿摇头,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你今天这裙子挺好看的,有点眼熟,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裙子跟杜施曾经穿过的一件是同系列,出自知名设计师为品牌设计的百年珍藏限定系列,靠程影自己很难拿到这样的衣服。
程影笑笑,含糊其辞:就前不久……
叶言卿却根本不想听她的回答,直接截断她的话,我晚餐时看见你去跟梁卓译合照了。
程影在孟家也混成了人精,怎会听不懂她这话?叶言卿是想说,也看见她和杜施走在一起了。
加上来这里玩,她只叫了杜施,没叫叶言卿,叶言卿肯定觉得她在暗中与杜施交好,而想要疏远自己。
相处多了,程影对叶言卿的了解更加深入,轻易能从她眼神语气微妙的变化中,品出咄咄逼人的意味。
程影心里顿时觉得不大舒服,先前被杜施以礼相待,这会儿又被叶言卿当犯人一样拷问。短短时间让她体验了两种极端,那种被不平等对待的憋屈在心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