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开用余光看了看她,随后将视线落在内视镜里看路况,嘴里随口好笑说:要是真的又跟她来过,我不一定会告诉你,要是说没再来过,你不一定会信。
杜施很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甚至说得上是排斥,她懒得去猜。他好歹给她个确定的答案--有或者没有。
她至少能根据这答案,推测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杜施半是哄诱半是真诚地望着他:只要你说,说了我就信。
孟延开开车间隙,侧头朝她看了一眼。
她几乎是半趴在中间的扶手箱上,手支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路灯照进车内,昏黄光线随着车速明明灭灭地过度,晦暗车厢中,她的清眸黑亮,存在感极强。
孟延开伸手将她推回原位,别打扰我开车。
杜施瞬间拉下脸来。冷声说:回避就是心虚。
她说变脸就变脸,孟延开轻拧住眉说:没有。
杜施点头,顿了有那么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笑回:我信。
孟延开不由多看了她一下,她懒散歪在车座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缓缓地滑动,根本就不再理他。
男人的直觉。那显然不是信任的姿态。
杜施提起这事一来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老在他身边想着怀孕这事,二来是想发泄,本来存心给他找茬。
显然,自己也有些心堵。
吃饭时周有宁让她下载小红书,熟悉一下怎么做孕妇,虽说那软件上的部分信息可靠度存疑,但也不乏有真实经历的博主上传产检等流程,随意看看也无妨。
杜施说是不愿总想着怀孕这事,但还是情不自禁打开红色软件,在搜索栏输入:怀孕四周。
走马观花式看了两则图文,一个博主说自己血检合格,令一个说一开始血检合格,后来再去检查,结果孕酮水平过低,HCG翻倍不好。最后胎停了。
杜施一惊,脑子乱哄哄地研读,两三百字硬是看了好几分钟,结果也没见这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是第一胎,胎停跟很多因素有关,没什么征兆云云,字里行间充斥着流产的沮丧和遗憾。
杜施看的心情郁郁,同样的倒霉事,应该不会两次都落在她头上。
她越看心里越没底,索性退出软件。
到家刚过十点,车停在车库,杜施先下车上了楼。
进卧室,她去衣帽间,将包里的血检单拿出来,放在衣橱放证件的柜子里,压在最底下。
孟延开上来时,杜施正要脱衣服,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抹茶色衬衫,领口足够大。懒得一颗颗扣子脱,便撩起衣摆想从头顶脱下。
双手刚交叉攥住衣角,上撩露出一截皙白的腰身,一抬眼却从镜子里看见了孟延开。
两人衣帽间虽由一条走廊一分为二。但却是开放式的,他刚走过来,只是很随意地朝她这边忘了一眼。
刚巧她捕获了他这道眼神,动作随之停住。
杜施人仿佛定住一般。没了下文,反而引起了孟延开的关注。
孟延开好整以暇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杜施指腹捏着衣料摩挲了两下,松开,缓缓转过身,你在看什么?
他走过来:大热天捂得这么严实,你不热?
杜施下装穿的是垂坠质感的西装阔腿裤,纤瘦的身子罩在宽松的面料里,跟她平时的风格有些许不同。
待他走近,杜施拉过他的手放进衣摆里,她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着说: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指腹触感温热干爽。年轻的皮肤柔嫩而平滑,孟延开五指贴合上去,她虽瘦却不干瘪,腹部软软的。
男人宽厚的手掌滑向她侧面腰线。用虎口卡着大概量了量,是不是瘦了?
杜施悠悠地嗯了一声,在减肥。
有点肉更好看。他垂首,鼻息靠近。
杜施微仰着头,鼻尖挨着他的,她后退了些,若即若离地,上镜会不好看。
那是大众审美的问题。
对啊。杜施咽了咽喉咙,抬手抱住他的腰,所以无解。
唇瓣触碰的前一刻,杜施突然问:孟京生就要有孩子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造一个?
孟延开顿住,没有进行下一步,也没有给她答案,而是探询地看着她的脸,片刻后,他说:不急。
杜施用食指指腹去摸他的胡茬,感受微刺的触感。她靠在他身上,眼神迷离地扫过他的脸,你之前不想做措施,我以为你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孟延开手上缓缓游移:我那是有了就生的想法。跟别人有了我们也刻意要一个有本质的不同。
那大掌碰到文胸的扣子,杜施突然攥住他的手,缓缓地一步步朝后退开,脸上一点情谷欠也没有了,朝他笑得一脸得逞:那等你有想造一个的想法了,再找我哦。
孟延开手还在她腰上,顺势将她揽回身前,现在造也不是不可以。
杜施用手摸摸他的下巴,故作可怜的语气说:但我今天困了,不想造了,改天吧。
说完,毫不留恋地将他的手拉开。
我说不造,你就非要造,我说造,你就说累了要改天。无论我怎么说,你都要跟我对着干是吧?孟延开心平气和说着咬牙切齿的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危险地看着她,用带着威胁的鼻音语气,是不是欠收拾了?
杜施俨然不吃这套。笑得极其嚣张:谁收拾谁啊?我还没把你收拾完呢!在我消气之前,你都不准碰我。
说着,她伸出食指,怼在他胸膛上:起开。我要洗澡了。
拿了睡衣从他身边经过时,还吐槽他:一勾就来劲儿,你也忒没定力了。
孟延开朝她背影说:我要真无动于衷,你就该怀疑自己了,不对,也许会怀疑我外面有人。
杜施仿似被拿捏了痛处,转身恨恨瞪他一眼:你要没那前科,我会怀疑吗?少把责任推给我。
孟延开抿唇看着她,眼神瞬时沉得像夜里看不见底的海面。
杜施继续瞪他两眼,转身快步进了浴室。
直到睡觉时,杜施也没理他。
刚熄灯,杜施朝左侧睡着,过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动静之大,搞得杜施有点尴尬。
她晚上只喝了粥,根本不抵用,再说她现在是什么都想吃,吃什么都想吐的时候,口味刁钻,现在她就特别想吃蛋炒饭。
她笃定孟延开听见了她肚子叫,但是迟迟没点动静。
杜施在黑暗中开口:我要吃蛋炒饭。
那人依然没应。
杜施转身,直接滚到他身边,手抱着他头,在他耳边说:给我做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