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开低眉垂眼没说话,轮廓线条紧绷着,脸色有点沉,看起来就是委曲求全,敢怒不敢言。
孟泽石因为生气,坐不住,背着手在孟延开跟前踱来踱去。
他冷哼,充满讽刺说:你既然不怀疑我。为什么前天不来见我?
孟延开说:那天有重要邀约,必须出席。
重要邀约?孟泽石眯着眼,苍老下垂的眼眶里一双眸子如鹰隼般犀利,你是指孟泽林和孟靖川?
孟延开忽地看向他,紧蹙着眉,似不敢置信,又似不满,他自嘲一笑:您既然知道。何必再问我。
孟泽石不以为然: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知道?他忽地又厉了声音,责问:难道你信他,不信我?
孟延开还是那两个字:不敢。
孟泽石火大,孟延开又补充:我谁都不信。
孟泽石一哽。
孟延开琢磨着说:有时候我在想。这家里想坐我这位子的人很多,想让别人顶替我的人也多,当初你让我接下这事儿的时候,我就料到应该有不少麻烦。我自己出点事也就罢了,可如今我有家室,杜施被连累,我看不得。我打算找个时候,将这职位让出来,谁爱上谁上,我反正坐不起了。
孟泽石听他这番自责懊悔的话,登时好笑:区区一个女人就把你的野心一并收走了?
孟延开缄默着,没接茬。
孟泽石冷声说:可如今已经是覆水难收,你会不明白?董事会那帮家伙拥护你的可不少,你这若真在这时候退下总裁职位,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平静接受。这难道不是在你意料之中?我看你是正知如此,才敢以此当筹码。
孟延开好笑,自暴自弃似的说:随您怎么想,如今我是受害者,想过点儿平静日子,居然还得被怀疑来怀疑去。也太有意思了。
平静日子?孟泽石对他的态度存疑,你以前可不像是想过平静日子的样子。
孟延开油盐不进,脸色一懒,要笑不笑说:这不是现在有老婆,想安定点了嘛,只要您肯收手,您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
你!孟泽石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满腔怒火瞪着他,完全拿他没招,关键他这幅好死不如赖活的样子,还真像是被人搞怕了,毫无斗志可言。
可如今,之前的风波才稍有平息,如果孟延开现在退位,势必有人觉得孟泽石卸磨杀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就时候不管谁替代孟延开,都会引人不满,更别提让孟京生复职了。
孟泽石做一件事之前,必定要先衡量考虑周全。自孟延开去见了孟泽林之后,他就有个想法,但是对于孟延开,他始终有顾虑。
关于孟延开如今更顾及杜施,而收敛了野心这事,他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孟泽石说:我有个计划。他看向孟延开,你二爷想让靖川进总部,作为交换,我打算也派个人去那边。
孟延开拧眉。
孟泽石说:当然,总部这边你暂时不能走,让孟邱过去,先转正你的总裁之职,你到时候随他过去一段时间,一来你出面分量重,能帮他打稳根基,另外。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孟邱是孟延开表弟的唯一一个孙子,能力毋庸置疑,在总部也是个重要角色。
孟延开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孟泽石没给他好脸色,狠狠瞪他:不愿意你就别想有风平浪静那天了。若不将麻烦摆平,你就没一天平静日子可以过!
孟延开紧咬牙关,沉默地看他许久,妥协道:去多久?
我交给你的任务,什么时候有着落了,就可以回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孟延开提防地看他一眼:什么任务?
孟泽石思量说:既然要将孟靖川塞回总部,那你就去找回一些能让孟靖川安分的把柄。对了。既然老二已经提前找到你,你跟他打好关系也不是坏事。
孟延开听笑了,这是什么狗屁反间计的扯淡剧情?
孟延开面上无可奈何般,讽刺道:我都不知道您是抬举我,还是为难我。
孟泽石隔着几步距离,打量他稍许: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孟延开抗拒:不是本事不本事的问题,您这是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风险跟利益是成正比的。
那也得看这险值不值得冒。
现在不是由你觉得值不值的时候!孟泽石厉声说,我让你去。你就得去!帮你把总裁位置坐稳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孟延开冷笑:有命坐,没命享受,谁稀罕呢?最好搞清楚,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愿意,是你逼我的。
孟泽石施威:我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觉得被迫,我只要你点头。做还是不做?
孟延开反问:我还有选择?
说完转身离去,用力摔上门。
叶言卿和孟京生正往书房那边走,遇上一脸郁色,大步往外走的孟延开。
孟京生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进去听孟泽石说了过后,他立刻拉下脸,哂道:看他那样子,他还不愿意呢?怎么的,给脸不要脸?
孟泽石分析:他恐怕是觉得我们其实另有目的。单枪匹马他不敢应付,加上之前车子被动手脚,这种阴招他防不胜防。
他不敢?孟京生气笑了,胸膛起伏着。他扯了扯领带,一字一句说:我看您老真是年纪越大,越没洞察力了。
孟泽石倏地一沉脸,指了指他。你,滚出去。
孟京生遏制着愤怒,冷然质问:他要真是带回来你要的东西,你还真就让他继续占着那位置?
孟泽石故意卖关子:我心里有数。到时候再说。
万一他恢复记忆了呢?孟京生紧了紧拳头。
孟泽石好笑,徐徐说:之前不是让人盯着秦家那边么?既然秦家没动静,他也还算安分,至少目前说明,他与秦家没什么交集。你有我,还有你父亲,何必对一个毫无后盾之人有过多的担忧?暂时让出总裁的位置有什么,最终还得靠股权说话,懂吗?
孟京生没说话了,至少这定心丸还是有效的。
……
孟延开上了车,从置物箱里胡乱摸出包烟来,点燃之后才发动车子,他开着窗,迎着山风夜色。
此刻心情就像登顶过程中,既能望得见山峰,脚下又有方向的时候,一切触手可及,且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意,刺激着大脑,使他感到兴奋。
杜施骂他的话里,有大半是对的,此刻回想竟也不觉得难听。
回到家里,杜施刚洗完澡躺床上,用投影仪看电影。
听到响动,杜施往门口瞟了一眼,回来了?
她听他应了一声,然后去了浴室洗澡。
这电影有些无聊,杜施看得昏昏欲睡,孟延开洗好出来时,她眼皮都在往下耷了。
孟延开问她看的什么,杜施报了电影的名字,他说:听名字就是烂片。
说完他掀了被子上床,二话没说,直接翻身捧着她的脸,又深又狂热。
杜施吃了一惊,睡意一扫而光。
他一点准备也不给,杜施完全招架不住。
不似之前任何一次,虽然急切,却也是循序渐进,热烈却耐心的。
这回是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入腹,燥热且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得透不过气。
杜施猫一样地叫:又要来?
他纠正:昨晚没有。
杜施觉得他这谷欠望怎么跟一开闸就收不住了似的,一天没有正常,两天没有也是正常的!
孟延开就离开她的唇,另寻他处。
杜施见躲不过,提醒他:那个……在抽屉里……
孟延开兴致高涨,恍若未闻。